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朱雅麗還沒說話，張和陽激動道。
    見眾人目光落到他身上，少年露出幾分羞澀，凶巴巴瞪回去。
    “看什麽看，基本講道理的課本而已，我不信你們沒看過，是不是看不懂，要我教教你們。”
    哼，他偷看就偷看了，楊老師都沒說啥。
    夏嵐風豎起大拇指，這是個強人。
    楊老師是他們主教老師，寫得一手好文章，致力於以文喚醒所有麻木的國人。
    不能說不對，真要救國，就該文武並進。
    偏科，導致大師輩出。
    可當人家不跟你講道理的時候，你有再多的道理，也沒用。
    夏嵐風湊近張和陽，小聲問道：“你有幾本？”
    為了名正言順，她隻好委屈自己一把，順便裝一裝理科天才。
    看一眼就會那種。
    張和陽一聽，可不像之前那樣大膽，哆哆嗦嗦伸出兩根手指，合上一根，說話支支吾吾。
    “我，我……有……”
    “有十本？”
    夏嵐風撫掌，正想笑一笑，一想今天這個日子，不適合笑，隻好眼巴巴望著張和陽。
    被一雙清澈的眼眸盯著，兩人離得近，少女的芳香，傳入鼻尖，張和陽臉漲紅。
    不結巴的人，此刻變成大舌頭，說不清一句話。
    “我……我……我……”
    “我”半天，一個鬼都沒“我”出來，
    大庭廣眾之下，都是同學，夏嵐風恨不得給他一個逼兜。
    很難回答嗎？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支支噎噎。煩死了。
    朱雅麗看出問題，走過去將夏嵐風拉遠一點，兩人咬耳朵。
    “嵐風，你注意淑女形象，你看，張和陽同學，害羞了。”
    朱雅麗的聲音雖低，誰讓這一刻，外麵的聲音停了，教室裏都沒人說話，她打趣張和陽的話，清晰傳入所有人耳朵。
    張和陽臉紅到耳根，胡亂擺手，急忙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
    又開始結巴。
    “我隻是，隻有一本，我怕你們笑話我。”
    鬆口氣，終於把話說順，張和陽的腦袋，垂到胸口，不敢去看同學們的反應。
    沉默……
    夏嵐風腳步移動，來到張和陽麵前，踮著腳尖拍了拍張和陽肩膀，自嘲道：“你有一本，已經很不錯了，你看看我，我一本都沒有，我都沒見過理科課本是什麽樣，還是聽人家說過，上麵教如何製造炸彈，如何造槍，我才想著由文轉理，貢獻自己一份力量。”
    “真的嗎？你不會嘲笑我，你等等，我將課本給你看看。”
    “不會，我覺得你很棒。”
    聞言，張和陽咧嘴，很快抿起來，跳起來往外跑去，出教室門時，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個大馬哈。
    他用雙手支撐地麵，翻了個跟頭，彈跳而起，跑回宿舍。
    夏嵐風隻想臥槽，這身體靈敏度，可以呀。
    張和陽去拿書，朱雅麗一臉愁眉，對著夏嵐風欲言又止。
    夏嵐風摸不著頭腦，原身的記憶，也不能給她太多參考。
    可以知道的是，原身六歲進學堂，現在十七歲，她從未見過理科課本，就連數學，也隻是簡單計算。
    到楊老師這裏上課，更是從來不講。
    楊老師也不會。
    印象裏，很多學校都是這樣的模式，注重思想，注重文化水平。
    特別在某些腐朽人眼裏，理科，就是奇淫技巧。
    即使這個國家，重新接觸外界幾十年，有無數留學學子歸來，吃得最開的，還是那些文章寫得好的人。
    因為實業研究費錢，可大部分人，隻想賺錢，不注重研究，使得這塊，更加難以立足。
    “雅麗，你有什麽事，你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沒見過？”
    夏嵐風皺眉，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教育部門幹事，的子女，都沒見過，她去哪裏找。
    “不是，”朱雅麗搖搖頭，“嵐風，你要找能造槍的課本，很難找到，《文華國教科書新理科》幾年前就已經印刷出版，可是上麵，沒有你要的東西。你若是需要，等我父親回來，我問他找找看。”
    “雅麗，你真好。”夏嵐風一下子抱住朱雅麗，腦袋在她肩膀上蹭幾下。
    兩人身高，也隻能蹭肩膀。
    朱雅麗手掌托起夏嵐風腦袋，無奈道：“我想，你要的那種課本，國內還沒有，國內有的，估計你不喜歡，那不是課本，就是一些記錄圖紙，太落後。”
    從朱雅麗嘴裏說出“太落後”，教室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心底莫名感到悲涼。
    是啊，太落後。
    就是因為太落後，所以他們挨打。
    和會上，即使他們聲音再大，也會淹沒在嘲笑聲中。
    沒人會聽他們好好說話。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張和陽舉著一本書，跑進教室，一把塞到夏嵐風手裏。
    催促道：“夏同學，你是不是能看懂，你趕緊翻譯一下。”
    言外之意，他看不懂。
    夏嵐風展開一看，好家夥，滿篇德奧艾其勒恩德文字。
    看懂了，她要假裝看不懂。
    “你等等，我想看看，這個字，都不認識，上麵不是有圖，你看看這裏，是不是在說槍械的結構。我們破解圖，不就能破譯文字嘛。”
    夏嵐風信心滿滿。
    張和陽皺眉，這也可行。
    這本書，是他一個族兄，費盡千辛萬苦，從國外帶回來。
    未來得及大幹一場，就死在自己人的流彈下。
    族兄沒了，這本書誰也看不懂，在處理族兄遺物時，他偷偷拿走，藏到現在。
    看圖識物，他們也不是沒學過，可是，對這本書，張和陽兩眼一抹黑。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那些奇奇怪怪圖案，他真的無能為力。
    課本已經焦黃卷邊，張和陽翻閱過無數次。
    “我覺得可以，你看看，這不是有組裝圖，很簡單，先這樣，再這樣，不就好了。”
    夏嵐風翻到某一章，和張和陽探討，其他人也湊過來，不少人退回去，留下的人，跟張和陽一個一樣。
    眼睛直愣愣，不知在想什麽。
    或許什麽都沒想，就是發呆。
    聽又聽不懂，看又看不會，哪裏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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