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雲消雨散，暴鯉龍載著鋒，身軀緩緩自上空降落。
    水野英已經無力的躺在了地上，眼睛緊閉，意識陷入昏迷。
    武館弟子們目瞪口呆。
    武場中，一時間隻剩下了水滴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表姐！你沒事吧！”
    小綾的聲音響起，身影小跑著衝進了場中，其他人才紛紛反應過來，跟著一起湊了過去。
    鋒和暴鯉龍降落在一旁。
    他沒有第一時間湊進去，而是取出傷藥，輕柔地擦在暴鯉龍的傷口處，讓其發出一陣疼痛的悶哼聲。
    水野英最後那一擊屬實很痛，也再次讓鋒見識到了格鬥家的可怕。
    一拳一腳威力不俗。
    以自己的屬性，若沒有碾壓的實力，或暗中使用劍盾劍怪，絕對不能正麵在賽場上和他們對敵。
    而鋒剛給暴鯉龍敷上藥。
    身體卻打了個哆嗦，忽然在身後感到一股濃濃的凶意，仿佛被什麽凶獸給盯上了。
    連忙轉頭。
    隻見水野家主不知何時，正抱臂站在了門口，眼睛眯起，冷冷掃視著鋒，麵無表情。
    “青木鋒，你跟我來。”
    他丟下一句話，便轉身就走，離開了門口。
    鋒稍微一愣，便立刻跟上。
    他有點後悔，把水野英打成這樣。
    但轉念一想。
    自己也不是沒給她投降的機會啊，可結果她非要強，非得來那麽一腳，也沒改變什麽局麵。
    尊嚴是有了，可讓自己當了回惡人。
    走出練武場後。
    不一會兒。
    兩人便繞到了後麵的茶室，拉開了門，撲麵而來的是沉靜的檀香與微苦的茶氣。
    這是一間不大的和室。
    四壁掛著幾幅泛黃的字畫，筆鋒蒼勁，寫著“靜水流深”、“武道無涯”之類的古訓。
    茶室中央，一張矮幾上擺著全套茶具——
    炭爐上的鐵壺“咕嘟”作響，白霧嫋嫋升起，又被穿堂風輕輕攪散。
    一個老人就跪坐在矮幾旁。
    他身形瘦削，卻挺拔如鬆，一襲藏青色和服裹著嶙峋的骨架。
    銀白的發絲束在腦後，露出布滿皺紋的額頭，但那雙眼睛——
    像兩柄藏在鞘裏的古刀，看似渾濁，卻偶爾閃過一線寒光。
    “來了？”
    老人沒抬頭，枯瘦的手指捏著茶筅，緩緩攪動茶湯，“結果如何？”
    水野直微微欠身，低聲道：“父親，小英不敵他……惜敗。”
    “惜敗？”
    老人嗬嗬一笑，終於抬眼看向鋒，
    “都是自家人，就不用給那丫頭留麵子了，恐怕……連你小子的八成實力都沒逼出來吧？”
    “來，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
    這個“自家人”一出口，鋒便知道，自己已經通過了水野家的考驗。
    “老族長，我隻是投機取巧罷了。”
    鋒在蒲團上跪坐，謙虛道，“英小姐的最後一腳……才是驚才絕豔。”
    再次直麵老者。
    這老人明明沒釋放任何氣勢，卻還是讓他本能地感到危險，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飲茶的老人，而是一頭假寐的武道熊師。
    鋒見過的強者不少了，他們雖然都氣勢非凡，卻各有千秋。
    希羅娜的自信優雅，黑川總長的陰沉莫測，龍崎校長的強勢泰然，千裏的堅強勇猛，源治天王的沉穩嚴厲……
    而水野家的老族長，卻是給鋒一種壓抑著內心的感覺，清瘦的身體下潛藏著驚人的爆發力。
    “茶。”
    老人這時推來一盞茶。
    鋒雙手接過，發現茶湯濃得發黑，苦香撲鼻。
    稍猶豫了一下，他便仰頭飲盡。
    “咳、咳咳……”
    喉頭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這哪是茶？分明是摻了什麽東西的“武者茶”！
    老人笑了，皺紋舒展開來：“喝得慣？”
    鋒抹了把嘴：“……夠勁。”
    “哼。”
    老人又給他倒了一盞，“青木，你啊……其實師父鼬都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
    “你一年前和小綾的旅行，前不久和水艦隊的對峙中，又如何如何大顯神威、算無遺策的，一個個計策和安排……我都有所耳聞。”
    “如果不是看過你的資料，真想不到……你還是個不到15歲的少年。”
    他把茶杯挪到鋒麵前，搖了搖頭，道，“想想老夫在你這個歲數時……恐怕還是個意氣用事的小夥子呢！”
    鋒再次一飲而盡。
    這回覺得漸漸有點適應了，體內暖洋洋的，竟有種舒服的感覺，感覺身體的舊傷都受到了被滋潤一般……
    這個茶也不簡單啊。
    “而且，你還是聯盟搜查長……”
    老者邊倒茶，邊接著道，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可沒有簡單的人物，尤其是你這樣年輕的，實力和手段缺一不可，小英打一開始就不是你的對手。”
    “唉，小綾她啊……怎麽把你帶回來了，倒是給了老夫一個驚嚇。”
    這些話意味深長。
    表麵誇讚鋒能力出眾，實則落到最後一句話上，卻透著一股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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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分的優秀。
    自然會伴隨著難以掌控的野心，因此小綾帶回來的……究竟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沉默片刻。
    “或許是緣分吧。”
    鋒看著老者，緩緩開口，誠懇道，
    “我和水野家的一場緣分，而其中的紐帶……便是小綾，所以希望您能成全我們，也成全了這一段緣分。”
    鋒這一番話。
    既表達了對小綾的感情，又說明了……隻要有著小綾作為“紐帶”，自己的忠心便無可挑剔，無需質疑。
    主動將“把柄”遞給了對方。
    話音落下。
    老者凝視了鋒一會兒，似是要看穿他心中所想。
    沉默了半晌，才輕輕撫須，嗬嗬笑道，“哈哈哈，你果然……是水野家的有緣之人。”
    “來，咱們好好聊一聊。”
    他表情變得和藹了一些，語重心長地道：“青木，你雖然年紀輕輕便是搜查長……”
    “但想要在聯盟中走的更遠，攀登上更高的寶座，你還需要一些東西，一個勢力……”
    “勢力？”
    “對，你看豐緣四天王乃至冠軍，誰背後沒有勢力？”
    老人伸出手指，一一說道，“大吾的茲伏奇家族，米可利的琉璃道館，花月的暴走族，芙蓉的送神火山一脈……”
    “這也是千裏遲遲當不上四天王的原因。”
    他搖了搖頭，“硬實力相近的情況下……”
    “獨身一人既沒什麽影響力，能做到的事情又有限，想當站在地區頂峰的四天王？聯盟能選你才怪呢。”
    鋒聞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見他聽了進去，老者等了一會兒，才又道：“你好好琢磨一下我的話。”
    “還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也是我在卡那茲市偶然發現的，覺得有些奇怪。”
    “對了，先問一句。”
    “你的身體，也是一般係的吧？”
    ……
    時間臨近中午。
    金色鋪滿了水野武館的屋簷，武館弟子們結束了訓練，紛紛從裏麵出來。
    鋒提出了告辭，在小綾的一路纏綿送別下，和水野英咬著嘴唇的瞪視中，披著金光離開了水野家的武場。
    水野直望著鋒和小綾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踏踏”
    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水野老爺子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並肩而立。
    “父親，這個青木鋒……對家族很重要嗎？”
    鋒走後，水野直終於問出了心中的不解之處。
    “阿直，你擔任族長多久了？”水野老爺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父親，您退下後，快五年了。”
    “五年……也不短了。”
    水野老爺子瞥了一眼他，“五年裏，你經手的家族事務也不少，難道……就沒感覺到家族缺少什麽嗎？”
    “這……缺什麽？”
    水野直被問的有些懵，試探地問道，“缺一個男性繼承人？”
    “唉。”
    水野老爺子歎了口氣，“阿直，你雖然比你那個武癡哥哥好一些，但終究不是這塊料，所以才沒讓你在聯盟任職。”
    “讓你占據大量平時練武的時間，勞心勞力當這個族長，也是家族沒有選擇的事情。”
    水野直低下腦袋。
    他當族長也是無奈之舉。
    費心費力，擠占練武、練寶可夢的時間不說，還老是跟不上父親的思路，感覺自己腦袋不夠用。
    “現在你明白了嗎？”
    “水野家不缺武夫，而需要一個才智出眾的人。”
    水野老爺子轉身看向了兒子，認真道，
    “最好，這個人能走到聯盟的高處，真正帶領水野家走出橙華，走向輝煌，重現……祖先那時縱橫豐緣之景！”
    他語氣顯得有些激動，明顯是壓抑已久了，現在終於看到了希望。
    鋒沒有看錯。
    水野老爺子一身抱負，但隻可惜年紀已大，被寄予厚望的兩個兒子又都一門心思紮在武道上，頭腦不開竅。
    兩個孫女更是純真可愛，讓她出去曆練，都要帶上最聰明的師父鼬，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您……是想推舉青木鋒，作為家族的招牌？”
    水野直這才意識過來，托著下巴想了想，道，“他和小英的比賽我看了，實力不弱，但心眼太多了，反正我總是覺得他不是個……”
    “他是柄雙刃劍。”
    水野老爺子忽然打斷了兒子的話，語氣幽幽，
    “用好了，家族會多一名智將，彌補家族的短板，可用不好，說不定會養出一個白眼狼。”
    “如何馭使他……才是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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