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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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通苑三字鐵畫銀鉤的匾額上,鮮豔的紅色綢緞裝飾其上,綢緞左右延伸到屋簷疊角,挽成一個布花後垂下房簷,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宅院大門被反射著亮光的銅釘重新加固,底色也重新刷上了新鮮朱砂,與門上張貼的漢篆紅色喜字,交相輝映。
    過路之人看到如此喜慶景象,紛紛圍站在天通苑門口,想要討點賞銀和吃食。
    “這是誰家府邸,娶親還是嫁人?”
    “聽說是三爺新買的宅院?”
    “陳三爺?陳三爺要娶新娘子了,我可得好好隨禮!”
    “洛陽城還有哪個敢用三爺的名諱,不是三爺娶親,是三爺的親娘封了誥命,又變成了如夫人。”
    “啊?”
    苑內,一身紅色綢緞的陳良心情大好,無聊好事的閑雜人如何想,他並不知情,此時他穿著一身紅色絲質長袍,喜氣洋洋,指揮胡金生把一應物事配齊。
    一陣尖銳激昂的嗩呐聲在宅院大門外響起,陳良急忙與妹妹將身著鳳冠霞帔的趙氏扶上花轎,隨後隊伍緩緩朝侯府行進。
    侯府內張燈結彩,放眼望去,一片紅浪翻騰。
    身著華裝的趙氏,此時邁著碎步,在一眾下人簇擁下,重新邁入了侯府。
    參加觀禮的趙氏族人,神色陰晴不定,當初趙氏與陳沁春被押著趕往洛水岸邊的淒慘畫麵,還曆曆在目,如今短短幾日,便兩極反轉了!
    “這竟然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趕出家門的小妾,又重新娶進門當如夫人的。”
    “誰知道,侯爺是怎麽想的?”
    “唉,老族長去世之後,我陳家的陳家的家法族規已成擺設,遲早成為大明朝的笑柄。”
    “誰說不是呢,二少爺,你身為侯門嫡子,可得出頭管管。”
    陳久神態冷漠,語氣冰冷說道:“如今人家已成為誥命夫人,陳良又是錦衣衛百戶,我們又能奈何?”
    “狗幣百戶,不過是聖上養的一條忠犬,這大明朝還是文官的天下,以文抑武,一向是我朝國策,等著吧。”
    前來觀禮的賓客的人群中,一書生模樣的青年玉麵錦袍,手持折扇,神色睥睨,抬首說道。
    陳久聽聞此話,手指微顫的撥開人群,語氣激動無比的說道:“兄台,見識高遠,在下佩服,不知是哪家俊才。”
    青年書生手指不停摩挲著手中折扇,看著陳久,眼神裏有著一絲蔑視,隨意說道:“我是侯爺的畫友,今日特來觀禮而已。”
    陳久知道自己父親喜好文墨,也有一些書畫詩友,便也不見怪,他朝對方拱手行了一禮:“聽君一席話,鄙人真是茅塞頓開,如今世風日下,這些錦衣衛胡亂咬人,沒有法度製衡,長久下去,恐朝綱失常,我大明要完啊!”
    “久兄,慎言!”青年書生手持折扇,輕掩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目光投向場中央,語氣冰冷地說道:“國將不國,家將不家,拭目以待。”
    場中央,身著喜慶服飾的陳青山與趙氏順利完成禮儀程序,逐一向賓客致謝。
    “指揮使大人到!”
    越秀城一身錦秀飛魚服,大步流星走進大廳,常年處於上位,威嚴臉龐上皺紋舒展開來,笑嗬嗬道:“陳良,今日你侯府真的大喜啊,哥哥我剛下值,便前來討杯喜酒,沾沾喜氣。”
    陳良趕緊將越秀城請入席中,讓胡金生好生招待。
    “長公主送來賀禮!”一聲高昂而尖銳的嗓音突兀響起,眾人紛紛抬頭望去,隻見一位矮胖的太監立於庭前,大聲宣喊。
    “長公主殿下都送來了賀禮,侯爺的麵子是真大。”
    “長公主殿下青睞的正是陳良。上次我聽侯府的下人提及,陳良獲得了長公主殿下豐厚的賞賜,光是銀子就多達上千兩。否則,他又怎能購置得起那樣一座氣派的宅子呢?”
    “陳良出息了,連帶著自家小妾母親也封了誥命,果然是母憑子貴。”
    陳青山和陳良趕緊上前迎接,見到來人是上次宣賞的嬤嬤,連忙拱手行禮。
    “侯爺,恭喜了,陳良長公主殿下真是待你不薄,你母親的誥命可是公主殿下向陛下求來了。”
    陳良一聽此言,立刻叩首謝恩道:“感謝長公主殿下厚愛,陳某自當一心為公,為陛下及長公主竭誠盡忠。”
    “嗯!”
    嬤嬤輕輕扶起陳良,語氣沉穩而緩慢地說道:“陳百戶如今在洛陽居民心中猶如活菩薩一般,快請起身。過幾日不妨前往府上拜見公主,殿下對您可是頗為賞識。”
    陳良自是感激不盡,這一幕落到眾賓客眼中,意義非比尋常,這陳良果然不一般,竟然是長公主殿下的人。
    如今朝堂之上,長公主簡在帝心,權柄極大,陳良一個小小的侯門庶子,雖然有些許能力,但能攀上長公主殿下,日後前途不可想象。
    想到此處,眾人又是一陣誇獎奉承,場中氣氛達到了高潮。
    “侯爺,陳良尚未娶親,不知道是否有婚約?”越指揮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色通紅。
    錢氏聽聞此話,頓時眉笑顏開,樂嗬嗬道“我的遠房侄女趙如芳不日就要來洛陽,正要跟良兒說和說和,哈哈哈”
    “那可真是喜上加喜了,不過夫人,您也該給陳良配幾個伺候丫鬟,他如今公務繁忙,也得需要有人照看。”
    “是我疏忽,明兒我就從侯府派幾名丫頭去天通苑伺候良兒。”
    李慕妍站出身來,朝錢氏鞠了萬福,盈盈說道:“母親,就把我的丫鬟李幺幺派過去服侍陳良吧,上次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答他。”
    錢氏看著她消瘦清冷的身姿,神情黯淡,她的大兒若是還活在世上,想必成就定然不輸陳良,可惜,天意弄人,留下這個玉人孤苦伶仃。
    錢氏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和聲說道:“慕妍,你有心了,幺幺自幼服侍你,你真舍得下?”
    李慕妍點點頭,錢氏見她心意已決,沉聲道:“陳良,還不趕緊謝過你嫂子,日後你可要好好待幺幺。”
    “反了,反了!”
    正當眾賓客為這宅院的和諧景象感到無比欣慰之際,突然傳來一聲高昂的呼喊。
    “小妾當了如夫人,如今嫂子又與小叔子勾勾搭搭,把貼身丫鬟都送了出去,儒家禮法何在?綱常倫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