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院的動作很快。
    在李緣去科學院視察完後的第三天，以蒸汽機為動力的磨坊所需結構和零部件就已經設計製造完成。
    第四天，相關計劃審批就擺在了廷會的會議上。
    然而麵對這個計劃，參會的人員中除了李由、熊肅、王綰以及李斯和韓非外，其他人都有些懷疑。
    一個機器，可以帶動數十個磨盤日夜不停的工作？
    假的吧……
    “你才是假的！”
    作為院長的李由頓時看向出聲質疑的那個官員：“科學院為蒸汽機投入了上百研究員，一年的時間，所花費超過兩千萬錢，物資不計其數，這才創造出了這個劃時代的東西！它能給大秦帶來巨變！”
    那個官員沉默了一下。
    “可你也說了，這隻是第一代蒸汽機，還隻能用來造磨坊；如果它隻能做到這個程度，那和投入一比……”
    從現有事實來看，這個初代蒸汽機確實不夠。
    然而李由知道，這隻是起步，等其他方麵的技術跟上來了，那時候的蒸汽機絕對能把大秦帶入國師曾提起過的蒸汽時代！
    他將未來蒸汽機可能做到的事都說了一遍。
    能帶動巨大的車輛跑，能帶動機床提高工作效率，不讓工廠因為現在的農閑農忙影響產量，能……
    “能賺錢？”
    財部部長隗林兩眼放光。
    李由點了點頭：“別的不說，隻要想的話蒸汽磨坊都是可以賺錢的，隻是……”
    “我同意！”
    隗林趕忙表態。
    別的我都不在乎，隻要能賺錢就行。
    李由張了張嘴，國師告訴他，這蒸汽磨坊必須要以成本價、甚至可能要虧本運行。
    因為大戶人家和權貴家族不需要用這種公共磨坊，他們自己家裏早就有了石磨，有足夠的仆人為他們碾糧食，一些喜歡奢侈的貴族還會要求仆人將糧食一粒粒的手工去殼以保證完整性。
    會去蒸汽磨坊的，幾乎都是些普通老百姓。
    他們能有幾個錢？
    “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大秦就算缺錢，也不能刮底層老百姓的錢，誰有錢刮誰的。”
    這是李緣跟他們說過許多次的道理。
    於是在李由的沉默下，在財神爺隗林的推動下，這個計劃被通過了。
    其實李斯早就接到了國師的授意，這個計劃必須通過。
    隻是他和李由是父子，他不好對科學院太過偏愛。
    之後幾天。
    鹹陽城西，渭河岸邊的一處地勢稍微較高的地方，蒸汽磨坊開始了建造。
    這期間，百姓也都聽到了這個磨坊的傳言，有關磨坊的消息和未來的定價規則也早就傳了出來。
    任何人都可以帶著糧食來，五百斤以下，交一斤糧食或者相同市價的錢就可以。
    五百斤以上、一千斤以下，交五十斤。
    一千斤以上，交一百斤，之後每增加一千斤，多交一百。
    超過萬斤的，直接抓起來送交刑部，嚴查。
    若是用新農種的人，兩千斤以下交五十斤，超過的每一千斤加一百斤。
    這個規矩不是李由定的，而是農部部長提議的，在李緣看過後直接就批準了。
    因為以秦國的人均土地和小麥的產量還有稅賦來算，大部分老百姓家庭的存糧都不超過五百斤。
    如果有超過的，要麽他是最近一年賺了錢過上了好日子，要麽就是大戶。
    存糧超過萬斤的，則隻可能是那些權貴或者大富商，他們那個家底還來磨坊這地方跟百姓搶資源，這不是缺心眼是什麽？
    也得虧這是秦國，嬴政和李緣有絕對的權威，也能靠權力強壓而這麽幹。
    不然放後世其他王朝，肯定會生出許多幺蛾子，絕對會有許多權貴想方設法的將這種朝廷機構變為供自己牟利的工具。
    為百姓謀福利？
    拉倒吧，誰是這‘得利百姓’不我說了算嗎？
    “你這樣一來，許多權貴會更加記恨你的。”
    國師府的池塘旁，李緣和嬴政一人一個魚竿，中間桌案上擺著草莓等水果，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麵下的魚。
    嬴政看著一條魚遊過了自己的魚鉤旁，卻對當做餌料的那條蚯蚓視而不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寡人敢保證，之後他們要麽會想方設法的混進去，要麽就會希望科學院多開一些磨坊。”
    “哪有權貴享受不到、隻有百姓可得的利益？”
    “你這是與世俗為敵。”
    李緣雲淡風輕：“沒事，我背後有你。”
    嬴政眉頭皺的更緊了。
    合著是寡人給你的勇氣？
    “而且吧，他們給科學院施壓也沒用啊，那蒸汽磨坊確定可行後，我是打算直接讓王室來管理、國師府行監察責任的。”李緣說：“你那少府機構現在快閑得沒事幹了吧？隻有伺候你們王族的事了？你要不給少府加點擔子？”
    嬴政搖了搖頭。
    這種行業爆發的初期可操作性空間太大了，交給少府他不放心，他打算直接派宦官去管理，管得不好就直接殺了換個宦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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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宦官宮裏多得是。
    他早就將宦官的權力限製了，直接寫進了王族內部管理條例中，他之後的任何君王繼位，都隻能把宦官當工具人；想給宦官賦予權力，必須要得到所有王族子弟、國師府、以及朝廷所有部長級高官的同意。
    “有點狠。”李緣笑了：“不過聽上去還行，隻要你不怕臣子權力過大就行。”
    “他們的權力，也會受到限製的。”嬴政說。
    他早就有相關的計劃，準備將一些限製直接寫進法律裏，隻是如今還沒到時候。
    哪怕他知道，階級權力差距永遠都平不了……
    看著又一條魚遊過魚鉤旁，嬴政有點急了，伸手準備去拿一旁的後世合成飼料。
    “我建議你別這樣。”李緣說。
    “為什麽？”
    “因為但凡是用餌料打窩的釣魚佬，都隻會成為魚族的打窩仙人，釣不上魚的。”
    嬴政遲疑了一下，放棄了這個打算。
    “話說，這已經是你十天內第三次來我這了，以前你可沒這麽勤快。”李緣說著讓嬴政不要當打窩仙人，自己卻撕開了一包餌料，一股腦的全倒了進去。
    嬴政一臉複雜的看了過來。
    “我在後世的時候就釣過魚、已經是打窩仙人了。”
    嬴政默默搖頭，這鹹魚氣息，沒救了。
    “太後三天兩頭的想找寡人說話，來你這躲躲。”
    “母愛重臨啊！”
    “哼。”
    嬴政冷哼一聲：“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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