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的泳池裏。
    李緣坐在泳池邊的台階上，下半身泡在水中，雙手搭在泳池邊緣，麵前的水上還浮著一個一端用細繩綁在岸邊的果盤，上方擺著一些零食水果。
    有時候他會想，得虧自己穿越來了，要是在後世，家世普通的他哪能有這享受？
    前方，嬴政直接從二十多米外的對側潛泳來到了他身邊。
    起身坐到李緣身邊時，那幾乎完美的腹肌輪廓和人魚線讓李緣一陣羨慕。
    他也曾是有腹肌的，但現在，他雖然還沒發福，可這身材上的美好卻已經與他無緣了，他隻能算一個普通的成年男性。
    而嬴政不同，這是一個極其自律的人，不僅保持著每天練武的習慣、還讓李緣從後世給他拿來了一些健身器材，美其名曰保持形體。
    “我一直搞不懂，你一個秦王保持形體幹什麽？”
    嬴政看了他一眼，感覺這人酸了。
    “你要是再墮落下去，怕是連現在這點胸肌都保不住了。”嬴政從他麵前的果盤上拿起了一個草莓，自己吃了起來。
    吃完後，他才回答道：“你知道前兩任先王是怎麽死的嗎？”
    在位三天的秦孝莊王和在位三年的秦莊襄王？
    “怎麽死的？”
    “祖父常年居於太子之位，有些鬱鬱不得誌而沉迷享樂，當了秦王一時激動，想著終於能大展身手了便日日操勞，卻沒想身體撐不住，服喪期滿正式繼位後第一晚便熬了個通宵，之後連著咳血兩日猝死。”
    李緣：“……”
    攤上那麽個超長待機的父王，也難為他了……
    “那你爹是……？”
    嬴政沉默了一下：“他早年就消沉享樂，後來與文信侯合謀後才開始注重身體，可也因為以前身體基礎虛浮隻是外強中幹，繼位後又因為國事繁重，身體每況愈下；直到那次六國聯軍大勝，他一時氣急就病倒了，之後便去世了。現在想來，怕是因高血壓而死的。”
    李緣恍然。
    莊襄王最後一年，也就是公元前247年，信陵君魏無忌帶領五國聯軍在函穀關外打敗秦軍，將秦國堵在函穀關。
    想必是那一次的戰爭，讓莊襄王病倒去世，緊接著幼年嬴政繼位。
    “還記得龐煖嗎？”
    嬴政又說：“他帶領聯軍攻秦，曾一度打到鹹陽外不足百裏，那一次若不是文信侯力挽狂瀾，秦國怕是得遭遇一次滅國之災。”
    “你看文信侯身體硬朗吧？其實他以前身體更好，隻是那一次後，他才稍微變差了一點。”
    “所以寡人一直都很在乎身體，或許這也是曆史上的寡人吃那麽多丹藥還能活那麽久的原因。”
    打仗，哪怕隻是指揮打仗，一直都是個體力活。
    隻是想到那個曾在他麵前對瓶吹白酒，能把一柄長刀舞得虎虎生風的呂不韋，李緣有些沉默。
    那也叫身體變差？
    那他以前是得有多健壯？
    兩人沉默了下來，一起在水池裏泡著。
    “為什麽你這裏這麽清靜？”嬴政忽然道：“這幾天那些官員沒找到你這來嗎？”
    “沒有啊，我讓張蒼對外說我閉關了。”
    “……”
    “寡人記得，你最開始聽說民間有這謠傳時還很不解，覺得這有點吹噓你是仙人的意思，怎麽現在用閉關這借口用得這麽順手？”
    “此一時彼一時嘛！”
    李緣絲毫不覺得害臊：“怎麽？那幫官員還敢找你這來？”
    “你應該想不到官員們為了這種對他們私利都有好處的政績、有多大的欲望。”
    別說他了，王後、太子等人身邊也有人，甚至那另外兩位存在感極低的夫人身邊都多出一些說客。
    找關係的找關係，送禮的送禮。
    甚至有個巫郡出身的老臣身子都半癱了，硬是讓人抬著進宮來找他哭訴……
    巫郡太偏遠、太苦了，加之屬於秦國近百年來新占土地，歸屬感不高，若孩子們能有一所學宮，不僅能帶動巫郡發展、還能讓當地民眾感受到大秦朝廷的關愛。
    你要說新占的，那三川郡就又出來說話了。
    我們不僅新占，經濟還挺好、人才也比其他新占之郡多，更何況靠近六國，若建學宮的話更能發揮影響力。
    各郡官員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你以為這就完了？
    “蜀郡來信，數千民眾圍在郡守府和前郡守李冰的門口，寫萬民書請願，希望朝廷能把學宮建在他們那。”
    “然後緊接著，巴郡也有請願的百姓了，甚至是用血書寫的。”
    李緣：“……”
    嬴政深呼吸了好幾下 ，這才調整好情緒。
    “後來玄衣衛的報告上說，那些血其實是巴郡郡守讓當地的匈奴奴隸們放的。”
    “噗嗤……”
    李緣哈哈大笑。
    巴郡郡守真特麽是個人才！
    嬴政也有些好笑，但卻是被氣笑的。
    這幫官員為了爭奪這第一批的名額簡直一點底線都沒有……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李緣幸災樂禍：“借用此事，安撫各地貴族的情緒，你這政治手段其實挺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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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也太煩了……”
    嬴政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覺得意外？”
    “為了政績嘛，不寒磣！”
    那可確實是不寒磣。
    想當年，他家鄉湘中市跟南邊一個兄弟地級市爭奪一條國家級別的高鐵線路站點。
    他所在的市原本是從那個兄弟市分出來的，以前是兩市一家親，結果那高鐵爭端一出來，兩個城市就差官員親自上場打架了。
    官員在省城開會時吵，民眾在網上也吵，這架一度吵到了鐵道部。
    當時李緣還小，他是後來才從網上知道這件事的經過的。
    隻是當時這種事太多了，他在網上見過其他省份內的爭端也不少，為了高鐵線路把糾紛捅到中央去的比比皆是。
    那還是在後世那個法治社會。
    在如今這個時代，這些官員之間沒有糾集私兵正式開打都是如今嬴政威壓夠盛、官員限製夠嚴……
    李緣跟他說著後世的趣事，嬴政跟他說著朝堂上的風雲。
    兩人交談時，泳池院子外一個信使快速跑來，在錦隴耳邊說了些事。
    錦隴趕忙走進來。
    “大王，國師，迎接太後的準備做好了。”
    “一些臣子聽說大王要解除對太後的圈禁，特意送來賀禮，有一些老臣現在就跑到萯陽宮門口去跪地請安了。”
    嬴政原本跟李緣交談而緩和的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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