“這些都是零錢，給你拿上兩塊錢的，人家要是給了一毛、兩毛甚至一塊錢，咱必須有零錢找給他，這樣吧，最多就一塊錢，再大的票子不能收，容易弄錯。”
    她不光給了一把分幣，還找出了一塊錢的紙幣，通通放到了一個小袋子裏。
    “這兩塊錢也不光是為了找零，車票還有中午飯基本也夠了，你記住，掙錢不是目的，萬一有人要收筐子，連菜都給人家，人是最重要的。”
    聽了他們的話，劉惠眼淚汪汪的，沒想到哥姐想的這麽周到，她暗暗下了決心，自己一定要幹好。
    第二天天不亮，劉惠便拿著小刀去挖菜了，還準備了不少草繩，衝去泥土後，綁的整整齊齊的，她白天已經估過了，定的價比菜場便宜兩分錢，雖然少的不多，可她的菜更鮮亮。
    裝滿了一筐子，小丫頭啃著窩頭就出了門，一開門，就看到兩人杵在門口，都是村裏的女孩。
    “惠惠，你也太慢了，我們都等了半天，給我吃一個窩頭。”
    說話的是村裏的小花，比她矮了半個頭，其實歲數要大幾歲，昨天說的時候並沒有她。
    王雪梅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小花是她的堂妹，聽說要去賣菜，也吵吵著要去，其實她家菜園的菜並不多，人家也不知從哪整了些茄子，一大早的堵在了門口。
    “待會要坐公交車，離早班車還有一會呢，去的再早也沒用啊，這窩頭是我的口糧，咱一個農村人，又沒糧票啥的，不吃飯能頂一天嗎？”
    她可沒打算中午下館子。
    她不惜力，給誰幫個忙都可以，隻是給糧食不行，自己吃的都是黑市糧，哥姐從不讓她餓著，再往外拿就不是人了。
    “啊，還要坐車呀，我可沒錢，大姐，你有沒有？”
    她看向了王雪梅，
    “我隻有我自己的，小嬸沒給你拿路費嗎？”
    雖然車票隻要兩分錢，可誰身上也沒有呀。
    “我媽沒給，你借給我，等賣了菜就還你。”
    “我隻有兩分，沒多餘的。”
    王雪梅不想帶她，這個小堂妹心眼子太多，跟她在一起肯定要吃虧。
    “劉惠，你借給我，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誰不知道你姐特有錢。”
    “我姐怎麽有錢了？還不是跟大家一樣，”
    她挎著筐子，示意雪梅快走，再不走就真趕不上頭班車了。
    “哎，我不管，你肯定有錢，要不，賣了菜我還你三分錢。”
    劉惠雖然膩歪她，可看著那一筐子的茄子，還是心軟了，摘下來不賣出去，自己也吃不完。
    “我不要你三分錢，到時候還我兩分就行，說好了，就這一次。”
    三人挎著沉甸甸的筐子，趕到了公交車站，正趕上發車，
    “哎，這麽大的筐子，多起一張票。”
    司機沒說話，可售票員不耐煩了，雖然早班車沒啥人，可她最煩這些泥腿子。
    ”哥，哥，你今天早班呀？”
    劉惠沒搭理售票員，而是甜甜地叫著司機，小夥子一回頭，才發現是她，
    “惠惠，你這一大早的幹嘛去？你姐呢？怎麽沒見她？"
    “我姐在家呢，我跟村裏的姐姐去玩，就是拿了幾個筐子，”
    她為難的看著腳下的東西，司機秒懂，
    “小劉啊，這是我朋友的妹妹，也是我妹妹，就別讓她打票了。”
    人頭票不好免，可行李票他還是說了算的。
    售票員臉色不太好看，可到底不再說啥了，給她們撕了三張票，
    “你們把筐子放到後麵去，別碰著人。”
    “惠惠，回去跟你姐說一聲，等我休假了找她玩。”
    “哎，知道了。”
    劉惠縮了縮頭，並不敢多說話，王雪梅到底大了幾歲，也看出點名堂，她悄悄湊到了劉惠的耳朵邊，
    “他是不是看上你姐了？”
    王家村看上香香的人很多，不說別的，模樣就是個挑尖的，還有一身手藝。
    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王芳不缺布料，也有著打樣的心思，穿的好看才有生意呀，原本就是花樣年華，再這麽一打扮，迷了多少小夥的眼。
    “別胡說，我姐不找男人，哥姐說了，不能太早嫁人。”
    搬出哥姐，看誰敢說閑話，這個話頭不堵住，有小花在，明天就得傳閑話。
    王雪梅訕訕一笑，小花卻撇了撇嘴，一個山溝溝裏來的，拿什麽跟她們比？
    五站路很快就到了，她們挎著筐子下了車，東方已經發白，便商量著去哪裏？
    “就紡織廠吧，那邊女的多，肯定賣的快，”劉惠早就想好了，
    “我想去機械廠，廠子大人也多，聽說工資也高呢，肯定好賣。”
    小花也是做了功課的，雖然是臨時起意，可她對這一片很熟，舅舅家的表哥就是機械廠的。
    三人說不攏，便決定各行其是事，王雪梅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跟堂妹一起，機械廠比紡織廠大多了，工資也確實高。
    劉惠並不在意，她揮了揮手，自己一個人走了，廠子大又如何，誰家買菜做飯不是女人的事，指望大男人操這個心？
    果不其然，她賣的很順利，上班潮一過，筐子就空了，因為不用稱，一點不耽誤時間，大部分都有零錢，就算個別沒有的，也很快找了零，等她挎著筐子過去時，那倆人還是滿滿的，幾乎沒有賣多少。
    “啊，你，你的菜呢？”
    小花眼尖，看她挎著個空筐子，大聲叫了起來，
    “小聲點，耳朵都震聾了，我的菜已經賣完了，跟你們說一聲，”
    沒想到第一天就這麽順利，她其實有點後悔，多挖點就好了，雖然筐子會重一些，可走的路並不長。
    “對了，你賣了多少？先把車費給我。”
    兩分錢呢，夠買兩粒糖了，她可不想做冤大頭。“
    小花的確賣了兩個茄子，在王雪梅的注視下，不情不願掏出了兩分錢，
    “給你，真小氣，好像我不還似的，咱們一起出來的，你自己的賣完了，就幫我們賣吧。”
    王雪梅也看向了她，眼裏充滿了期待，劉惠本來想回家的，可雪梅姐對她不錯，不好意思丟下她。
    “工人都上班了，這裏不會再有人了，先去福利區吧，等中午下班，再來廠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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