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執壺淺笑，廣袖垂落如流雲：&34；可是不合阿離口味？&34；
    &34；不。&34；姬離搖頭，指尖在盞沿輕叩，&34；初嚐清冽如霜，回味卻纏綿似月。&34；
    &34；像是寒煙翠？&34；
    蘇漾垂眸又給姬離倒滿了茶，&34；此茶需在立冬前後，選未出閣的小郎君以唇溫采擷，方能留住這冷香暖意。&34；
    姬離：“……”
    姬離默默的放下手中杯，“難怪此地人滿為患，許多清流名士到此想是為了此茶吧？”
    蘇漾勾唇一笑，算是默認了。
    姬離瞧著眼前的蘇漾，當真覺得他變了許多，不似從前那般日日鬱鬱寡歡，哀哀欲絕，如今的他倒像是突然活了過來，整個人生動了不少。
    她收回目光低笑一聲。
    這樣挺好的，看著就覺得人生充滿無盡的希望。
    蘇漾對身邊的關言耳語了幾句什麽，關言領命而去。
    那屏風後的公子一曲終了，讚揚之聲不絕於耳。
    可不消片刻他便在關言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姬離抬眸看去，四目相對之時倆人皆是愣了一下，他立即上前行了一禮，“拜見主上。”
    “不必多禮，今朝我是微服而來。”
    顧訣輕垂眼眸，“是，草民定不敢聲張。”
    “坐吧。”
    顧訣在蘇漾身畔坐了下來。
    蘇漾好奇的看了一眼顧訣，又看向姬離，“阿離與他認識？”
    “一麵之緣罷了。”
    顧訣靜靜的坐著，可那目光卻不停的落在姬離的臉上。
    他知道眼前之人已不是他的心上人，可這張臉卻還是讓他忍不住的貪戀。
    如果她還在那該多好。
    蘇漾側目看了一眼顧訣，突然道：“我近來琴技頗有長進，阿離可願一觀？”
    “竟這般自信？”姬離唇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那便試試吧。”
    “嗯。”
    蘇漾起身離去，不多時屏風之後就坐下了一人。
    蘇漾指下七弦，非絲非桐，乃是天山冰蠶絲所製，觸之生寒。
    起手一挑，音如昆山玉碎，清越之聲響徹秦樓三重簷角，驚得簷下宿雪簌簌而落。
    轉指一勾，又似幽澗泉鳴，泠泠然穿廊渡水，連池中錦鯉都凝滯不動，懸尾聽音。
    姬離摩挲著杯壁的手卻是微微一頓。
    這曲子……
    蘇漾五指連彈如驟雨打芭蕉，急而不亂；忽又作蜻蜓點水之姿，弦音粒粒分明，似珍珠落玉盤。
    待到激昂處，十指翻飛竟現殘影，一弦震而眾弦和，恍若鳳鳴九霄。
    顧訣始終觀察著姬離的神情，見她神色略有凝滯，不由得出聲道：“主上知道這曲子？”
    姬離不曾看顧訣，隻是沉聲道：“略有耳聞。”
    顧訣歎息一聲。
    “此曲為‘燼霜調 ’出自前朝，雪夜琴焚，將門遺恨。”
    “傳聞北境蕭氏，世代鎮守寒疆，滿門忠烈，蕭小公子自幼習武擅琴，與青梅竹馬的鎮北王世女有婚約在身，那年蠻族來犯，朝廷遲遲不發援兵，蕭氏女郎死守孤城三月，最終糧盡城破，君主震怒，以貽誤軍機之罪問蕭氏滿門，男子充為營妓，女子流放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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