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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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聽不明白好賴話,還笑了笑。
“哎宋時煦,你今晚是不是不開心啊?”宋舒綰眼見冰淇淋快化了,便自己吃了起來。
宋時煦看見她嘴角殘留的冰淇淋,沒提醒。
“為什麽這樣說?”
“那你幹嘛不回家?”她問。
“家有什麽好的?”
“你看你看,是不是今天你家長沒來你生氣了所以不想回家?”
“別自作聰明。”宋時煦提醒。
“我說真的,如果我考了那麽高的分數,一定要讓爸爸媽媽看見才行,不然就白考了。”
“成績重要嗎?”他看她一眼。
“當然重要,這可以證明我不是很笨。”
“你的確笨。”他直說。
宋舒綰撇撇眉:“你少以成績鄙視人。”
宋時煦嘴角勾了一下,不再說話。
風輕輕吹拂過他們,周圍人來人往,好像都是虛無的,隻有她格外鮮活。
宋舒綰小口小口吃著冰淇淋,似乎是太冰了,還蹙起了眉頭。
宋時煦突然覺得有個人陪著也差不多。
宋舒綰吃到一半就不想吃了,起身去把冰淇淋扔到垃圾桶裏,隨後又走回來。
“走吧,我送你回家。”她拍拍手。
宋時煦有些不敢相信:“你送我回家?”
他看上去很脆弱?
宋舒綰表情自然:“對啊,有什麽問題?”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他起身,要離開。
“宋時煦。”她在身後喊他。
宋時煦轉頭晾去一眼。
宋舒綰嘴角上揚,手背在身後:“開心一點。”
“明天見。”
她說完,揮揮手。
宋時煦收回視線。
明天,她又會來找他,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題。
幾乎每天都是這樣。
他的生活裏每天都有她。
似乎......還不錯。
宋時煦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後來,全年級都知道了她的心思。
他們背地裏都在打賭,宋時煦什麽時候會答應宋舒綰的追求。
而宋時煦也給自己設了個賭,賭宋舒綰什麽時候會知道他們其實是堂兄妹的關係。
終於等到這個機會,是高二上的春節。
宋甫閣告訴他,老爺子想見他。
因為身份的緣故,他之前從未踏足過老宅。
宋甫閣分享起這個消息的時候很開心,就好像自己的東西終於得到父親認可了。
而宋時煦心裏想的是,宋舒綰會是什麽反應?
他期待了好幾天。
結果有些令人失望。
宋紀延一家沒來。
坐在象征著團圓的飯桌前,宋甫閣殷勤地給老爺子夾了菜。
老爺子看一眼,沒動筷。
他不動筷,其他人都不敢動。
宋時煦坐在其中,覺得有些煩悶。
老爺子道:“小安呢,怎麽沒來?”
“她......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宋甫閣幹笑。
老爺子掃去一眼:“她在家休息,你應該陪著。”
“你得記著,是你對不住人家。”
老爺子說著,輕飄飄看了眼宋時煦。
宋甫閣依舊賠笑:“您說的是。”
向佩蘭和宋義康相視一眼,都在暗笑,包括他們的一雙兒女。
麵目都令人討厭。
宋時煦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宋舒綰的臉。
是清麗的,漂亮的臉蛋。
“爸,紀延他們怎麽沒來?”宋甫閣隨意挑了個話題。
老爺子依舊語氣不好:“你的這些破事,還想讓外人知道嗎?”
宋時煦一聽,抬了抬眉眼。
外人?
“沒有。”宋甫閣臉色有些繃不住。
“吃飯。”老爺子道。
從這棟房子裏出去,宋時煦就把宋紀延的身份調查清楚了。
他居然隻是養子。
宋舒綰和宋家並沒有血緣關係。
怪不得。
宋家這麽肮髒,怎麽會有那樣幹淨的存在?
宋時煦心裏諷刺地笑了一下。
開學見到宋舒綰的時候,他莫名問了一句:“你春節在做什麽?”
宋舒綰很少聽到他主動攀談,立即就揚了笑臉:“你居然會想知道我春節在幹嘛?”
宋時煦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眼。
她很快回道:“我們一家一起出去吃飯了。”
“那家餐廳的牛肉特別好吃,我吃得肚子都撐了。”
他聽著她說。
宋舒綰說完,湊近:“宋時煦,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挺關心我的?”
他笑一聲:“有嗎?”
“有啊。”
“誒,宋舒綰。”
“嗯?”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挺自戀的?”
宋舒綰表情張揚:“醜的人這樣呢叫自戀,我這樣叫自知。”
宋時煦嘴角揚了揚。
彼時他們一起站在走廊上,宋舒綰鬆散地靠著白牆。
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一直看著他,閃啊閃。
宋時煦見她這麽懶散,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有沒有忘記什麽?”
“什麽?”她渾然不覺。
“你下節課是什麽?”
宋舒綰蹙了蹙眉頭。
終於想起來。
她幾乎是在下一秒挺直了腰身,誇張道:“體育課。”
“遲到會被罰跑步的。”
她才不要,於是連話都來不及說,急匆匆跑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宋時煦才淡淡收回目光,吐出一個字:“笨。”
看見她著急忙慌的樣子,他心情反倒不錯。
不過這樣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幾天。
他接到了小姨的電話。
小姨說外婆去世了。
那天他連請假都沒來得及,跑到了醫院。
他看見病床上的屍體,上麵蓋了層薄薄的白布。
病房裏,隻有小姨低低的啜泣聲。
小姨邊哭邊道:“你外公去世早,你外婆總憂心你媽媽的事情,自責沒把大女兒照顧好。”
“你媽媽死後,她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身體愈來愈差,神誌不清的時候跟我說過,無顏見你的外公。”
小姨頭發繚亂,神情憔悴,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幾歲。
宋時煦記得,以前她是一個很愛美的人,總念叨著要找一個帥氣的男朋友。
他母親出事之後,小姨就再沒提過這個話題。
硬生生拖到現在都沒有婚嫁。
外婆還因此說過她。
她回,嫁人之後誰來照顧這個家?
這個家現在隻剩他們兩人了。
宋時煦看她哭得那麽傷心,也很想掉眼淚來襯托氣氛。
可是他居然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眼睛幹澀得要命,喉嚨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