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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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懸,湖心中的亭子,在月光下顯現出清晰的輪廓,亭子周圍,湖水波光粼粼,泛著細碎的星芒。
    月色照影,湖邊兩岸柳枝彎彎的垂著,夜色甚是撩人。
    陳良一行人行至湖畔中心,枝香停下來向沈怡韻問道:“郡主,可要歇歇腳?”
    沈怡韻點點頭:“自是要的。”
    說罷,她朝著立在身後的陳良笑道:“陳大哥,你且也來坐坐。”
    陳良溫聲答:“郡主,這不合規矩。”
    沈怡韻扁了扁嘴:“陳大哥,這湖心如今就你我二人,哪兒有那麽多規矩?還是說,你不願與我說話?”
    “郡主……”
    陳良無奈坐在亭子的另一邊,心中藏著諸多心事。
    沈怡韻撐著下巴笑意吟吟的看著陳良,“陳大哥,你怎麽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麽難處?”
    陳良一愣,剛想否認,突然想起沈怡韻提起的定王殿下。
    他笑著問:“郡主好像對宮中人事了解頗多?可據我所知,長公主殿下久居洛陽,若非太後壽誕,也絕不會進京的。郡主對這些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怡韻眨了眨眼睛,黑黝的眸子襯得她有些古靈精怪。
    她彎了彎唇,娓娓道來:“我雖生長在洛陽,可是在皇宮出生,當年母親懷著我時,父親在邊疆鎮守,皇祖母便派人將我母親接到宮中休養。”
    “母親說,我一出生,皇帝舅舅就封我為郡主了,還特賜了封號。”
    聽她提起父親,陳良有些意外。
    畢竟,據他所知,駙馬爺很早就過世了。
    “駙馬爺他……”
    提起駙馬爺,長樂郡主的眼中閃過一抹哀傷和追憶。
    “父親在我五歲時,在與突厥一戰中,被突厥番魯王當胸一劍,戰死沙場了。”
    陳良瞧著她難過的模樣,心頭一軟。
    “郡主不必哀傷,駙馬爺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沈怡韻淡淡的笑了笑,眸中泛著水潤:“我永遠記得父親待我的好,雖然他長期鎮守邊疆,甚少回來,我每次他大勝而歸時,都會給我帶不少小玩意兒。”
    “喏,這就是父親給我帶的一串琉璃珠子,我自小便帶在身上,距今已有十年了。”
    說著,沈怡韻露出她手腕上的珠子,月光落在那串白色的琉璃珠子上,襯得她肌膚皓月,可與月爭輝。
    陳良溫柔的注視著她:“聽得出來,郡主很敬愛駙馬,想必駙馬在的時候,也很疼愛郡主。”
    “是啊,父親很疼愛我的,連母親都排在我後麵呢。”
    沈怡韻俏皮一笑。
    陳良彎了彎唇,卻沒再說話。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沈怡韻咬了咬唇,還待再說些什麽,突然有一嬤嬤尋了過來。
    “郡主!”
    嬤嬤氣喘籲籲的趕來,忙福了一禮:“郡主,老奴可算找著你了!”
    沈怡韻一愣:“你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劉嬤嬤?”
    劉嬤嬤笑了笑:“正是。”
    沈怡韻神色淡淡:“皇後娘娘尋我何事啊?”
    聽到這稱呼,陳良不由挑了挑眉。
    她稱呼皇帝為舅舅,卻對皇後娘娘用尊稱。
    親疏分明。
    “皇後娘娘擔心郡主在宮裏迷了路,特讓老奴來尋您。”
    “我在皇宮待了好些年,宮中各處我都去過,怎會迷路,娘娘多慮了。”沈怡韻勾了勾唇,嗔笑答。
    但是,陳良卻意外的聽出一絲尖銳。
    他還是第一次見沈怡韻這般不客氣,畢竟,她在外的表現,向來是溫婉可愛。
    劉嬤嬤笑容一僵:“郡主說的是,隻是今日宮宴,宮中人多雜亂,難免衝撞了郡主。煩請郡主現在與我一起回宴上,長公主也擔心您呢。”
    “哼,既如此,我回去便是。”
    沈怡韻輕哼一聲,搭著枝香的手,款款離開。
    這一刻,陳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專屬於皇族中人的嬌貴與高傲。
    回到宴會上,舞姬樂姬都撤了下去,皇帝也不見了蹤影。
    長公主瞥見他們進來,也隻是皺了皺眉,不曾說什麽。
    陳良得了長公主的指示,與幾位長公主相熟的官員,寒暄片刻。
    不多時,宴會便結束了。
    陳良跟著長公主的儀仗,剛出了宮門口,便見有人攔住了公主府的車駕。
    陳良認出此人正是段齊河府上的小廝。
    小廝拱手道:“陳大人,段大人有要事相商。”
    長公主掀開簾子,淡淡道:“既然段大人有要事找你,你稍後再回府吧。”
    “是。”陳良皺了皺眉,與長公主辭行過後,隨後跟著那小廝往宮門拐角處去。
    段齊河正坐在馬車上。
    陳良上了馬車,便見段齊河冷著一張臉,坐在車廂內,一臉的不悅。
    “陳良,你可知罪!”
    段齊河的聲音裏,滿是威嚴。
    陳良挑了挑眉,輕笑:“段大人喚我來,是要向我問罪?隻是不知,我何罪之有?”
    “今日餘大人找上我,說你在宮中對他大打出手!你一個小小鎮撫使,可知毆打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你若是惹了眾怒,可知會給我們錦衣衛帶來多少麻煩?”
    “那,餘大人可曾告訴你,他借著酒醉,說了不少悖逆之言?下官不過是幫他醒醒酒。”
    陳良淡淡一笑,眸中閃過冷意。
    今日,他受了不少氣。
    心中火氣正旺呢,若是這段齊河不知好歹非要惹他,他也不介意朝著這位上峰亮亮拳頭。
    “你真是冥頑不靈!”
    段齊河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罵道:“你隻顧自己痛快了,全然不管今後其他弟兄如何辦案立足!你當餘艙是多好的人?此人最是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你將他惹了,他日我們便會處處掣肘!你這……”
    “段大人堂堂副指揮使,聽令於陛下,還懼怕一個小小的侍郎?”
    陳良冷笑:“我知段大人懼怕什麽,這朝堂不是陛下的朝堂,是趙大人……”
    “你住口!”
    段齊河麵色大變,伸手捂住陳良的口。
    “你真是膽大包天!”
    陳良一臉黑線。
    伸手撥開段齊河的手,冷笑道:“我還真就不信了,我若是站在陛下這邊,他們能奈我何!”
    說罷,陳良跳下車,大搖大擺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