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隻是表麵上調整過來了。”
    方鶴微微搖頭，“我能感覺到，他心裏還有一個結。”
    “那怎麽辦？”洛伊收回目光。
    “沒辦法，該做的陳飛鵬他們都做了，我也不可能比陳飛鵬他們做得更好。這個事，最後還是靠他自己去克服。”方鶴沒有在停在原地，繼續邁步前進。
    洛伊抬腳跟上，“嗯？你好像很懂啊？學校的心理社團還真不是白加入的。”
    “哈！”方鶴灑然一笑，“我當初不也是表麵正常麽？”
    洛伊怔了怔。
    她想起了當初的那個方鶴。
    “沒事，時間會治愈一切。”方鶴昂首闊步，走在前方。
    “嗯，這次任務，你想好帶哪些人了麽？”洛伊跟在一旁，輕聲問道。
    大概在兩個半小時前，方鶴就前往總部開了一次會議。
    會議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關於龍淵營的後續安排問題——
    龍淵營一分為二，一部分在83號星繼續行動，吸引莫烏族的注意，另外一部分則是前往其他星球執行任務。
    至於是什麽任務，賀言一沒說，暫時保密。
    他隻是讓方鶴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把執行任務的人員挑選好，不日就將出發。
    而這個人怎麽選，是什麽標準，賀言一也沒有做要求，隻是讓方鶴看著來。
    對此，方鶴也是沒有絲毫的意外。
    剛一回來，他就找到了洛伊，準備商量關於名單確認的事情。
    洛伊是已經確定要留在83號星的了。
    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其他人的安排。
    “雖然這次任務是什麽我們還不知道，但是難度肯定也不會小。我覺得就算是再怎麽樂觀，我們也應該把這次任務的難度等級劃歸到和摧毀偃月口一檔。”洛伊冷靜地分析。
    “嗯，所以我需要帶走大部分精銳。”方鶴點點頭，他同樣是這麽想的。
    “就按我上次說的那麽做吧，把段承昀留下來，他現在實力也還不錯。如果預估沒錯的話，他應該可以在三到五個月內突破到淩空境，到時候隻要不是交手，莫烏族也很難看出什麽破綻。”洛伊繼續開口。
    她現在已經是淩空境，實力每天都在進步。
    而留守83號星的這部分龍淵營更多的作用是來充當靶子，用來吸引莫烏族注意的，賀言一也不會給他們安排什麽很難的任務。
    就算是遇到什麽戰鬥，以洛伊的實力，她也都可以解決。
    “好，這件事我之前跟他通過氣，他那邊應該是沒什麽問題。”方鶴繼續往前走，踩著潮濕的泥土，耳邊聽著遠處演武場的喧囂，腦子裏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確認出戰名單。
    他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吳淩和他北方武道大學出身的那一批人我都留給你吧。”
    “吳淩？你不帶他？”洛伊有些疑惑。
    “不帶。”方鶴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們這次任務屬於是小股部隊滲透，吳淩的能力體現在指揮作戰上，而且……在霧籠津的戰鬥中他也算是在莫烏族中出了名，掛上了號。”
    “有他在83號星，可以更好的偽裝出我們龍淵營全員皆在的假象。”
    洛伊被這個理由說服了，“行，那他就留下來吧。”
    她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又開口道：“那剩下的那幾位呢？”
    方鶴當然知道洛伊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除了宋木子、晏柏舟這一批原先各自武道大學和訓練營的領頭羊，還能是誰……
    “他們我都帶走，不然他們鬧騰起來我可受不了。”
    一邊走一邊說，方鶴將兩手抄了起來，抱臂於胸前，“其實我倒是想讓他們其中一些可能即將突破的人都留下來，讓他們安安靜靜的突破，但他們都不願意啊……”
    “嗯……”
    洛伊也知道龍淵營現在的情況。
    自從方鶴率先突破，成為第一個突破淩空境的人後，處於龍淵營第一序列的天才們都開始‘卷’了起來，都鉚足了勁兒修煉，想要成為下一個突破到淩空境的人。
    尤其是在自己突破以後，這種風氣更甚。
    現在龍淵營中的淩空境又增加了兩位，像上官翊霄、祁南玉等人就更坐不住了。
    大家都是天才，誰還比誰弱了不成？
    停頓了一會兒，洛伊再次開口：“北渝憶和景鑠，他們那邊還好吧？他們……心裏會不會……”
    話沒有說完，但方鶴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紅星的時候，大家一起進入紅星文明的遺跡中，都或多或少有些收獲。
    可要真的說起來，除去焰心傳承外，其中最寶貴的當然是那十八把鑰匙中的饋贈了。
    在那場鑰匙爭奪戰中，夏國是最大的贏家，以八把鑰匙獨占鼇頭。
    但……
    畢竟是隻有八把。
    北渝憶因為太早遇到了強敵提前出局，無緣鑰匙的爭奪。
    而景鑠則是單純的運氣不好，從始至終都沒有遇到過一把鑰匙……
    如此一來，兩人在跟他們處於同一梯隊的競爭中就落後了不止一步……
    雖然在大家從遺跡中出來後，都將自己的所獲進行了上交，所有執行任務的龍淵營戰士都可以自己想學的功法、武技。
    可鑰匙中的饋贈卻是不能共享的，並且最關鍵的是其中蘊含的部分武道感悟。
    而這些……景鑠和北渝憶都沒有……
    在剛開始的時候，這種差異可能還不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這種差異已經顯現——
    宋木子、晏柏舟已經踏入淩空境，祁南玉、上官翊霄、吳淩、黎靈也都做好了突破的準備。
    唯獨他們兩人現在還沒有摸到淩空境的邊……
    看著原本處於同一水平線的兄弟們超越自己，這種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能進龍淵營的都是天才，是天才就一定會有傲氣，隻不過大家平常都沒有展現出來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想法偏激一些可能就會鑽牛角尖了。
    “呼！”
    方鶴長吐了一口氣，又食指中指並攏，揉了揉太陽穴。
    他苦笑一聲：“這件事也我知道……我也旁敲側擊的跟他們聊過這方麵的問題，但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旁人的話也影響不了太多，就跟王青川一樣，終究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啪！
    洛伊突然快走幾步，隨後猛然轉身，一手按在了方鶴微皺的眉心。
    噔！
    方鶴腳下一定，眼珠先是上抬看了眼那隻微涼的白淨手掌，然後才不解的看向麵前的女友。
    “別皺眉，皺眉會變老。”
    洛伊迎著自上而下的目光，認真的說道。
    “哈哈！”
    方鶴突然笑出了聲。
    “伊姐，我們都是淩空境了，容貌基本上現在就已經定格。除非從現在到未來，我一直都不突破，才會有衰老的趨勢。皺個眉，怎麽就變老了？”
    洛伊沒有說話。
    她將力量作用在手指上，把方鶴皺起的眉頭扒開又撫平。
    做完這一切，洛伊才收回手，抱著膀子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看著比剛才順眼多了。”
    方鶴好笑的摸了摸額頭，感受著皮膚上還殘留的微涼。
    “別愁眉苦臉的了，我記憶中的方鶴不是這樣的。”洛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寬鬆的武道服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那是哪樣的？”方鶴將自己的目光以極大的毅力轉移到吹彈可破的俏臉上。
    洛伊嘴角微微翹起，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印象裏的方鶴是一往無前的，就像……”
    她尾音拖得很長。
    方鶴也很知趣的捧哏，“就像什麽？”
    “就像當初江陵城獸潮，你前去支援，遇到了爆裂猴，你還是無畏的衝了上去。”洛伊接過話，“雖然最後的結果是你被猴打了，但……”
    “咳……”
    方鶴輕咳一聲，打斷了洛伊後麵的話。
    “說前麵的就行了，後麵的就沒有那個必要了。”
    洛伊上前一步，與方鶴貼的更近，“我的意思是說，事情總會解決的，不要那麽愁眉苦臉。如果咱們沒辦法靠智慧去解決，咱們還能用拳頭來說話。你要知道，你可是方鶴！這是你自己說的！”
    說著，她右手伸出來，握成拳頭，揮舞了一下。
    “你馬上就要去執行別的任務了，我知道你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安排好，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咱們能知道問題就可以了，能解決的解決，解決不了的，我們先放這兒。以後這些遲早都是能解決的！”
    方鶴看著近在咫尺的洛伊，將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展顏一笑。
    “所以你跟我說這麽多，是在給我做心理疏導？”
    “不然呢？”洛伊鼻翼翕動，目光與之相對。
    “最近這幾天，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都沒怎麽笑過。”
    “啊？”方鶴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這麽明顯嘛？”
    “別人感覺明不明顯我不知道。”洛伊也跟著伸手捏了一下他另外一邊的臉頰，然後一字一句道：“但在我看來，特、別、明、顯！”
    “好吧。”方鶴又摸了下鼻子。
    他再次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就不想這些了！”
    “這才對嘛！”洛伊也跟著笑：“打仗的時候要嚴肅，但平常的時候還是要多笑笑。心態好，腦子才能轉的更快！”
    將其他都拋諸腦後的方鶴這時也明顯放鬆了不少，笑著問：“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這麽懂。”
    “這還需要學？這不都是常識嘛？”
    “好好好，都是常識。話說……不知道這次具體的任務是什麽呢？等這次任務結束後，不知道上麵會不會給我升職？”
    “想得美你！你現在還是淩空境，在鎮魔軍裏，都統至少也得是龍門境才能擔任。想升都統，至少得先成龍門吧。”
    兩人沒有再停在原地，不知不覺就走出了營區。
    “龍門？隻要我想，我馬上就可以突破！”方鶴自信一笑。
    他的劍魂已經呼之欲出了。
    “哼！那你舍得現在就突破？”洛伊斜睨了他一眼。
    方鶴當然不舍得現在就突破。
    都已經走到‘養域’這一步了，距離【大龍門】隻有一步之遙，他可不想就這樣短視的突破。
    不然，不光是他自己原諒不了自己，隻怕是老師和校長知道了都會立馬提著四十米大刀從前線殺回來將他大卸八塊。
    “不急，不急，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是會突破的。”方鶴改變了話鋒。
    洛伊見他如此，也懶得戳穿，換了問題：“對了，之前屠夫找你幹什麽？”
    在遇到王青川之前，兩人就正在說這個事。
    聽聞此話，方鶴這時也正經起來，“屠夫跟我說，後麵的任務，我們將不會再有任何的保護。83號星的任務，就是對我們的最後一次考驗，現在我們考驗通過了。雛鷹不可能永遠的躲藏於羽翼之下，它終究是要經曆風雨，最後才能鷹擊長空。”
    “沒有保護了？”洛伊眨了眨眼。
    “對，沒有保護了。”
    “嗯，還有別的事嗎？”
    “有。”方鶴點點頭，“等我這次任務回來，我們匯合之後，就要回紅星輪休了。”
    “輪休？這麽快？”洛伊有些驚訝。
    按照鎮魔軍的傳統，他們才剛剛離開紅星不到半年的時間，怎麽就要回去了？
    “龍淵營要擴編了。”方鶴的目光深邃了幾分。
    當時他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異常。
    仗還沒打幾場，就要擴編了？
    雖然屠夫沒有說擴編的具體人數，但方鶴也可以猜到不會少——
    礪鋒大營的營房早就已經明示了。
    可……
    這一天，來的還是有些快了。
    手下帶的人越多，肩上所擔的責任也就越大。
    方鶴還記得當初在麵對穆主管的時候，所說的那句‘壓力雖大，可我肩能擔山！’。
    現在，就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這樣啊……”洛伊眸光閃爍了一下，開始沉思。
    “嗯，這一批新人都是各個武道大學選拔出來的， 他們正在紅星接受訓練。等我們回去，他們也就差不多結營了，時間剛剛好。”
    “好！”洛伊昂起頭，笑靨如花，“那我就在83號星等你凱旋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