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活兒。
    啪！啪！
    方鶴輕輕拍了拍手掌。
    高溫炙烤的火牆內，三具神情猙獰、氣息全無的屍體歪斜的躺在一旁。
    楊哲晗和餘確就這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方鶴三下五除二的完成審訊。
    兩人相視一眼。
    【學不會啊，根本就學不會啊……】
    【真不愧是神秘部隊出來的強者……】
    “統領，我們現在怎麽做？莫烏族那邊好像對七一九營是早有想法，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宋木子凝聲成線，傳音入耳。
    “嗯，不管怎麽樣，先給軍部那邊把消息傳回去。然後等柏舟他們趕到，我們去救江鵬程他們！”
    方鶴眼神沉凝，沒有猶豫便做出了決定。
    “好！”
    宋木子沒有意見。
    三言兩語間就已經將行動給定下。
    倘若是沒有遇到七一九營的人，也就罷了，他們該與雪國人匯合去執行任務就執行任務，但既然遇上了，在能搭把手的情況下，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隻是……
    現在畢竟不是真正的行動，方鶴本人還是盡可能的少出手。
    事情商量完，宋木子又瞥了眼不遠處擠在一起的數十個俘虜。
    “這些呢？還審不審一下？”
    “沒用了。”
    方鶴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宋木子聳聳肩，跟著張手一揮。
    原本靜止不動的火牆頓時像活過來了一樣，一條條火蛇從凝現而出，纏向麵露驚恐之色的一眾莫烏族俘虜。
    “啊……”
    “呃……”
    “……”
    烈焰之下，皆為灰燼。
    楊哲晗看著這兩位神秘淩空境的背影，甩了甩腦袋，再度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他的印象裏，表弟可不是一個這麽殺伐果斷的人。
    而後，楊哲晗小跑幾步，跟了上去，低聲道：“統領，咱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您看……”
    “楊隊長，稍等一會兒，我的人馬上就到。”
    方鶴似有所感，眺向遠方的幽暗。
    楊哲晗也跟著他的視線，隨之望去。
    “這是……”
    就見著周圍原本還算有規律的氣流開始變得紊亂，洶湧的風係能量席卷而來。
    “到了。”
    方鶴嘴角微翹。
    來得挺快。
    光看這模樣就知道是晏柏舟在帶動他們行進，速度飆升。
    “統領。”
    晏柏舟從一團靛青色的颶風中踏出，隨後收斂能量在一縷清風的托舉下平穩的落在方鶴身邊。
    咚！咚！咚！
    整齊劃一的步伐像是鼓點一樣敲擊在楊哲晗等人的心上。
    好一支精銳的部隊！
    “嗯。”
    方鶴微微頷首，然後看向隊列中的範一陽，“向軍部回複，已有七一九營消息，營主江鵬程正遭遇圍攻，我部決定前往營救。”
    “是！”
    範一陽立即應下，開始發送密報。
    方鶴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隻是據實稟報。
    他相信七一九營失陷的事情已經有人在查了，這其中的諸多糾葛輪不到他來摻和。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救援七一九營，再去和雪國匯合進行下一步任務。
    【還好，提前出發……時間還來得及……】
    沙！沙！沙！
    方鶴踩著已經砂礫化的草地，行至楊哲晗身邊。
    “楊隊長，我們的人到了，你們這邊準備的如何了？”
    “啊？”
    楊哲晗抻著脖子看了看遠方，見再沒有人出現，有些遲疑的說道：“統領，這個……咱們人已經到齊了嗎？”
    【統領至少是率千人的啊……】
    雖然這些人都看起來很精銳，隨便一個好像都比他要強，但……
    這人也太少了吧！
    “嗯，齊了。”方鶴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解釋，隻說：“楊隊長，你這邊沒問題的話，咱們就出發吧！事不宜遲。”
    “呃，好！”
    楊哲晗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口應下。
    “兄弟們，準備出發！”
    一聲令下，才休息沒多久的七一九營戰士就紛紛起身。
    “柏舟。”
    方鶴喊了一聲。
    晏柏舟騰空而起，隱於風中。
    柔和的風係能量飄落下來，托舉眾人的身體。
    “出發！”
    ……
    咚！咚！
    黃文衍輕點了兩下由實木打造的辦公桌，發出兩道沉悶的聲響。
    陳策和一眾作戰參謀屏息侍立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說話，怎麽都不會說話了？”
    黃文衍銳利的目光逐一掃過麵前的幾人。
    存在感本就極強的他，此刻隻是微微流露出一絲怒意，就仿佛將整個作戰會議室的空間給填滿了。
    “七一九營失聯……”
    “嗬……”黃文衍輕笑一聲：“好大一個笑話……我麾下一個三千人的營失聯了這麽長時間，結果到現在你們告訴我，還沒查出來原因？”
    下方一眾參謀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按理來說，如此軍情要務，各種設備在臨出發前都是經過多次檢查的，萬萬不可能出現什麽紕漏。
    可這紕漏真就出現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是什麽事都沒幹，一路追查下去，信號塔和設備都是沒有問題的。
    如此一來，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不是設備的問題，那就隻能是人的問題了。
    但能接觸到這種層次的人……他們也不好去查……
    所以，一眾參謀也就隻能在這裏迎接黃文衍的怒火。
    “怎麽？是要我親自去查麽？”
    “你們這一個個，平日裏不是挺能說的麽，現在怎麽都啞巴了？”
    黃文衍眼神微眯，雖是在展現怒火，可語氣卻很是輕緩。
    “將軍。”陳策硬著頭皮發聲。
    “嗯？”
    “這件事，我們需要您給我們更高一級的權限。”陳策頂著壓力說道。
    “好啊，沒問題。”黃文衍扶桌而立，似乎就在等著這一句話，“我給你們最高的調查權限，但你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告訴我一個結果？”
    “一天。”陳策抬頭小心看了眼神情莫名的黃文衍，立馬改口，“十二個小時，我們隻要十二個小時！”
    咚！
    黃文衍再敲了了一下實木桌麵，“那就這麽說定了，十二個小時後我要看到結果。”
    “是！”
    陳策心中稍緩了一口氣，與一眾參謀離開了作戰會議室。
    吱呀！
    剛剛合上的會議室大門再度打開。
    噔！噔！噔！
    來人似乎是已經對這裏非常熟悉，自顧自的在作戰室裏轉悠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及正坐在寬大座椅上冥思的黃文衍。
    “你怎麽有閑心跑過來了？”
    黃文衍雙目微闔，沒有去管來人的無理。
    “剛來的時候，碰見了一群跟鵪鶉似的參謀。”
    來人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你黃文衍什麽時候是個喜歡動怒的人了？”
    “水相宜。”黃文衍睜開了雙眼，定定的看向了在鼓搗投影的女人。
    “我在。”
    來人轉過身，正是22號星倉庫後勤主管，水主管。
    “這不是看你們這邊出了點事兒，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是需要我來幫忙的。”
    水相宜昂了昂腦袋，歲月也無法侵蝕她那張曾令無數人心動的麵孔。
    黃文衍眼簾微垂。
    “哦？你是想幫我，還是想幫方鶴？”
    “穀老三這家夥話還是真多。”水相宜很是熟悉的走到黃文衍對麵坐下，黛眉微抬，“龍淵營現在隸屬於你部，我幫方鶴，不就相當於幫你。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嗬……”
    黃文衍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隻道：“龍淵營剛剛送回來的情報，你看到了？”
    “嗯，大概看了下。”
    水相宜雙手負於身前，組織著語言。
    “七一九營被莫烏族圍困，方鶴在救下了一支他們的百人隊後，現在正在前往風原深處進軍。雪國那邊的人已經快到預定的集合點了，這個時間……他們可能會有些來不及……”
    “大概看的還真詳細。”黃文衍不置可否。
    “所以你是怎麽考慮的？”水相宜黛眉微皺。
    戰場上，未按照預定計劃抵達集合地點，這可是貽誤軍情的大事。
    尤其是方鶴是不等軍部這邊給出回應，就已經先行前往救援了，要真是追究起來，這事兒……可不小。
    所以，她在知道情況後，就第一時間來到了作戰室，剛好碰上了陳策等一眾作戰參謀。
    “我是怎麽考慮的……”
    黃文衍撐著桌子，緩緩站起，行至窗邊，看著窗外的朦朧燈光。
    水相宜跟著起身，“你不會是真想拿這個事情，來做文章吧？”
    她知道，黃文衍治軍極嚴，眼裏揉不得沙子。
    “水相宜。”黃文衍回過身，“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等她接話，他就繼續道：“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簽署了同意行動的密令，雪國那邊我也跟他們打過招呼了，他們會理解的。”
    “七一九營可是我的嫡係部隊，我親眼看著他們成長起來的，方鶴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很欣慰。”
    水相宜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的狀態也輕鬆了不少。
    “那七一九營失聯的事兒，你查的怎麽樣了？”
    “是人的問題。”黃文衍輕聲道。
    “人？”水相宜麵色一凝。
    “我們這邊的通訊很穩定，就算是出現信號源錯亂，或者被莫烏族那邊幹擾的情況，也不可能整個七一九營全部出問題！一丁點預兆都發不出來！”黃文衍加重了語氣。
    “那他們……”水相宜看了眼緊閉的大門。
    “陳策說十二個小時給我結果，我等他的結果。”黃文衍微微一笑，絲毫看不出剛才他的生氣。
    “陳策。”水相宜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有幾分印象。
    “說實話，我竟然還有點開心。”黃文衍舒了一口氣，暢快的跡象不似作偽。
    “哦？”
    “我不知道太平會是出於什麽目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暴露出來，但是他們既然主動給我送上來了這樣一份大禮，那我也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黃文衍拳頭緊握，“我倒要看看，藏在我震字營的究竟是哪顆老鼠屎！”
    前不久的一戰，藍星聯盟損失巨大，就是有太平會從中作梗。
    這麽多年來，若不是有太平會在後麵拖後腿，他們在星空戰場上也不至於如此的放不開手腳。
    這幫家夥真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時不時的出來惡心人一下。
    雖然夏國這邊一直在暗中排查，但收效也不明顯。
    這次七一九營失聯，肯定是太平會在暗中搞事情，隻要能抓到一個，就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
    就看太平會這次是個什麽想法了！
    雁過留聲，人過留痕，蛛絲馬跡，總能找到。
    “所以……陳策他們是白挨了你一頓罵？”水相宜恍然。
    “他們也不算冤。”黃文衍斂去了表情，“這種事情，他們竟然沒有提前發現，而是事後才有所察覺。你覺得，他們這頓罵挨的冤麽？”
    “好吧，那沒事了。”
    說罷，水相宜就要離開。
    “你來這一趟，溜達一圈兒，就準備回去了？”黃文衍倚靠窗邊，看著她的背影。
    “那不然呢？”水相宜沒有回頭，“該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這邊的事情好像也都全在你的計劃之中，不需要我來瞎忙活，我不回去幹什麽？”
    “嘖。”
    黃文衍咂了咂嘴，“你這人做事，還真是幹淨利落。”
    “那當然，這麽多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我。”水相宜走到了門口，“穀老三那家夥喜歡傳小話的毛病還是改不了，我得回去跟他說道說道。”
    黃文衍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跟他沒什麽關係。”
    “嗯？”水相宜回過身。
    “你覺得在這22號星上，有什麽事是能瞞過我的？”
    黃文衍以腰部發力，從倚靠的窗邊離開，站直了身子，窗外的燈光投射進來，映出一片陰影。
    “好吧，將軍大人。”水相宜樂了，“沒想到你連這麽小的事，都能注意到。”
    “龍淵營可不是小事，作為22號星的最高軍事長官，我有必要給到關注。”黃文衍說的理所當然。
    “行的，那就先這麽著。我先回去了，雖然小話不是穀老三傳的，但這麽久沒跟他切磋了，活動一下也是好的。”
    說著，水相宜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餘音從門縫中傳出。
    “回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