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接著奏樂!接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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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戶恍然大悟,但又很顧忌。
    “殿下,您這是要掀了大皇子的老底?”
    “可忠骨崖埋的不止虞家獨子,還有當年隨行的五千赤羽軍……”
    他喉結隨之滾動,繡春刀柄都被攥出汗漬,“咱這細胳膊細腿的,怕是剛刨出點土渣子,就得被赤羽營射成刺蝟啊!”
    “出息!”
    李玄戈反手將半塊黴豆腐塞進千戶嘴裏,“本王讓你刨的是案牘庫的灰,又不是真去西域吃沙子!”
    他忽然抄起廊下的火鉗,在青磚上畫了一個王八殼:“十幾年前的軍報說虞家獨子孤軍深入遭伏擊,可你見過哪一隻王八把腦袋往鱷魚嘴裏送的???”
    公孫明月劍穗掃過王八殼,在龜首處戳出個窟窿。
    “除非——”
    “除非鱷魚是他親爹養的!”
    李玄戈順勢接口,火鉗“哢嚓”一聲夾碎磚角。
    “去查當年隨行的副將調令,尤其是活到現在的老油條……”
    千戶將黴豆腐從嘴裏吐了出來,一臉鐵青:“早死絕了!兵部名錄記載,那支赤羽軍連炊事班都戰至最後一卒了!”
    “死絕了?”
    李玄戈忽然咧嘴一笑,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死人的嘴能縫上,活人的褲腰帶可未必……去查一查赤羽軍那些鰥寡孤獨的遺屬,尤其是家裏突然發財了的!”
    他手指彈飛一塊王八脆骨,精準打中屋簷下的麻雀,“比如突然給兒子娶了八房小妾的老光棍,或者天天啃樹皮卻供孫子讀國子監的寡婦。”
    千戶的虎軀一震:“您是說有人靠賣主子的秘密換銀子???”
    “你懂的就行!”
    李玄戈挑了挑眉,給了千戶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
    千戶領命後,直接溜了出去。
    然後。
    蹲在茅房頂上嚼了半斤的椒鹽脆骨,忽然福至心靈……
    “啪!”
    他猛然一拍大腿,脆骨渣濺了樹下偷情的野貓一臉:“老子這身飛魚服太紮眼,得換個馬甲才可以,否則根本撬不出任何東西來!”
    想至此。
    他從樹上躍下,徑直飛奔向了黑夜中。
    當天傍晚。
    西市最破的棺材鋪前晃出了一個瘸腿老乞丐。
    他的破碗裏盛著三枚銅錢,碗底刻著赤羽營的鷹徽……
    “行行好啊……”
    老乞丐顫巍巍攔住一個挑糞的漢子,袖中暗器寒光隱現。
    “俺孫子在國子監讀書,賞點……”
    “賞你奶奶個大南瓜!”
    挑糞漢一瓢糞水潑了過來:“國子監的門檻都被你們這些假遺孤踏破了,上回有一個瘸子說他爹是赤羽營的夥夫,結果連行軍鍋有幾條腿都說不清!”
    千戶抹了一把臉上的糞星子,瘸得更逼真了:“俺兒子叫王鐵柱,他娘是李寡婦……”
    “李寡婦?”
    挑糞漢突然撂下了糞桶,眼神裏流露出一抹詭異,“城東楊柳巷那個半夜唱《十八摸》的李寡婦?”
    “???”
    千戶虎軀一震,暗器險些滑出了褲襠。
    不是……
    自己胡編亂造的人,這他娘也能對上啊?
    千戶喉頭一哽,硬著頭皮接茬:“對對對!就是愛唱曲兒的李寡婦!”
    挑糞漢突然把糞瓢往地上一杵,眼神賊亮:“那婆娘上個月剛給兒子捐了一個國子監廩生,用的還是西域金銖,嗬嗬……你要是她的老伴兒,糞坑裏都能撈出金疙瘩,還會在這兒要飯!?”
    西域金銖?
    千戶雙眼一眯。
    果然……
    有了一點點線索!
    他嘞嘴一笑。掏出了李玄戈給他的一錠黃金:“瞧不起誰呢?”
    挑糞漢:“???”
    不是……
    你丫的都出來要飯了,居然還能拿出黃金來?
    千戶得意洋洋的扭頭就走,隻留下一句讓挑糞漢恍然大悟的話語。
    “好好看,好好學,這叫做……”
    “出來要飯是副業,主業躺在寡婦懷裏嚶嚶嚶!”
    挑糞漢:“???”
    他悟了!
    原來他挑糞挑了十幾年,是有原因的……
    ……
    入夜,楊柳巷。
    李寡婦的破院前栽著一棵歪脖棗樹,樹杈上晾著條茜素紅肚兜,風一吹活像吊死鬼吐舌頭……
    千戶早早蹲在牆根,鼻尖頂著晾在牆角的蔥蒜前:“他奶奶的,熏香都比糞坑強……”
    “吱呀——”
    木門忽開,李寡婦扭著水蛇腰晃到棗樹下,月白寢衣領口鬆垮,指尖勾著肚兜帶子哼小調:“八月呀十八摸呀,摸到情郎的赤兔馬……”
    千戶捏著鼻子剛要探頭,後頸突然一涼——
    驚鴻劍尖抵住了命門。
    身後隨之傳來公孫明月那冷若冰泉的嗓音:“摸到幾更天了?”
    “三、三更……”
    千戶的褲襠一熱,“公孫姑娘明鑒!屬下這是替殿下……”
    “替本王聽牆角?”
    李玄戈倒掛在棗樹上,指尖撚著一片棗葉射斷肚兜繩,“喲!這鴛鴦戲水繡得妙,但針腳比驚鴻劍法還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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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兜“啪”的一下糊上了李玄戈的俊臉,李寡婦叉腰啐道。
    “哪來的登徒子?”
    “老娘這鴛鴦分明是野鴨啃藕!”
    公孫明月的劍穗一卷將人拽落,李玄戈順勢滾進院內鵝卵石堆,硌得尾椎骨生疼:“嘶——姐姐這招‘王八翻身’使得妙!”
    “少貧嘴。”
    公孫明月足尖挑起一塊鵝卵石,精準擊中了廂房的窗欞。
    “哢嚓——!”
    半截生鏽的西域彎刀應聲墜地,刀柄鷹徽在月光之下泛著一抹幽光。
    李寡婦的臉色驟變,轉身要跑卻被千戶的糞叉勾住了裙帶:“娘子別急啊!說說這赤羽軍的製式刀怎會在你家?”
    “撿、撿的!”
    李寡婦慌得不停爬,卻一點都爬不動,因為屁股被千戶給踩住了。
    “放屁!”
    李玄戈拎著彎刀,晃到她的眼前。
    “這刀柄纏的犀牛皮產自暹羅,除了西域那兒能夠弄到,其他地方很難可以搞到,你當撿破爛能湊出一場滿漢全席?”
    “說,你丈夫是如何死的???”
    每一個地方產的武器均有不同。
    比如玄鐵軍用的武器,乃是狼頭。
    而江南白袍軍則是以一張鬼臉示人。
    至於西域大軍的武器……
    雖沒有那麽明確的標記,但犀牛皮的包裹,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根本沒地方能夠仿造。
    但是。
    廂房內突然傳來嬰兒啼哭,李寡婦身子一軟,不敢掙紮了。
    “我說!我都說!當年王鐵柱他爹根本不是戰死,是……”
    “是去送死的!”
    李玄戈三人臉色一變。
    奶奶的!
    果然有東西!
    卻見李寡婦的指甲摳進了青磚縫,喉間擠出嘶啞哭腔。
    “赤羽營先鋒隊三百人,全被派去探西域準格爾汗國的陷阱……”
    “那夜風沙大得能把駱駝吹上天,大殿下說探明敵情就給軍餉十倍!”
    李玄戈的手指摩挲著彎刀上的鷹徽,寒光映出眸底碎冰:“結果?”
    “赤羽營三百人剛進黑風穀就被射成了篩子!”
    李寡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恐之色,“鐵柱他爹拚死逃出來後,上報了消息,但不久後退役,便染了重症而撒手人寰了……”
    有問題!
    妥妥的有問題了!
    沒想到……
    他們仔細一調查,真調查出了大問題來了!
    千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真的是自己人殺自己人?”
    “錯!”
    李玄戈雙眼一眯,冷冷笑了出來。“那是養鷹人定期修剪鷹爪,防止獵鷹太強反噬其主,同時又能讓虞家徹底效忠,一舉兩得!”
    當年。
    虞光年的獨子虞仙在那三百人遇難後,親自率領了一支五千人隊伍前往那個地方,自此五千赤羽軍再也沒有人折返回來,反而隻有虞仙的一截斷指……
    公孫明月的瞳孔驟縮:“你是說虞光年獨子收到的求援信號……”
    “也是假的!”
    李玄戈反手甩出三枚銅錢,在青磚上擺出西域地形。
    “黑風穀在西域的東南,虞仙率領的赤羽分營卻在西北駐防……”
    他指尖劃過兩道溝壑,猛地將銅錢拍進裂縫。
    “八百裏加急的狼煙傳訊,怎麽偏偏就虞家的分營收到了?”
    千戶突然一拍腦門:“屬下想起來了!當年兵部驛丞是虞尚書門生,如今那人已經成了車駕司郎中!”
    “哦?”
    李玄戈眼神一閃,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將李寡婦保護著,咱們去搞他!”
    千戶聞言,臉上浮現著一抹興奮。
    能不興奮?
    搞一個正五品的官啊……
    恐怕隻有像李玄戈這樣的皇子,才敢明目張膽地去找麻煩了!
    主仆二人說幹就幹,竟要直接出發……
    結果公孫明月甩出驚鴻劍鞘,橫擋在李玄戈跟前:“你就不擔心打草驚蛇?”
    李玄戈聞言,臉上的笑,比西域販駱駝的奸商還蔫壞。
    “打草驚蛇?”
    “本王這是要——”
    他忽然抄起李寡婦晾在樹杈上的茜素紅肚兜,往公孫明月懷裏一塞,“借姐姐的劍穗釣王八啊!”
    公孫明月劍鞘一抖,肚兜纏上勒住了李玄戈的脖頸:“說人話。”
    “車駕司郎中王有財有一個獨子叫王多魚。”
    “夜夜泡在怡紅院當散財童子!”
    李玄戈扯著肚兜帶子轉圈,“聽說這小子有一個怪癖,喝高了就愛在姑娘大腿上寫情詩!”
    千戶一臉錯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這題屬下會!上回那廝在柳如煙姑娘的裙底寫了一首《情郎十八摸》,墨汁糊得姑娘三天沒接客!”
    “所以你打算從他兒子入手?”公孫明月明白了過來,問道。
    “嘿嘿!”
    “那小子能夜夜在青樓當散財童子,家中貪汙必然不少……”
    李玄戈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解釋。
    “若能一點點揪出來,再弄成一份詳情列表給虞光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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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很刺激?”
    沒錯。
    強扭的瓜……
    根本不甜!
    虞光年如今的臣服,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孫女,才會選擇卑躬屈膝。
    一旦虞姬好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一旦能將虞光年效忠的對象,所遮掩著真實麵目的麵具打碎……
    那收服一個虞光年,可比睡大他孫女肚子要來得容易許多!
    公孫明月恍然大悟,美眸橫了一眼千戶:“千戶去怡紅院,李寡婦我來保護。”
    “得令!”
    千戶一聽,便一骨碌拉著李玄戈躥出牆頭,活像一隻發情的錦雞。
    但李玄戈忽然望向了公孫明月,神秘兮兮一笑:“你將寡婦送到一個地方,再將一個人帶過來。”
    “哪?誰?”
    “虞家,虞光年!”
    ……
    怡紅院雕花門樓前懸著八盞琉璃燈,燈下垂落的茜素紅綢被夜風卷得漫舞飄飛。
    龜公扯著公鴨嗓吆喝到第三聲時,街角驟然炸開一陣叮鈴哐啷的銅錢雨——
    “姑娘們!本公子來普度眾生啦!”
    王多魚反手將一袋金銖拋向半空,金雨簌簌砸得龜公抱頭鼠竄。
    他身著翠綠蜀錦袍,腰間玉帶鑲著十八顆夜明珠,活像一隻開屏的孔雀精投錯了騾子胎……
    “要死啊!”
    二樓正憑欄嗑瓜子的花魁柳如煙手一抖,瓜子仁正巧卡進深壑:“快收簾子!那瘟神又帶著他的狗屁詩興來了!”
    刹那間……
    整座怡紅院雞飛狗跳!
    抱琵琶的姑娘踩著凳麵躥上房梁。
    斟酒的美人拎著裙擺鑽入了桌底。
    連後院打瞌睡的老鴇都一個激靈滾進醃菜缸……
    龜公更是捂著滿腦袋包哀嚎:“王公子您行行好,昨兒如煙姑娘大腿上的墨寶還沒搓幹淨……”
    “俗!忒俗了你們!”
    王多魚一把抖開灑金折扇,扇麵上歪歪扭扭寫著“風流不讓李太白”。
    他靴尖勾起滾到腳邊的金銖,順勢塞進龜公的褲襠:“本公子今日要玩高雅藝術——在美人脊背上題《寡婦情詩》全篇!”
    房梁上的柳如煙聞言腿軟,簪頭的珍珠步搖都墜在王多魚的跟前。
    “接著奏樂!接著舞!”
    王多魚彎腰撿起步搖,就著琉璃燈細看,突然詩興大發,“啊!這圓潤的珍珠多像姑娘的淚,這顫抖的流蘇恰似我破碎的心……”
    “心你奶奶個羅圈腿!”
    三樓雅間猛然潑下一盆洗腳水,混著胭脂的餿湯精準澆透他的孔雀頭……
    李玄戈翹腿坐在雕花窗沿,手裏還晃著半壺竹葉青:“王公子這打油詩,狗聽了都得絕食三天!”
    千戶從門縫探出臉來補刀:“怡紅院茅坑裏抄來的廁紙都比這扇麵有文采!”
    “放肆!”
    王多魚頂著滿頭茶葉梗暴跳如雷,“你們可知本公子師從何人?江南詩聖見了我都得喊聲祖宗!”
    李玄戈不以為意的一笑。
    “詩聖?”
    “那請問……”
    “‘白毛浮蛋湯,紅掌撥清粥’是哪一路神仙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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