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睢陽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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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時節,微風輕拂,卻帶來了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那股味道如惡魔一般,緊緊纏繞著倒塌的車壘,仿佛在嘲笑著這場慘烈的攻防戰。被燒焦的軍旗在車壘殘骸間瑟瑟作響,仿佛是那些戰死士兵的靈魂在訴說著不甘。
    林衝緊握著染血的長槍,目光凝視著車壘間那橫七豎八的屍體,喉嚨裏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著。這場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戰鬥,就像一柄鈍刀,在他的心頭反複地切割、攪動,讓他痛苦不堪。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新兵們在戰場上的表現:渙散的眼神、衝鋒時脫節的陣型,以及那滿地橫陳的年輕軀體。這些畫麵如同噩夢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記憶裏,不斷地提醒著他,這支倉促組建的軍隊距離成為真正的勁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傳令下去,各營主官即刻到中軍大帳議事。”林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被那血腥氣所侵蝕。他猛地扯下身上染血的披風,如同扔掉一件沉重的負擔一般,將其狠狠地甩在地上。金屬護腕與桌案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仿佛是他心中的怒火在咆哮。
    隨著夜幕逐漸降臨,暮色漸濃,八名千總、兩名副將共十名將領如幽靈般魚貫而入中軍大帳,陌刀戰斧團千總卓紹西亦垂頭喪氣地跟了進去。
    燭火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微弱的光芒將他們那疲憊不堪的身影投射在帳幕上,就像是被風吹皺的皮影一般,顯得如此脆弱和無力。
    林衝麵色凝重地看著案上的簡報,上麵記錄著這場戰鬥的詳細情況。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的焦慮和憤怒讓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看看這戰報!”他猛地將竹簡重重地拍在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盾衛營的盾牌陣型竟然都擺不穩,被敵軍一衝就七零八落!重斧營和陌刀營本應該形成鉗形攻勢,相互配合,結果一個遲滯不前,一個盲目冒進,差點就讓陳軍撕開了我們的防線!”
    林衝的聲音陡然拔高,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帳外巡邏的士兵們聽到這聲怒喝,都不禁駐足屏息,生怕惹惱了這位正在氣頭上的將軍。
    林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但他的聲音依然帶著無法掩飾的怒意:“每損失一個人,對我來說都是在剜我的心頭肉啊!”他的拳頭緊緊握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這樣能稍稍緩解他內心的痛苦。
    帳內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過了好一會兒,這支新兵的副將林鳳才小心翼翼地捏著下巴,輕聲說道:“林將軍,新兵們大多都是獵戶和鄉勇出身,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戰爭,也沒有接受過係統的訓練。而且這次訓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短?”林衝聽到這個字,如遭雷擊一般,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霍然轉身,雙眼如鷹隼般銳利,死死地盯著說話的人,那燭火在他眼底跳動,仿佛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
    “陳慶之的白袍軍可不會等我們慢慢練好!”林衝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在營帳中回蕩,“從明日抵達睢陽起,每天的訓練量都要加倍!盾牌手和長矛兵每日對練兩個時辰,不得有絲毫懈怠!騎兵要能在顛簸的馬背上準確地投擲標槍,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的話語如同一道軍令,讓營帳中的眾人都不禁挺直了身子。林衝抓起案上的地圖,用力地展開,“斥候營必須給我摸清楚敵軍的糧道和營帳布局,我要知道他們每一匹馬的動向!”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指點著,“這是我們的生命線,絕不能有任何差錯!”
    林衝環視了一圈營帳中的眾人,“還有,沒有通過訓練考核的各家雇傭兵,一律不得接取軍團任務!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戰士,而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散會後,林衝獨自一人在營地裏踱步,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傷兵營裏傳來的壓抑呻吟聲,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林衝不禁想起了自己初上戰場時的情景,那時的他,也像這些新兵一樣,在箭雨的洗禮下,驚恐得尿濕了褲襠。然而,那位老將軍並沒有責備他,隻是默默地遞給他一塊烤得焦黑的麵餅,然後說了一句:“恐懼是活著的證明,但別讓它咬斷你的脊梁。”
    這句話,林衝一直銘記在心。如今,他也成為了一名將領,他知道,這些新兵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嚴格的訓練,更需要的是內心的堅強和勇氣。
    睢陽破曉,晨曦微露,演武場上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喝聲。新兵們精神抖擻地列陣而立,等待著林衝的到來。
    林衝身披重甲,手持長槍,步伐穩健地走到了演武場中央。他的目光如炬,掃視著眼前的新兵們,仿佛能透過他們的外表看到他們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今日,我將親自示範盾牌牆的斜插防禦。”林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曠的演武場上回蕩著,“盾牌不是擺設,它是你們的第二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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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林衝走到一名新兵麵前,示意他舉起盾牌。那名新兵有些緊張地舉起盾牌,手臂微微顫抖著。林衝見狀,粗糲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新兵的盾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記住!”林衝厲聲道,“當敵人來襲時,你們要用盡全力將盾牌斜插在地上,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不要讓敵人輕易突破你們的防禦!”
    林衝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示範著正確的動作。他的動作標準而有力,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決心。
    汗水順著林衝的下頜滴落,滴落在他的鎧甲上,砸出了深色的痕跡。但他毫不在意,繼續專注地教導著新兵們。
    在林衝的示範和教導下,新兵們逐漸掌握了盾牌牆的斜插防禦技巧。他們的動作越來越熟練,盾牌也舉得越來越穩。
    當夕陽的餘暉如血般染紅睢陽城頭時,卓青麟和田青虎率領著兩千名新兵如疾風般疾馳而來。他們的馬蹄聲響徹在古老的城門前,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卓青麟和田青虎兩人身騎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穿過城門。卓青麟手中的烏鐵騎槍在暮色中閃爍著寒光,宛如夜空中的流星;田青虎腰間的淬毒雙刀則隨著馬匹的顛簸而輕輕晃動,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林將軍!"卓青麟翻身下馬,動作矯健而利落。他抱拳行禮,聲音有些疲憊地說道:"這是我們能湊到的全部兵力了。"
    他的身後,兩千名新兵們稀稀拉拉地列陣而立。這些新兵們的衣衫襤褸不堪,神情疲憊,但眼睛裏卻透著一股凶狠和決絕。
    林衝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支生力軍,目光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個新兵的麵龐,看著他們一步步地走進睢陽大營。
    “好,青麟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林衝難得溫和地道,自接手青龍軍團以來,他脾氣就沒小過。
    “將軍,現在征兵越來越難了,我們是不是能組織一些壯婦和少年參與訓練,可以做一些後勤方麵的補充工作。”卓青麟輕聲建議道。
    這些時日的募兵壓力讓他憂思難寐,感覺南楚壯丁都快要抽空了,這麽打下去怎麽得了。林衝沉思了一會,咬牙道:“你先在城內征選一些壯婦和少年,先將他們組織起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話還沒說完,眼神停留在田青虎腰間的影衛令牌上。
    "聽說你修成了幻念戰卒分化術?"林衝的聲音低沉而威嚴,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田青虎咧嘴一笑,周身泛起淡淡霧氣,三個一模一樣的身影憑空浮現:"正是!這三個影衛雖不能殺敵,但用來擾亂敵軍陣型、迷惑對手再好不過,若是在晚上效果會更好些。"
    "好!"林衝眼中閃過一絲亮色,"今夜你就帶影衛對敵營進行偵查,摸清他們的攻城器械部署。卓青麟,你負責訓練新兵的騎射,三日後我要看到成效!"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裏,睢陽城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蜂巢,每個人都像勤勞的蜜蜂一樣忙碌著。
    工匠們夜以繼日地工作,他們用錘子和鑿子不停地敲打城牆,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音。沙袋和蒺藜被源源不斷地運到城頭,堆積如山,形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
    糧倉裏的糧食也被重新清點,每一袋、每一鬥都被仔細地記錄下來。傷病員們得到了更妥善的安置,醫生和護士們忙碌地穿梭在病房之間,為他們治療傷口、照顧生活。
    林衝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他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各個營地之間奔波。他的嗓子因為過度使用而變得嘶啞,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仍然堅持著,不斷地指揮著士兵們的工作。
    然而,就在睢陽城陷入一片繁忙的時候,陳慶之卻顯得格外悠閑,他正坐在百裏外的中軍大帳裏,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的佩劍。那把劍在他手中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它曾經的輝煌。
    燭光下,陳慶之白袍纖塵不染,與帳外喧囂的軍營形成詭異的反差。"睢陽城的防禦又加固了三成。"斥候單膝跪地,"不過他們新兵太多,破綻依然不少。"
    陳慶之輕笑一聲,劍鋒在燭火上劃出冷冽的弧光:"告訴兄弟們,再等三日。月黑風高夜,便是破城之時。"
    深夜的睢陽城萬籟俱寂,唯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在城中回蕩,仿佛是這座城市的心跳。卓青麟靜靜地站在馬廄前,輕撫著戰馬的鬃毛,他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有些孤獨。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卓青麟警覺地轉過頭,隻見田青虎快步走來。“青麟!”田青虎的聲音有些急促,“我剛從敵營探得消息,陳軍正在打造雲梯和衝車,數量比我們預估的多一倍!”
    卓青麟的眉頭緊緊皺起,他意識到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看來他們是想一舉拿下睢陽。”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我們得趕緊告訴林將軍。”
    兩人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向中軍大帳。然而,當他們到達大帳前時,卻發現林衝正站在城樓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北方的天際。月光如水,灑在他染血的鎧甲上,泛出一層冰冷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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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將軍!”卓青麟高聲喊道,“陳軍的攻城器械……”他的話語被林衝抬手打斷,林衝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憂慮。
    “我知道了。”林衝麵無表情地打斷他,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掩飾的疲憊感。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然後用低沉而堅定的語氣說道:“傳令下去,從明日開始,全城實行戒嚴。讓百姓們把所有能夠搬上城頭的東西都搬上來,無論是石頭、滾木、桐油,還是其他任何可以用來殺敵的物品,統統都算上。”
    接下來的三天裏,睢陽城仿佛變成了一台巨大的戰爭機器,每一個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做著最後的準備。百姓們自發地組織起來,形成了一支龐大的後勤隊伍,他們不辭辛勞地將滾木礌石源源不斷地運上城牆,為守城提供了堅實的物資保障。
    鐵匠鋪裏的爐火徹夜不熄,鐵匠們忙碌地打造著箭矢和長槍,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在夜晚的空氣中回蕩,仿佛是一曲激昂的戰歌。
    傷兵營也得到了迅速的擴建,原本狹小的空間變得寬敞起來,草藥的香氣與血腥氣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讓人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與緊張。
    決戰前夜,林衝站在城樓上,俯瞰著這座被戰爭籠罩的城市。他的心中既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又有對百姓們的擔憂。然而,他知道,此刻他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他必須帶領大家戰勝敵人,守護這座城市和城中的百姓。
    火把將眾人的臉映得通紅,城外的陳軍營帳裏燈火通明,像一片燃燒的火海。"陳慶之號稱白袍鬼將,一生從未打過敗仗,但唯一敗在了我們南楚手裏。"林衝握緊腰間的長劍,"今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上次我南楚能贏,這次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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