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後娘娘，臣妾知罪。”
    楊山倒是坦白得很，一點都沒有抵抗。
    太後將拐杖往地上一拄，冷哼道：“真是半點規矩都沒有，老身讓人去教導你禮儀，竟敢公然忤逆，如此作派，如何做得了嬪妃？”
    說著，看向陳姑姑道：“去，拿戒尺來，責五十，以示懲戒。”
    “是。”陳姑姑冷眼看向楊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五十戒尺，太後娘娘可是下重手了。
    而由她親自行刑，她敢保證順嬪的手以後再也拎不起東西。
    “太後娘娘容稟。”楊山一臉詫異，道：“臣妾雖知罪，但罪名並非忤逆太後，太後娘娘此話從何說起啊。”
    “還敢狡辯？你不服管教，忤逆陳姑姑，不是忤逆老身？”
    “太後娘娘明鑒，陳姑姑來到景陽宮，頤指氣使，囂張跋扈，狐假虎威，連景陽宮的狗都嚇死了。即使如此，臣妾依然以禮相待，不知何曾有過忤逆？”
    “一派胡言，休要在此顛倒黑白！”陳姑姑大怒。
    “此事敬事房的汪公公可以作證，臣妾可並未有過半點忤逆。倒是陳姑姑，又是罵人又是摔碗，與潑婦無異，若這便是要臣妾學的禮儀，那臣妾學會了。”
    楊山撇嘴一笑，道：“臣妾為了練習，還特意去浣衣局試了下手，別說，陳姑姑所教確實有效。”
    “放肆！”陳姑姑氣得臉都紅了。
    太後也是麵色陰沉：“還真是牙尖嘴利，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楊山這話在太後聽來自然是鬼扯，人家太後可不會覺得你幽默，隻會覺得你缺少教養。
    但楊山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是以，臣妾此舉，皆因太後娘娘指使，即便因此會令陛下大發雷霆之怒，臣妾也在所不惜。”
    “混賬，老身何曾指使過你？”太後怒而起身。
    “難道不是？”
    楊山驚異的道：“臣妾在壽宴之時，見太後娘娘想借賢貴妃打壓淑妃，便以為是太後娘娘認為淑妃獨寵後宮，偏偏自己肚子又不爭氣，導致皇室血脈凋零。”
    “太後娘娘為皇室血脈著想，臣妾自當效力。便略施小計，助賢貴妃上位，讓王昭儀爭寵，策反敬妃，獻身己身，一切皆是為了讓陛下雨露均沾。”
    “而太後娘娘派陳姑姑前來景陽宮，臣妾以為有兩個原因。”
    “其一，是怕臣妾恃寵而驕，成為第二個淑妃。其二，是因為陛下竟公然去浣衣局看望淑妃，助漲其氣焰，恐專橫更甚從前。”
    “是以太後娘娘想要臣妾一不做二不休，讓臣妾學習陳姑姑的手段，既折了淑妃的氣勢，又惡了陛下，如此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
    太後死死的瞪著楊山，手指著他道：“你……你……”
    “如今看來，臣妾怕是自作聰明了。”
    楊山低下頭，道：“太後娘娘是希望後宮平靜祥和，一片安寧，如此臣妾明白了。”
    “以後臣妾會與淑妃以姐妹相稱，徹底絕了別宮的心思，她們休想沾陛下一根頭發。這樣一來，沒了爭寵，自是和和美美，歲月靜好。”
    “放肆！”
    太後猛的拍了案幾好多下，看這力道，怕是手都拍腫了吧。
    “好大的狗膽，你在威脅老身？！”
    “太後娘娘息怒，此話從何說起啊？”楊山一臉懵。“太後娘娘究竟希望臣妾如何做，臣妾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你……咳咳。”太後突然咳嗽了起來。
    楊山冷笑，這老不死的，擱這裝啥呢。
    上次壽宴，太後對淑妃的厭惡是寫在臉上的，當麵誇讚賢貴妃，也就是想讓賢貴妃取而代之。
    這原因也是明擺著的，楊山並沒有瞎說。身為太後，不為皇嗣考慮，還能為什麽？
    隻不過當麵揭穿，太後的臉麵有點掛不住罷了，但關他屁事。
    至於他後麵說的，就是瞎掰了，太後是不是這麽想的他不知道，但多半不是。可那又怎樣，他所做的事情，哪一點不是正中太後下懷？
    而此次與皇帝對著幹，也是最好的投名狀。
    你看，我哪怕再怎麽囂張跋扈，也絕不會像淑妃一樣讓陛下專寵，您老還不放心？
    這也是他肆無忌憚來慈寧宮的原因，太後可能不喜歡他的性子，但隻要陳明利害，太後難道真會殺了他不成？
    “大膽順嬪，你竟敢惹太後娘娘生氣？”陳姑姑大怒，指著楊山喝道：“來人，將此賤婢拖出去，狠狠的打！”
    楊山翻了個白眼，打你妹呢，當下一拜，道：“臣妾自知罪該萬死，請太後娘娘賜臣妾一死。”
    果然，此言一出，太後也不咳了，怒視著楊山道：“老身倒是小瞧了你！”
    “臣妾隻知謹遵太後娘娘教誨。”
    “好，好得很哪。”太後咬牙切齒，麵上感覺還是掛不住。“你此次惡了陛下，就不怕陛下責罰？”
    哎喲，這是想出手幫哥擋皇帝的怒火？
    但可惜，哥不願意接受你的人情，這點小事，甚至不需要他費吹灰之力。
    “太後娘娘大可放心，三日之內，臣妾便會安排敬妃侍寢。”
    太後都驚了：“你還真是狂妄得很，毫不遮掩鋒芒！”
    順嬪真是太囂張了，這話的意思是，不但自己能全身而退，還能幫敬妃爭寵。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輕描淡寫，真是讓她震驚。
    楊山笑道：“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又如何為太後娘娘效力？”
    “老身便拭目以待，你退下吧。”
    “是。”
    楊山行禮，然後退到門外，轉身大步而去。
    陳姑姑急了，就這麽放這賤人走了？當下開口想勸：“太後……”
    “不必說了，你也退下。”
    “是。”陳姑姑無奈退下。
    此時，一位與陳姑姑年紀相仿的宮人來到了太後近前，朝門外看了一眼，道：“這位順嬪，著實有些門道。”
    “哼，老身若不是看她還有用，今日必不會輕饒了她，真是毫無規矩可言。”太後冷哼道。
    那姑姑微微一笑，並不多話。
    “趙蕊，你說她做的這些事，當真是為了老身？”
    “是與不是，並不重要。”
    太後眉頭一挑，突然灑然一笑：“確實不重要，便看她此次是否真能說到做到，皇帝那一關，可不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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