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陸郡守的意思是？”
    有人出聲問道。
    言語當中有了一絲動搖。
    是啊，沒錢我寫再好的工作計劃也完不成啊！
    今年是因為沒什麽具體的規劃，中央給錢，可明年都說了要搞預算了，這怕不是有點難過哦。
    那些商品的威力他們也知道，身為郡守級官員，他們家中幾乎已經將所有商品都買齊了。
    用的太陽能電燈，碗也是最好看最高檔的後世碗，精鹽、食用油、香水、鏡子、玻璃窗……但凡是高檔物，在座的這些人都是主力購買人群。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些貴族之人的家中，去年幾乎每人都花掉了大量錢財。
    當然，在朝廷賬目中稍微找補一點恐怕也是正常操作。
    可看著那麽多的錢就這麽流出去了，眼下又有一個可能自己也參與到售賣中的機會，這怎麽能不動心呢？
    還真有人沒動心……
    李冰看了李珂一眼，發現對方神情有些不悅，他心裏有些欣慰。
    又看了看其他人，數了下算上自己隻有四個人似乎對此不在意或者覺得不適合，他又感覺有些悲哀了。
    這些郡守真的缺錢嗎？
    缺個屁錢！
    製定工作計劃，李斯能照著各方麵數據預估出朝廷收入預算、中央能給各部門劃分預算，郡衙不行嗎？
    他們不會按著現實情況去製定一個相對合適的工作計劃？
    難道大王和國師會因為他們的工作計劃沒達到要求、就不顧現實困難給他們加要求？
    他們無非就是想多要點錢，不管是為郡府還是為……
    “本官的意思是，我們大家趁著過年都活動活動。”
    陸方故作心痛：“我等府衙總不能為了工作計劃，連事實都不顧了吧？秦國各郡，除了鹹陽和周圍幾郡百姓稍微富裕點，其他各郡百姓可都沒什麽餘錢，我們若能要到那些商賈上的政策，也好富裕當地百姓不是？為此，我覺得我們需要……”
    “砰！”
    一聲重響打斷了他的話。
    李冰鬆開了砸在桌麵上的玻璃杯，杯中的營養快線都因為剛才他的動作而漏出來了一些。
    “李伯父有何見解？”
    陸方心裏不爽，但礙於李冰是自己父親那一輩人，還是恭敬問道。
    “我蜀郡百姓不追求這些，本官的府衙也不在乎這種需要錢財支撐起來的虛假工作計劃。”李冰站起身來說道。
    “本官身體不適，就不和你們在這享受風月了。”
    說完，他看了李珂和另外那兩個郡守一眼，提步朝著外麵走去。
    李珂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走過來扶著他。
    “李伯父身體不適，諸位同僚，我就先去照顧伯父了。”
    另外那兩個郡守這時也連忙起身。
    “李兄，我們跟你同去！”
    “在下早就想拜訪李伯父了！”
    三人簇擁著李冰離開，留下原地神情各異的其他人。
    陸方臉色有些難看，你們裝什麽清高玩意！
    其他人有羞愧的，有憤怒的，有不屑的，卻就是沒人離開的。
    ……
    王宮。
    聽到李冰帶著那三人離開，轉頭去了他家在鹹陽的府邸搞私人小聚會去了，嬴政笑了笑。
    “這李冰怎麽不派人來向寡人報告呢？”
    看著他帶著笑意說這話，李緣翻了個白眼：“怎麽，你還想罵他不成？那麽多郡守去聚會，他會想不到你有人在盯著？”
    對麵，正在和嬴政下棋的呂不韋皺眉盯著棋盤。
    政兒的棋藝長進太快了！
    “大王的意思是，李冰沒有一出門就派人前來報告，是怕站到那些人的對立麵，也是證明他們隻是不同意那些人的做法，卻並沒有認為這方麵的思想不可行。”呂不韋說：“他們也不反對增加郡府的錢財，隻是不屑於用這種遮遮掩掩的方式，用官府政策為自家謀私利。”
    李緣愣了下，還有這意思？
    “文信侯所言極是！”
    嬴政看到呂不韋落子，也開始思考下一步。
    “李珂和另外那兩個郡守，其家族都是三代之內才有人升為郡一級官員的，李珂的祖父和父親都當過我大秦中央朝廷高官。”
    “用你的話來說，他們是剛剛成為有三代積累的世家貴族。”
    “他們還能做到克製貪欲，還沒有把這種虛偽刻進骨子裏。”
    “李冰嘛。”
    嬴政停頓了一下：“據寡人所知，其曾祖父一代就當過朝廷高官了，自那之後他家從未缺少過郡守或者其餘高官，他自己也是。”
    都是姓李，可李冰和李斯、李緣都不同，李冰家和其他郡守的家族一樣，都屬於傳統貴族，甚至在這些傳統貴族裏也是‘底蘊深厚’了。
    但人與人的差別這不就顯露出來了嗎？
    李冰身為這種人，卻能在蜀郡這個偏遠之地安心當郡守，還為當地百姓立下了千古功勞。
    其他人呢？
    還沒沒落的貴族之家，哪個會缺錢？
    可他們依舊在想著從朝廷手中多搞點和錢有關的政策，十幾個出生傳統貴族之家的郡守級官員，居然隻有李冰一人還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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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後世有學者會說：
    【秦國的貴族們在統一之前是戰戰兢兢，而統一後，他們就和曾經六國的貴族一樣迅速墮落了。】
    他這才給秦國帶來不到一年的變化呢，這特麽已經有許多人向著墮落走去了……
    “所以，這要答應嗎？”
    問完後，李緣沉默了一下：“他們找的理由確實有點意思，明麵上挑不出理，客觀上來說也確實有促進當地經濟的作用。”
    “同意一半。”
    嬴政說：“寡人本來也有打算放開一些商品的售賣資格，僅靠三大行想覆蓋天下，難度很大。”
    “官府則在這當中充當引導和監督作用，寡人不希望商人活躍了，我大秦的骨氣就丟了。”
    “既然他們也想，那政商分開的回避原則，寡人也可以推出了。”
    “之後若他們家族中也有人想經商，那就去吧。”
    “萬一要是有人在商業上辦了壞事，他們的那些從政官員……”
    嬴政沒說話了，冷笑了一下。
    在骨子裏，他依舊是那個認為‘商人會誤國’的君王。
    放開商業，是因為這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確實有用。
    但你若要他改變態度就……
    “商人逐利，寡人可不相信他們在有親人從政的情況下不會犯錯！”
    “隻要利潤夠大，別說有親人在從政。”
    “就算沒有，他們都能有。”
    對麵，呂不韋有些尷尬。
    但他當做沒聽到，接著思考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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