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雪季將會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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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的眾人又是一片嘩然,看向兩方的眼神都帶上幾分微妙。
    春穗城的匠師聞言臉色一白,餘光觀察著殷實,發現她的嘴角抿得平直,瞬間額角生汗。
    兩個學徒義憤填膺,逐火的臉色也愈發漲紅,馬上就要暴起。
    關鍵時刻,翎焰拉住湊到逐火師傅的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
    聽完,逐火仰頭眼神稍稍明亮,回望翎焰的神情,見她確認地點頭,表示自己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逐火才跟著點頭。
    殷實見他們二人暗中商議,眼神愈發陰沉。
    就是這樣,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別人的信任,真是……礙眼。
    “這種器具,隻是用來做耕具,又怎麽需要好技藝。隻是打造耕具所用是中下技藝罷了,又不是說我們春穗城將次品與你們交換。”
    “隻是……”
    殷實上前兩步,抱臂站在翎焰的對麵與之對視,說話的語氣驀地一轉,眼神早已沒了昨夜的畏縮,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小人得誌的味。
    “若你們不願學習鍛造,我們也隻好回去罷了。”
    果然在她的預料之中,逐火回望翎焰一眼,轉身默默走到爐火之前,將手上的錘子雙手遞給春穗城的匠師。
    爐火燒得更旺,在圍觀者期待的注視下,春穗城的匠師,不得已拿起工具。
    他打算將將自己所學的技藝,拎出些皮毛震懾些冰石城這個“無知的瘋子”,卻不想逐火師傅遠比他想象的會的多。
    隻能在周圍人的恭維之下,給逐火演示著如何鍛造。
    誰料逐火學的非常快,做起東西來,原本神經質的模樣,被一種專注的安靜取代。
    春穗城的匠師,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展示新的東西。
    圍觀的獸人和學徒,漸漸被這種專注的鍛造氛圍吸引,翎焰要囑咐的也已經囑咐好,就也沒有摻合的必要。
    她想要的目的已經達成,在中午到來之前,隻需要靜靜地坐在工坊的熱氣中,曬著太陽喝喝水。
    但總有人不想讓她好過。
    原本溫暖的光,被麵前一個人的影子緩緩擋住,掀開眼皮朝前看,果然是殷實。
    “春穗城的國賓,您要是實在沒有事情做,請不要在這裏打擾我,你擋到我的陽光了。”
    但可惜,殷實一點也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反而湊得更近,將全部的陽光都擋個結實。
    “你之前所有的一切,隻是運氣好,而現在運氣在我這邊了,你最好……”
    “不要和我爭。”
    真的有點無趣,翎焰抬起手扇扇麵前的空氣,又把眼睛閉上。
    “這位神使,請你說話的時候,不要老大喘氣。要是有誰性子急,隻聽一半的話,可就遭了。”
    看著翎焰在新打出來的小躺椅上翻了個身,完全把自己無視掉。
    殷實有種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但是一想到她之後會有的下場,嘴角又重新勾起一抹笑。
    “那我們且看一看,到最後誰會相信你的話。”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殷實三兩步就邁出工坊,手依舊像剛來時那樣,半掩著口鼻,對這個空間分外嫌棄。
    聽見腳步聲遠去,翎焰在陽光之下,睜開眼睛。
    褐色的瞳仁如水般通透明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倨傲的施舍會換來尊敬,隻是好多人都想不通這一點。
    稍稍高飛,就要忘本。
    看不見真實,聽不出人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哈……”
    翎焰從胸口擠出一口長長的氣,端起水碗送到嘴邊。
    “陽光、水、空氣,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啊。”
    今天的陽光真好,就算是去那個涼颼颼的廳中,也不會覺得冷了。
    至於下午的事情,光是她動著腳趾頭,都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
    無非就是黑風拉她下水,然後再將昨日之事全部做實。
    最後,按照約定俗成的規定,她這種造成嚴重危機的人物,應該被關押在主城監牢之中,如無悔改之意,就要被原地處死。
    但獸人們崇敬獸神,關於此事,他們最終定然會問過大薩滿,那時就已經是雪季到來,第二場雪降臨。
    就算大薩滿為她正名,她都要被關在這裏,就錯過了離開北境的時間。
    如果她越掙紮,越辯解,就會被關押地更嚴密,如果她順其自然,事情越順利,她就會被越早處置。
    到時——她也會越早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冷颼颼的大廳裏,黑風被帶到廳上,果然按照將所有的髒水丟潑到她的身上。
    皓首長老在得知“真相”,憤恨地看向翎焰,而冰石城的百姓們,也開始絮絮地“說”著翎焰的反常之處。
    “是的這兩日我都在逐火的工坊,她根本沒有像春穗城的工匠一樣幫忙,就隻是動動嘴皮子,又怎麽能幫我們鍛造暖石心。”
    “是啊,說她的雙翅可以生出火焰多半也是騙人的,她何時在我們麵前用過,全部隻是一個傳言而已。”
    當然,這也是最關鍵的部分,就是翎焰冒充神使的身份。
    殷實準備的證據很充分,昨天沒有一口氣全部拿出來,今日也要死死將翎焰按進死地。
    “她自稱鳳凰神使,應當能操控火焰,能夠幫助冰石城重鑄暖石心。但其實,她的火焰是獸人的把戲,不是獸神的恩賜。”
    說著殷實的手驀地張開,食指和拇指撮合,一個清脆響亮的響指在整個廳中回蕩。
    眾人看清楚她手上的火苗,瞬間發出一聲輕呼。
    隻見殷實的指尖生成一個細小火苗。
    所有的證據釘向翎焰,但是她既不辯解,也不反抗,就靜靜地任由所有的髒水潑在自己身上。
    翎焰甚至對這些被左右的愚昧獸人,沒有任何的怨氣,在沒有看清全貌之前,要允許有的人是愚蠢的。
    這裏實在冷,翎焰依舊靠在阿奪的懷裏,任由景拓王上宣布將她關押等候薩滿處置。
    可殷實的把戲並沒有結束,手上火苗攢動之後,慢慢消逝。
    她似乎感應到什麽,麵帶憂慮地朝著門外望去。
    “不好,剛剛獸神與我溝通,今年的雪季即將提前,還有三天,冰石城將迎來雪季的第一場雪!
    大家要盡早儲備食物。你們若不相信,隻需要等待明天的大風,自會證實我所言是否真實。”
    可是外麵晴空萬裏,明日又怎麽會有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