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敬事房回到景陽宮，不再需要繞路了，出了門就是景陽宮的後院。
    那裏有道門。
    院裏，小羅子還在賣力的砌灶。
    “灶修好了再去把斷牆那裏弄道門，如今太難看了。”
    “是，山哥。”小羅子淚流滿麵，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他何嚐不知順婕妤是在報複他，誰讓他之前鬼迷心竅作死呢。沒辦法，繼續堅持吧，等到順婕妤氣消了，自然也就有好日子過了。
    “山哥，再過一月便是太後壽宴，我們送什麽禮物合適？”
    回到屋裏，王婕妤拿著分到的十幾兩銀子，突然開口問道。
    之前沒有人關心過這事，畢竟隻是貴人才人的身份，太後壽宴沒她們的戲份，而且也沒錢送禮，隻能走走過場。
    但現在王婕妤得了聖寵，晉了位份，山哥還帶著她們賺銀子，有底氣讓家裏幫襯著點，想法自然也就多了。
    “太後壽宴？”楊山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點印象。
    “是啊，陛下子嗣凋零，太後一直盼著皇子呢。惠嬪有了身孕後，可是受了不少照顧，她原本隻是一個小小的選侍，太後都對她甚好，可見是真急。”
    楊山看了她一眼，這妮子，想巴結太後的想法真是藏都不藏啊。
    “我怎麽知道，太後我都沒見過。”
    “據說太後喜畫，可名畫著實太貴，不如我們湊一湊買上一幅，如何？”王婕妤道。
    “那買的畫算誰的？”
    王婕妤聞言微笑，有點不好意思。
    還用說麽，當然算她的，畢竟隻有她得了聖寵。
    “山哥，咱們都是姐妹，妹妹若得了好處，有了身孕，自然也不會忘了你們。”
    王婕妤還真是不客氣，說道：“楊家雖說不是大戶，但家資頗豐，如今山哥晉升婕妤，想來也不會吝嗇吧？”
    “我家就別想了。”
    楊山往椅子上一靠，腿一翹，滿臉的鄙夷。
    楊家？他雖是楊家嫡女，但活得還不如一個傭人。
    主要是順婕妤的娘死的早，楊老爺續弦後，她就是個多餘的。更何況繼母生了一兒一女，聯起手來搞她，從小到大受盡欺淩。
    就這種家庭，會管他死活？還想要錢，要命還差不多。
    “我家也拿不出銀子來。”喜貴人尷尬的道。
    景陽宮裏這幾個人，家裏都不是高門大戶，對她們的前景也沒多少期盼。
    王婕妤不樂意了，道：“若是讓太後不喜，陛下又如何再來景陽宮？妹妹若是得不到恩寵，又如何顧得了你們？”
    “嘿，你這小妮子又飄了是吧？”
    楊山起身，一把拎住王婕妤的小耳朵，道：“到底誰是老大，敢挑戰老子的權威？”
    “山哥，疼疼。”
    王婕妤痛呼出聲，道：“可我說的沒錯呀，若是沒有陛下恩寵，何來好日子可過？”
    後宮女人靠皇帝恩寵，倒也無可厚非。
    楊山鬆開手，道：“你蠢啊，你買了名畫又如何，能名貴得過淑妃她們送的？誰都知道太後喜畫，就你聰明？”
    “就是。”喜貴人也道。“此次太後壽辰陛下都說了由淑妃操辦，她能讓你搶了風頭？”
    “淑妃操辦？她一個妃位，也能幹這事？”楊山問道。
    “宮裏都這麽說。”
    楊山一愣，道：“如此說來，陛下有意晉她的位份啊，近日可能就是貴妃了。”
    淑妃晉升貴妃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喜貴人和王婕妤都不意外。
    “嗬，這下有意思了，她這位份怕是晉不了，那麽太後壽辰她也辦不了。”
    “這是何意？”
    ……
    小梅死了。
    死狀淒慘，七竅流血，讓人不忍直視。
    王婕妤哭得死去活來，那哭聲尖銳的，整個東六宮都能聽到。
    楊山更是將敬事房的人都引來景陽宮觀瞧，看得太監們搖頭歎息，勸王婕妤節哀順變。
    本來一個宮女死了就死了，但現在動靜鬧得有點大，甚至連皇帝都被驚動了。
    “王婕妤的侍女死了，怎麽死的？”
    “中毒。”
    “嗯？”
    如果隻是意外死亡也就罷了，皇帝問都不會多問一句，宮裏死人太正常了。
    但中毒就有些不尋常，顯然是謀殺啊。
    “可查出凶手何人？”
    “尚在調查當中。”
    皇帝有些不滿，這事連他都聽說了，後宮怕是已然傳遍。
    死的偏偏是王婕妤的侍女，毫無疑問，淑妃一定會遭人懷疑。如果不能還淑妃一個清白，那麽他就不能幫淑妃晉升貴妃，而且還會影響到太後的壽辰。
    這是必然的。
    這時間點也太巧了，莫不是王婕妤故意的吧？
    可王婕妤連落花都能流淚，還要將花安葬，如此溫柔善良之人，豈會幹這毒辣之事？而且那位侍女小梅在他看來，也很忠心，這絕不可能。
    相比較起來，淑妃的心狠手辣他可是略有耳聞。
    本來嘛，朝堂上的勾心鬥角皇帝都見識慣了，後宮裏那些破事，真當他一無所知？
    正好他新寵幸了王婕妤，淑妃有下手的理由，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毒了些。
    等幾天看看，若是查不出來，也該給淑妃一些敲打了。
    怎麽可能查得出來？
    後宮裏的太監們對於這種事情都是駕輕就熟，誰會認真？就算真惹得陛下震怒，也自有人出來頂罪，理所當然。
    淑妃嫌疑最大，但沒人敢查。王婕妤是受害者，當然不可能下毒。順婕妤新晉了位份，顯然得陛下看重，那更不可能。
    唯有喜貴人……
    隻不過剛有人來找喜貴人的事，就被楊山一巴掌抽翻了，悻悻而去。
    這事是個懸案啊，等等看吧，看陛下的態度再決定由誰頂罪。
    皇帝本來也沒有要強護淑妃的打算，正好也能借此事敲打一下最近有些跳的馮家，也就是淑妃的母家，並沒有下令嚴查。
    倒是一道旨意下到了永和宮和承乾宮，皇後壽辰由賢貴妃負責操辦，淑妃最近侍奉陛下有功，可靜心休養。
    如此一來，皇帝的態度就清楚了。
    這事暫且不要查出來，等到陛下什麽時候再去永和宮，什麽時候再隨便拉個人出來頂罪，洗清淑妃的嫌疑即可。
    太監們都是老油條了，在宮裏辦事，這是基本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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