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富貴卻留不住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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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貴大馬金刀地往高明身側的椅子上一坐,皮椅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
    而他身後的年輕人像團影子般,無聲無息地蜷進旁邊的空位。
    這年輕人毫不起眼,是那種丟在人群中都沒人注意的角色。
    可若凝神細瞧,便能察覺一股陰冷氣息如毒蛇吐信,絲絲縷縷纏繞而來。
    林青誌瞳孔微縮,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年輕人。
    這年輕人長相普通,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形瘦長,耷拉著腦袋時,活像株蔫了的蘆葦。
    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可那低垂的眼皮下,卻時不時閃過冷光,像毒蛇吐信般令人脊背發涼。
    “凝氣境後期,在禦鬼門這種小門派中倒算個核心弟子。”
    林青誌舌尖抵著上顎輕嘖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杯,瓷麵沁出的水珠順著紋路蜿蜒。
    高明捏著酒杯的指節發白,王德貴先前那番陰陽怪氣的話,如鈍刀割肉般在心頭來回剮蹭。
    昔日共患難的兄弟情誼與如今的背叛交織,他喉頭泛起酸澀。
    他深吸一口氣,強扯出一抹笑:“德貴,咱們兄弟還分什麽彼此?”
    說著,他用公筷夾起油亮的燒鵝腿放在王德貴桌前的餐盤上:“特意給你留的,還記得那年你為我挨揍,鼻青臉腫還惦記著這口。”
    說到這,往事如潮水翻湧,像是又回到當年的場景,高明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記得當年,我們被幾個混混追著打,你為了救我,攔住了他們……你被打得鼻青臉腫……差點都丟了半條命……你卻毫不在意,隻跟我說想吃燒鵝腿飯……每次出來吃飯,我都會點一盤燒鵝特地留給你……”
    說著說著,他眼眶濕潤,喉嚨發酸,說話都哽咽起來。
    王德貴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隨即,瞳孔猛地收縮,閃過一道狠厲,抬手打斷:“好了,明哥,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人活著就得往前看。”
    “是該往前看。”高明卻還沉浸在當年的兄弟情之中,淚水在眼眶打轉:“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想問問你,為什麽?錢真有那麽重要嗎?讓你如此絕情,你想要股份,和我明說不就得了,我都給你。”
    高明淚流滿麵,聲音中帶著憤怒:“你知道我的情況,快七十歲的人了,好不容易才有個兒子,他才幾個月大,我看得比命還重,可你為何要對你的侄子下手。”他把“你的侄子”這四個字咬得很重。
    高明沙啞的哽咽聲在寂靜的包間裏回蕩,字字泣血的話語如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頭。
    那些往事裹挾著多年的兄弟情義,化作一股股熱流,緩緩地流向在場每個人的心。
    王德貴眼眶也濕潤起來,他抬手擦掉眼中的淚水,猛地站起身來,神色亢奮,歇斯底裏地說道:“夠了,別說了,你倒是說得好聽,什麽不分彼此,什麽你就能給我,那我問你,藥方怎麽不見你交出來,為何一直提防著我?”
    唾沫星子飛濺在高明布滿淚痕的臉上,“別拿兄弟情當幌子,你守著那張秘方跟防賊似的,憑什麽?”
    “好了,廢話少說,既然我做了這事,就不打算回頭了,我們還是說說眼前的事。”
    提到藥方,林青誌下意識地摸摸鼻子。
    原來,根源還是在林青誌給的藥方上。
    藥方攪亂了這兩人的命運,說到底,這事和林青誌脫不了幹係。
    梁興雙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沒有過多地關注高明和王德貴這兩人,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王德貴旁邊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道金光。
    而那年輕人一直默不作聲,低著頭,似乎他在盤算著什麽。
    高明聽到王德貴這話,心中殘存的一絲兄弟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笑罷,他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將眼角最後一滴淚拭得幹幹淨淨。
    隨即,他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指節捏得發白:“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敞開了說,公司股份,我可以給你,但有筆賬,我得跟你好好算算。”
    “要算什麽賬?”王德貴側頭看向高明,瞳孔微縮,眼神中閃過殺意,顯然動了殺心。
    高明抬頭盯著王德貴,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動我妻兒,必須清算。”
    王德貴聽到這怒意滔天的話,心中頓時慌亂起來,後退半步。
    不過,他瞄了一眼旁邊的年輕人,很快恢複鎮定,有恃無恐地說道:“那你想怎麽清算?想告我?有證據嗎?”
    見此情形,林青誌知道該輪到他們出場。
    他剛要起身,便被旁邊的梁興扯住衣袖:“你一旁看著就行,由我來。”
    林青誌雙手抱胸,靠在椅背,等著看好戲。
    “兩位老總,先請稍作停留,容我一敘。”
    梁興嘴角噙著一抹從容的笑意,雙手做出暫停手勢。
    包間裏劍拔弩張的爭執聲驟然被打斷。
    高明見到梁興出麵,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唇角勾起一抹安心的淺笑,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輕抿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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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貴瞥見高明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光頭青年。
    見梁興身形魁梧,肌肉線條在黑色西裝下若隱若現,乍一看倒像是個孔武有力的保鏢。
    王德貴心中暗自嗤笑,不屑之情溢於言表:就這麽個毛頭小子,也能成為高明的倚仗?看來,高明的眼光不過如此,竟妄想用一介凡人來與我抗衡,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算哪根蔥?這裏輪得到你說話?”王德貴毫不客氣地斥喝道,語氣中滿是輕蔑。
    梁興被這刺耳的話語嗆得微微一愣,手指不自覺地撓了撓光頭,卻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高總的法律顧問梁興,全權負責此次股權轉讓事宜。”
    他緩步走到年輕人身旁,目光如鷹隼般鎖定王德貴,語氣從容:“不知王總對股權分配有何高見?”
    那年輕人慵懶地陷在真皮座椅裏,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
    他表麵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實則用餘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感知到梁興身上毫無靈力波動,他暗暗鬆了口氣,繼續低頭擺弄手機,仿佛周遭的紛爭與他無關。
    王德貴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鷙的冷笑,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高明的股份,我要全部收入囊中。還有那張藥方,一並交出來。不知高總意下如何?”
    “這自然不是難事,簽個協議便可。不過...……”梁興故意拉長語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話語戛然而止。
    “不過什麽?”王德貴迫不及待地追問,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急切。
    王德貴話音未落,梁興掌心驟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以雷霆萬鈞之勢拍向那年輕人的肩膀。
    “年輕人,懂不懂規矩?兩位老總正在商討重要事務,你身為秘書,卻坐在這裏玩手機,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年輕人隻覺一股沛然巨力襲來,被拍的肩膀瞬間塌陷,手臂無力地垂落,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他又驚又怒,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體內靈力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恐懼瞬間湧上心頭:“你究竟是誰?”
    梁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看看,沉迷手機的後果就是缺乏鍛煉,現在好了,半身不遂了吧?”
    接著,他俯身湊近,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很納悶,手機怎麽突然沒信號了?”
    在一旁觀看的林青誌不禁佩服梁興思慮周全,竟早已通知總部那邊屏蔽信號。
    年輕人如遭雷擊,身體劇烈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執...執法...”
    “我當然是來執法的,不然怎麽處理這股權轉讓?”梁興不動聲色地打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王德貴見年輕人麵色慘白、驚恐萬分的模樣,心中警鈴大作:“何道長,你怎麽了?”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何道長呆滯的目光和粗重的喘息。
    王德貴瞬間恍然大悟,冷汗順著脊背滑落。
    眼前這個看似平凡的光頭青年,實則深不可測,僅憑隨意一拍,就輕易製住了實力不凡的何道長。
    他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完了,全完了...”
    梁興不再理會失魂落魄的王德貴,轉而看向何道長,意味深長地說道:“暫且先放過你,還有更大的魚等著我們收網。”
    林青誌快步上前,低聲問道:“興哥,這兩人如何處置?”
    梁興掃視了一眼麵色灰敗的兩人,沉聲道:“此地人多眼雜,調總部人手太過麻煩。先把他們帶走,到時候連同姚廉一起移交執法局。”
    一直靜靜旁觀的高明終於開口:“您們會如何處置王德貴?”
    梁興目光如炬,凝視著王德貴日漸黯淡的麵容:“他氣數已盡,活不了多久了。”
    林青誌聞言,雙手結印施展望氣術。
    片刻後,他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命宮黯淡無光,確實陽壽將盡。”
    梁興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依我看,他怕是被這位何道長蠱惑,妄圖長生不老...”
    聽到梁興這話,王德貴仿佛被驚雷劈中,瞬間從失魂落魄的神遊狀態中驚醒。
    “撲通”一聲重重跪落,膝蓋撞在地上發出悶響。
    他仰頭望著梁興,雙眼布滿血絲,聲音裏帶著哭腔:“請大師救我一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說著,額頭不斷磕在堅硬的地麵,砰砰聲響徹房間。
    林青誌站在一旁,眉頭微蹙,重重歎了口氣,眼底滿是複雜神色,心中暗自感慨:
    這世間,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為了苟延殘喘,竟能如此不擇手段,實在可悲。
    高明看著王德貴這副醜態畢露的模樣,胸口像是堵了團棉花般難受。
    眼前這個跪地求饒的人,和記憶中那個為兄弟擋刀、舍生忘死的王德貴判若兩人。
    果然,安逸日子過久了,人就會變得貪生怕死,利欲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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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興垂眸看著磕頭如搗蒜的王德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盡是輕蔑:“救你?怎麽救?你能無疾而終,沒橫死街頭,就該燒高香了,還敢奢求更多?”
    王德貴仍不死心,額頭已經磕出血痕,聲音愈發淒厲:“兩位高人!隻要能救我,我願傾家蕩產,所有家產都雙手奉上!”
    梁興聞言,發出一聲嗤笑,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就憑你做過的那些事,下輩子能不能投胎做人都是個未知數,還妄想增陽壽?我可不想為了你這種人,跟"下麵的人"結仇,你那點身外之物,還不夠塞牙縫的。”
    話音未落,他隨意抬手一揮,一道閃爍著幽光的靈力風疾馳而出,精準擊中王德貴眉心。
    後者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向後倒去,陷入昏迷。
    林青誌凝視著不省人事的王德貴,緩緩搖頭,開口道:“世人總把陽壽與壽命混為一談。陽壽是刻在生死簿上的理論命數,是上天賜予的活在陽間的總時長;而壽命,不過是這理論命數裏,人實際能活到的年歲。”
    他指尖劃過虛空,似在勾勒命運的紋路,“慘死、橫禍、意外暴斃——這些提前凋零的生命,並非陽壽已盡,不過是壽命走到了盡頭。”
    梁興目光一凜,接口道:“壽命可借外力延長。增壽丹、天材地寶、秘術皆都可以續命,但始終逃不出陽壽劃定的牢籠。”
    接著,他冷笑一聲,“偏有些人妄圖僭越,通過奪舍、使用禁術...……不過是搶奪他人陽壽的卑鄙勾當,違背天理,必遭天譴。地府的勾魂使者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發現,下場很慘。”
    “若想真正延長陽壽...……”林青誌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修道、修佛、修仙,走正統的長生之路尚可一試。”
    頓了頓,他嘴角上揚,嗤笑一聲,“當然,還最直接的方法,莫過於找掌管生死簿的判官改陽壽。可那判官喜怒無常,心情好時分文不取,心情不好時,代價足以讓人傾家蕩產。就算僥幸改了陽壽,欠下的人情債與因果糾纏,足以成為一生的枷鎖。”
    “求祖師爺開後門也是一條路。”梁興補充道,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道門、佛門的神仙們雖高居天界,可這人情哪有那麽好欠?且不說,與祖師爺有沒有香火情分,就算真改了生死簿,那欠下的恩情,隻怕幾代人都還不清。”
    林青誌和梁興這番突兀的對話,讓高明聽得直愣愣的,雖然聽不懂對話內容,但是也明白他們倆人說這些話的用意。
    高明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兩位大師教誨,在下受教了,生死由命,活在當下……”
    聽到這話,梁興和林青誌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很好,記住,活在當下,行善積德,不枉此生。”
    處理完這邊的事,梁興和林青誌的目標自然轉向濟世醫院的“姚大師”。
    林青誌低聲和高明叮囑了幾句後,便和梁興,一手拎著一個昏迷的人,大步走出雲頂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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