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的暮色總帶著股鬆脂的清香，可今日不同。
    血腥味像墨汁滴進清水，在演武場的石板上暈開。韓陽半跪在地，鐵矛拄著地麵才沒倒下，胸口的傷口汩汩淌血，染紅了半邊衣襟。他麵前站著三個黑衣蒙麵人，手裏的彎刀還在滴著血，為首那人的刀背，正抵在蘇清辭的脖頸上——她剛從京城趕回昆侖，連官袍都未來得及換下，就被這夥人堵在了演武場。
    “韓陽！別管我！”蘇清辭的聲音發顫，卻死死瞪著蒙麵人，“他們要的是我帶回的漕運密檔，跟昆侖無關！”
    為首的蒙麵人嗤笑一聲，刀背又壓進半分，蘇清辭的頸間立刻浮現出一道紅痕“蘇大人倒是有骨氣。可惜啊，你不該把密檔交給葉辰那小子，更不該妄想扳倒‘漕幫’——那可是連朝廷都要讓三分的存在。”
    韓陽咳出一口血沫，鐵矛在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放了她……有什麽衝我來……”
    “衝你來？”另一個蒙麵人踹了他一腳，“你算什麽東西？昆侖墟的一條走狗罷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山道傳來。葉辰提著裂穹刀狂奔而至，看到演武場的景象，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他剛從鎮魔塔閉關出來，就看到巡山弟子傳來的信號，說演武場有異動。
    “放開她。”葉辰的聲音像淬了冰，裂穹刀在掌心裏微微震顫，刀身的暗紋因靈力激蕩而亮起。
    為首的蒙麵人轉頭看他，語氣帶著嘲弄“葉辰？來得正好。省得我們再跑一趟。把密檔交出來，再自斷一臂，我們可以考慮留他們一個全屍。”
    葉辰沒說話，隻是緩緩舉起裂穹刀。夕陽的餘暉落在刀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照亮了他眼底翻湧的怒意。他認識韓陽十年，當年在刑場，是韓陽替他擋過致命一擊；他與蘇清辭雖相識不久，卻敬她為國為民的風骨——這兩個人，是他認定的朋友。
    “我再說一遍。”葉辰的靈力開始攀升，演武場的空氣都變得粘稠，“放開他們。”
    “找死！”為首的蒙麵人手腕一翻，彎刀就要刺向蘇清辭。
    說時遲那時快，葉辰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出現在蘇清辭身後，裂穹刀帶著破空的銳嘯，斬向蒙麵人的手腕。蒙麵人沒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倉促間回刀格擋。
    “當！”
    兩柄兵器碰撞，蒙麵人隻覺一股巨力湧來，虎口瞬間開裂，彎刀險些脫手。他借著反震之力後退三步，驚疑不定地看著葉辰“無相九轉？你竟然練成了這門禁術！”
    葉辰沒理會他的驚呼，左手攬住蘇清辭的腰，將她帶到韓陽身邊，同時甩出兩道靈力，暫時封住韓陽的傷口“你們先走，去長老殿報信。”
    “那你……”蘇清辭看著圍上來的三個蒙麵人，眼中滿是擔憂。
    “放心。”葉辰的裂穹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半圓，刀光將三人的退路封死，“想動我的朋友，先踏過我的屍體。”
    韓陽掙紮著站起來，鐵矛再次握緊“葉哥，我跟你一起……”
    “走！”葉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留在這裏，隻會讓我分心！”
    蘇清辭咬了咬牙，扶起韓陽“我們去搬救兵，你撐住！”
    兩人剛走出演武場，為首的蒙麵人就冷笑“沒了累贅，正好讓你嚐嚐‘漕幫’的厲害！”他打了個手勢，另外兩個蒙麵人立刻分左右包抄過來，彎刀上淬著幽藍的毒光。
    葉辰深吸一口氣，無相九轉的第一轉悄然運轉。他沒有主動進攻，而是將靈力凝聚在裂穹刀上，刀身的暗紋亮起，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他知道，這三個蒙麵人都是聖境初期的修為，單打獨鬥他不懼，可對方有備而來，還淬了毒，必須謹慎。
    左側的蒙麵人率先發難，彎刀帶著刁鑽的角度刺向葉辰的肋下。葉辰側身避開，裂穹刀順勢橫掃，逼得對方不得不回刀防禦。就在這一刹那，右側的蒙麵人突然擲出三枚毒鏢，鏢尖泛著詭異的綠光，封死了所有閃避的角度。
    “卑鄙！”葉辰怒喝一聲，猛地轉身，用後背硬生生抗住毒鏢。鏢尖刺入皮肉的瞬間，他已將靈力匯聚於後背，阻止毒素擴散。同時，他的裂穹刀如毒蛇出洞，直取右側蒙麵人的咽喉。
    “噗嗤！”
    刀光閃過，右側的蒙麵人捂著脖子倒下，鮮血從指縫噴湧而出。
    為首的蒙麵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找死！”他雙手結印，周身突然浮現出無數水紋——那是漕幫的絕學“千浪訣”，能借水汽凝聚出分身。
    轉眼間，演武場就出現了十幾個蒙麵人的分身，每個分身都手持彎刀，動作與本體一般無二。
    “分不清哪個是真身吧？”為首的蒙麵人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今日就讓你死在這千浪訣下，讓你知道，動漕幫的人，是什麽下場！”
    葉辰的後背傳來陣陣麻痹感，毒素正在緩慢侵蝕他的靈力。但他的眼神卻愈發清明，裂穹刀在他手中旋轉，刀風卷起地上的塵土，形成一道小型的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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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身也好，分身也罷。”葉辰的聲音穿透風聲，“傷我朋友的，都得死！”
    他突然動了。不是攻擊某個分身，而是將裂穹刀猛地插入地麵。靈力順著刀身湧入大地，演武場的石板突然裂開，無數道土刺從地下鑽出，將所有分身盡數刺穿。分身化作水汽消散的瞬間，葉辰已鎖定了真身的位置——隻有真身，在土刺出現時，腳下泛起了一絲漣漪。
    “找到了！”葉辰如離弦之箭般衝去，裂穹刀帶著無相九轉的第二轉之力，劈出一道丈許長的刀芒。
    為首的蒙麵人臉色劇變，他沒想到葉辰竟能在中毒的情況下，如此快地找到真身。他倉促間祭出一麵水盾，試圖擋住刀芒。
    “哢嚓！”
    水盾應聲而碎，刀芒餘勢不減，斬在蒙麵人的肩頭。他慘叫一聲，半邊肩膀被生生削掉，鮮血染紅了地麵。
    “你……你敢傷我……漕幫不會放過你的……”蒙麵人捂著傷口，眼中滿是恐懼和怨毒。
    葉辰一步步走向他，裂穹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漕幫？我不管你是漕幫還是海幫，敢動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
    他的腳踩在蒙麵人的手腕上，聽得見骨骼碎裂的脆響“回去告訴你們幫主，蘇清辭是我葉辰的朋友，昆侖墟是我葉辰的地方。想打她的主意，想踏進昆侖一步，先問過我手裏的刀。”
    蒙麵人痛得渾身抽搐，卻死死咬著牙，不肯求饒。
    葉辰的裂穹刀再次舉起，刀光映著他冰冷的眼神“至於你……傷了我的人，就留下命來賠吧。”
    刀落，血濺。
    演武場終於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鬆針的沙沙聲。葉辰拄著裂穹刀，踉蹌了一下，後背的毒鏢還在隱隱作痛。他抬頭望向長老殿的方向，那裏已經亮起了燈火，想必蘇清辭和韓陽已經安全抵達。
    他笑了笑，笑容裏帶著疲憊，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
    朋友，是軟肋，也是鎧甲。有人想傷他的軟肋，那他就用鎧甲，將所有威脅碾碎。
    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夜幕籠罩昆侖墟。葉辰拔下後背的毒鏢，任憑鮮血染紅衣衫，一步步朝著韓陽和蘇清辭所在的方向走去。裂穹刀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跡，像一條守護的界線，宣告著他的底線——
    想殺我的朋友，便是我的敵人。而對敵人，他從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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