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那就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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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男子鑽進城郊的防護林,腳步才稍稍放緩。
這裏的樹木密得能遮住天光,地上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悄無聲息。
他辨了辨方向,朝著西北方的亂葬崗走去 —— 那裏有他最隱蔽的落腳點。
半個時辰後,一處被藤蔓掩蓋的院門出現在眼前。
白袍男人扯掉藤蔓,露出兩扇斑駁的木門,門環是兩個生鏽的銅環,上麵刻著模糊的蛇形花紋。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艾草與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院內比外麵看起來大得多,兩棵老槐樹的枝椏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樹幹需要兩人合抱才能圍住,樹皮開裂處滲出琥珀色的樹膠,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樹下堆著十幾個瓦罐,有的敞著口,裏麵裝著發黑的泥土;有的封著紅布,隱約能看到布下蠕動的陰影。
牆角搭著個簡陋的棚子,裏麵扔著幾件換下來的黑袍,上麵沾著暗褐色的汙漬,分不清是血還是別的什麽。
最顯眼的是院中央的石桌,桌麵上刻著個八卦陣圖,陣眼處嵌著塊墨綠色的玉石,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熒光。
白袍男人走到石桌旁,抓起桌上的一個陶碗,裏麵盛著暗紅色的液體,他仰頭灌下,喉結滾動時,嘴角溢出的黑色血液漸漸變成了暗紅色。
“隻要找到新的祭品,精血就能補回來。”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那片亂墳崗下埋著上千具屍骨,若是能用 “百鬼抬棺陣” 引出來,別說恢複功力,突破到更高境界都有可能。
就在他伸手去摸腰間的骨笛,準備召喚藏在附近的毒蛇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你不跑了?”
白袍男人的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他明明在院門外布了 “陰蛇陣”,隻要有人靠近,藏在藤蔓裏的毒蛇就會發出警示,可現在……
他猛地抬頭,隻見老槐樹濃密的枝葉間,隱約有個人影坐在橫枝上,雙腿懸空,晃悠著腳尖。
“誰在樹上?出來!” 他厲聲喝道,右手悄悄摸向石桌下的毒粉。
能避開陰蛇陣悄無聲息出現在這裏的,絕不是普通人。
難道是那個破了他血降術的年輕道士?
不可能,自己明明甩得很徹底,沿途布下的 “迷魂香” 連警犬都能迷惑,對方怎麽可能追上來?
樹葉 “嘩啦” 一聲響,一道身影從三米多高的樹枝上躍下,輕盈得像片羽毛,落地時連灰塵都沒揚起。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來人身上,露出張年輕的臉,正是薑李文。
他懷裏抱著個巴掌大的靈囊,袋口微微敞開,隱約能聞到裏麵傳出的腥氣 —— 那是剛才收集的 “屍香”。
“你……”
白袍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喉嚨像是被堵住,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甩不掉對方了,這人根本不是靠追蹤,而是靠某種能感知邪祟的本事。
薑李文撣了撣落在肩頭的槐樹葉,指尖夾著張黃符,朱砂符文在陽光下泛著紅光:“你的‘迷魂香’對我沒用,那些小蛇也攔不住我。”
他的目光掃過院中的瓦罐,眉頭微蹙,“用嬰兒胎盤養的‘小鬼罐’,用處女血浸泡的‘骨鞭’,看來你手上的人命不少。”
白袍男人突然怪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像夜貓子叫春:“知道又如何?你以為憑一張破符就能奈何我?”
他猛地掀開軍大衣,露出裏麵貼滿符咒的胸膛,雙手結印的瞬間,院角的瓦罐紛紛炸裂,十幾個青麵獠牙的小鬼虛影從碎片中鑽出,張牙舞爪地撲向薑李文。
薑李文卻站在原地沒動,隻是將指尖的黃符輕輕一彈。
黃符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金色火牆,小鬼虛影撞上火牆,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像冰雪遇陽般消融。
“這些連實體都沒有的殘魂,也敢拿出來現眼?” 薑李文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屑,“你的本命精血已毀,能調動的陰氣不足三成,還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
白袍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
他知道自己今晚難逃一劫,但多年的狠辣讓他生出同歸於盡的念頭。
隻見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原本枯瘦的手指突然暴漲三寸,指甲變得烏黑鋒利,朝著薑李文的心髒抓去 —— 這是他壓箱底的 “血爪功”,以自身精血催發,中者骨肉盡腐。
薑李文眼神一凜,側身避開對方的利爪,同時左手成掌,掌心隱現太極圖案,正是李文天師傳承的 “太極掌”。
掌風與對方的利爪碰撞,發出 “嗤” 的一聲輕響,白袍男人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老槐樹上,吐出一大口黑血,右手的指甲盡數斷裂,傷口處冒著白煙。
“降頭術本就逆天,你還用它殘害無辜,早已天怒人怨。” 薑李文一步步逼近,黃符在指尖流轉著金光,“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廢了你的邪功。”
白袍男人看著步步緊逼的薑李文,眼中終於露出了恐懼。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栽了。
薑李文的指尖凝結著三寸金光,那光芒如同熔化的黃金,流淌在指縫間,每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青石板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縫隙中滲出淡淡的白氣 —— 那是被正陽之氣逼出的地脈陰邪。
白袍男子蜷縮在老槐樹下,樹皮的褶皺裏還嵌著幾片幹枯的符咒,他看著對方瞳孔裏跳動的正陽之火,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獰笑,笑聲裏帶著破罐破摔的瘋狂。
“既然你非要趕盡殺絕,那就一起下地獄!”
他猛地抓起身邊的血煞罐朝地麵猛砸,陶罐與青石板碰撞的刹那,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罐口噴出的黑霧卻沒有四散,反而像有生命般盤旋上升,瞬間膨脹成遮天蔽日的巨傘,將整個小院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
黑霧中隱約傳來百鬼哀嚎,聲音淒厲得像是用鈍刀子割肉,讓人耳膜發脹,心神不寧。
“桀桀桀……”
尖銳的笑聲從黑霧中傳來,白袍男子的身影在霧中忽隱忽現,時而化作個模糊的黑影貼在牆上,時而又出現在石桌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