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刀劍雙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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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橋師承一字慧劍門,江湖人稱"醉銀劍"。這外號得來絕非虛言,他腰間那柄秘銀軟劍不知飲過多少高手的鮮血。一字慧劍門以"劍走偏鋒、意發並進"著稱,門中劍法講究"劍隨意走,意隨心動",最高境界可使軟劍如臂使指。周橋十六歲便參透"銀河九轉"的奧義,能將一柄軟劍使得剛柔並濟,劍尖顫動如銀蛇吐信,劍身翻轉似銀河倒懸。這些年死在他劍下的,不乏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
劉強則是"搗蛋大王"陳鶴皋的親傳弟子,深得無限製格鬥流真傳。這流派講究"無所不用其極",將市井鬥毆的陰狠招式與正統刀法融為一體。劉強那兩把西瓜刀看著粗陋,實則暗藏玄機——刀背開有細密鋸齒,刀柄暗藏毒針,刀身紋路能引導血流。他打架時那些怪叫嘯聲看似瘋癲,實則是陳鶴皋獨創的"驚魂嘯",能擾亂對手呼吸節奏。江湖人都說,寧惹十個名門正派,不惹一個無限製格鬥流的瘋子。之前就曾經發生過一個散修和陳鶴皋的大弟子羅神貴約架,那天下雨,早到的那名散修便在車裏等著羅神貴,誰曾想到這羅神貴直接開了輛泥頭車過來把這散修連人帶車創下了山,也是好在這散修那天開的是輛帕薩特才保了一命下來。
周橋和劉強兩個人因為經常聚在一起搞事情,所以還得了個刀劍雙絕的外號。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周橋的靴底碾碎了瓦片上凝結的露珠,腰間那柄三尺七寸的秘銀軟劍正在鞘中發出細微的蜂鳴。這是西域寒鐵混合苗疆秘銀鍛造的奇兵,劍身有七道螺旋紋,月光照在上麵會折射出星河般的光暈。三年前洞庭湖一戰,這把劍曾在一炷香內挑斷"霸刀"雷震天的九環金背大砍刀,劍身不沾半滴血珠。
三十步外的陰影裏,劉強正在用磨刀石打磨他那對特製西瓜刀。刀身比尋常刀具短三寸,刀刃處開有二十四道逆向鋸齒,刀背藏著三道血槽。最陰毒的是刀柄暗格裏的毒針——用的是嶺南"見血封喉"樹的汁液淬煉。他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時不時突然發出幾聲刺耳的怪叫,驚得簷下宿鳥撲棱棱亂飛。這是陳鶴皋親傳的"驚魂嘯",去年在終南山上,陳鶴皋憑著這嘯聲曾讓華山派掌門的"紫霞功"運行錯亂,吐血敗走。
碼頭中央,梁阿孝的黑袍在江風中獵獵作響。他手中那把大倶利伽羅太刀正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刀鐔處的噬魂珠不時閃過幽光。當珠子轉動時,隱約能聽到女子哭泣般的聲響。
高翔蹲在貨堆後調整著他的複合弩。這把弩經過唐門機關改造,能同時發射三支透甲箭。他腰間皮囊裏裝著十二種暗器,從孔雀翎到雷火彈應有盡有。此刻他正往箭頭上塗抹一種碧綠色的藥膏——這是用七種毒蛇的毒液混合提煉的"七步倒"。
杜莎的太陽神杖插在青石板的縫隙裏,杖頭十二個金環無風自動。她手腕上的銀鈴隨著古老的咒語輕輕震顫,方圓十丈內的蟲蟻紛紛逃離。三丈外,杜殺的天刑青銅鎧甲正在完成最後變形,六根蜘蛛腿般的觸須從背部展開,每根觸須末端都彈出不同的兵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叮——"
一片枯葉落在周橋劍鞘上,碎成兩半。
梁阿孝的太刀突然出鞘三寸,刀身與鞘口摩擦出刺耳的音波。這記"龍鳴"是東瀛拔刀術的起手式,尋常人聽到便會氣血翻湧。劉強卻咧嘴一笑,金牙閃過黃光,突然發出更高亢的雞鳴般尖嘯。兩股聲波在空中相撞,震碎了碼頭旁三盞氣死風燈。
周橋的軟劍就在這時出鞘。沒有寒光乍現,沒有龍吟虎嘯,劍身如同月光凝成的水流,悄無聲息地刺向梁阿孝咽喉。這一式"月照大江"看似平淡,實則蘊含七重後勁,傳聞這是當年劍聖裴旻夜泊洞庭時悟出的絕技。
梁阿孝的太刀終於完全出鞘。刀鋒與軟劍相觸的瞬間,噬魂珠突然紅光大盛。劍身上流轉的月光像是被汙染般黯淡下來,但劍柄那顆"鎮魂石"隨即泛起青光,將紅芒逼退三寸。兩件兵器之間迸發的火星落在水窪裏,發出滋滋的聲響。
劉強的雙刀從右側切入。他踏著詭異的步伐,時而像醉漢踉蹌,時而如猿猴竄跳,兩把刀更是毫無章法可言。但若細看就會發現,左刀專攻下三路,刀刀指向腳筋;右刀則不斷在梁阿孝眼前晃動,刀背的鋸齒反射月光形成刺眼的光斑。這是無限製格鬥流"亂花迷眼"的陰招,配合他嘴裏不時發出的犬吠般嘯叫,擾得人心煩意亂。
三十丈外,高翔的弩箭突然離弦。三支箭成品字形飛向梁阿孝後背,箭身在飛行中突然分裂,化作九道寒光。眼看就要命中,三個黑龍會死士卻從陰影裏撲出,用身體擋住了箭矢。中箭者立刻麵色發黑,傷口湧出腥臭的黃水——正是"七步倒"發作的症狀。
杜莎的咒語聲陡然拔高。太陽神杖頂端的金環相互碰撞,發出編鍾般的清響。五個持刀衝來的嘍囉突然跪地,從七竅中鑽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線蟲。這是南疆"屍蟲蠱",中蠱者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內髒被啃食殆盡。有個機靈的角色閉眼前衝,卻被突然從地麵升起的影子纏住雙腳——那些影子如同瀝青般黏稠,正順著他的褲管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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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殺的青銅鎧甲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嗒聲。麵對七個敵人的圍攻,他背部六根觸須突然伸長,最左側的流星錘砸碎一人天靈蓋,中間的鉤爪掏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右側的噴火器則把三個敵人燒成火球。他的赤砂掌拍在鐵皮箱上,三寸厚的鋼板立刻出現深達寸餘的掌印,邊緣處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主戰場上,梁阿孝突然變招。太刀使出"血月三連斬",每一刀都帶出扇形殘影。周橋的軟劍如柳絮隨風,在刀光中飄搖閃避,劍尖卻始終不離梁阿孝手腕三寸。第三刀斬來時,他突然使出一字慧劍門的"粘"字訣,劍身如藤蔓般纏住太刀,順勢一拉一推。梁阿孝踉蹌後退時,劉強的雙刀已交叉剪向他的脖頸。
"鐺!"
梁阿孝袖中突然彈出一把肋差短刀,堪堪架住雙刀。但劉強刀柄突然射出毒針,直取雙目。危急關頭,梁阿孝仰麵倒地,同時從腰間摸出三枚手裏劍甩向周橋麵門。周橋劍尖輕點,三枚暗器被依次挑飛,最後一枚甚至被劍身反彈,深深釘入梁阿孝左肩。
杜莎的太陽神杖突然劇烈震顫。她咬破食指,將血珠彈向杖頂的寶石。十二道金光如鎖鏈般射向梁阿孝懷中的噬魂珠,在珠子周圍形成牢籠。珠子掙紮著左衝右突,每次碰撞都會在空氣中激起肉眼可見的波紋。
高翔趁機換上特種箭頭。這些箭頭內部裝有水銀,命中目標後會炸裂成數百顆微珠。他連續扣動扳機,五支弩箭呈梅花狀封死梁阿孝所有退路。梁阿孝太刀舞成光輪,四支箭被斬落,但最後一支擦過他右肋,箭頭內的水銀珠在皮下炸開,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杜殺的鎧甲突然整體變形,從人形化作青銅巨蛛。八根機械腿在地麵快速移動,所過之處青石板紛紛碎裂。兩個黑龍會高手揮刀砍來,刀刃卻被突然彈出的電磁圈吸住,緊接著高壓電流順著刀身傳導,將二人電得渾身抽搐。他的赤砂掌此刻通紅如烙鐵,一掌拍在油罐上,厚重的鐵皮立刻熔出掌形窟窿,罐內燃油噴湧而出。
周橋的軟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清響。他使出一字慧劍門鎮派絕學"天外飛仙",整個人與劍化為一道流光。梁阿孝的太刀勉強架住劍尖,卻被劍身上傳遞的九重勁力震得虎口崩裂。第一重勁如春風拂麵,第二重似浪濤拍岸,到第七重時已如泰山壓頂,第九重勁力爆發時,太刀竟然被生生震斷三寸刀尖。
劉強抓住機會使出"瘋魔十八砍"。這看似雜亂的刀法實則暗藏玄機:前三刀破氣,中六刀斷筋,後九刀碎骨。梁阿孝的衣袖被絞成碎片,右臂露出七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最險的一刀擦過頸動脈,留下三寸長的血痕。
"砰!"
高翔的雷火彈在梁阿孝腳下炸開。這種改良版霹靂子摻了鐵蒺藜,爆炸後會形成半徑三丈的死亡區域。梁阿孝雖然及時後躍,仍有十幾枚鐵片嵌入雙腿。杜莎趁機催動咒語,那些鐵片竟然在血肉中蠕動起來,像活物般往骨頭裏鑽。
杜殺的青銅巨蛛突然噴射蛛網——這是用天蠶絲混合金屬纖維編織的羅網。梁阿孝揮刀斬擊,卻發現刀刃被黏住無法抽回。周橋的軟劍就在這時刺入他右胸,劍尖從後背透出三寸。劉強的雙刀緊隨而至,左刀斬斷他握刀的手腕,右刀劈開他鎖骨。
梁阿孝突然狂笑,殘存的左手猛地拍向自己天靈蓋。頭骨碎裂的聲響中,噬魂珠自動飛到他嘴邊,開始瘋狂吸收噴出的腦漿和血液。珠子顏色由紅轉黑,表麵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人臉。
"血祭大法!"杜莎臉色驟變,太陽神杖插進地麵,雙手結出"不動明王印"。十二道金光鎖住正在異變的噬魂珠,但珠體仍在緩慢膨脹,表麵開始出現裂紋。
周橋的軟劍突然脫手飛出,劍柄上的鎮魂石青光大盛。長劍如流星貫入珠體,將噬魂珠釘在半空。劉強雙刀交叉成十字,刀身鋸齒高速旋轉,帶著刺耳的噪音斬向珠劍相交處。
"轟——!"
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了方圓十丈內的所有物體。當煙塵散去時,梁阿孝的無頭屍體跪在原地,脖頸斷麵呈現出結晶化的詭異狀態。噬魂珠的碎片散落一地,每塊碎片都在蠕動,像瀕死的蟑螂般抽搐。
杜殺恢複人形,鎧甲縫隙裏冒出縷縷青煙。他走到屍體前,赤砂掌按在心髒位置。高溫將胸腔內的器官直接碳化,杜絕了任何詐死的可能。高翔則用浸泡過黑狗血的銀針,將噬魂珠碎片一一釘死。
周橋收回軟劍,劍身上多了幾道細密的裂紋。劉強正在擦拭他那對卷刃的西瓜刀,刀柄裏的毒針已經全部射空。杜莎的太陽神杖頂端出現了三道裂痕,十二個金環碎了四個。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五人的身影已分散消失在小巷中。碼頭隻留下七十三具屍體和一地狼藉。有早起漁民看見,梁阿孝的殘骸在陽光下竟然自燃,燒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化作灰燼。風吹過時,骨灰裏傳出細微的嗚咽聲,但很快消散在江濤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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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又有文雲。
《銀劍瘋魔誌》
卷一·劍影
秘銀淬火三尺霜,挑落洞庭九夜光。
劍走偏鋒銀河泄,殘星點點映寒芒。
醉眼曾觀千山雪,醒時猶帶血花香。
卷二·刀狂
雙刀旋舞驚雀鴉,街頭嘯叫裂晚霞。
西瓜刃卷生鐵鏽,金牙咬碎仇人牙。
無賴招式宗師懼,瘋魔原是俠客家。
卷三·巫咒
神杖金環十二輪,咒起幽冥萬鬼嗔。
線蟲噬盡奸邪骨,黑血凝成渡厄紋。
唇邊猶帶反噬血,眼底未消降魔痕。
卷四·甲殤
青銅觸須斷又生,赤砂烙鐵寫凶名。
液壓油混仇人血,齒輪縫嵌碎骨釘。
機甲本是無情物,為何哀鳴似悲鶯?
卷五·燼餘
噬魂珠裂黑煙沉,潮吞焦屍月半輪。
警笛遠去如嘲弄,英雄皆是負傷人。
且將殘劍埋深雪,來年或可斬新塵。
終章·誌異
江湖從來無勝負,隻有生死兩茫茫。
銀劍瘋魔皆過客,碼頭上空鴉幾行。
夜雨十年燈下看,舊傷逢潮猶發燙。
詩曰
三尺銀蛇破曉光,
劍挑洞庭九回霜。
醉裏挑燈看刃冷,
星河傾落斬魍魎。
雙刀瘋魔嘯聲狂,
西瓜刃上血未涼。
街頭巷尾無賴技,
偏教宗師膽氣喪。
巫女搖鈴咒語長,
金環碎處鬼哭嗆。
青銅甲裂赤砂燙,
骨渣猶帶昨夜傷。
噬魂珠裂黑煙散,
碼頭潮吞殘火燙。
莫問英雄何處去,
江湖夜雨十年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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