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紅軍之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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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洛茨基死死盯著鄭清璿伸出的手,仿佛那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他的大腦在瘋狂運轉,試圖從這荒誕的一切中找出破綻。但那塊懷表上的每一個細節,還有這個東方人對他未來著作的精準引用,都在無情地擊碎他的懷疑。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他的聲音嘶啞。
    "比您想象的還要真實。"鄭清璿的手依然穩穩地伸在空中,"在遠東,您可以建立一個真正的工人天堂,而不是被斯大林扭曲的那個樣子。您知道嗎?在您被暗殺的那天,冰鎬刺入您頭顱的時候,您甚至都沒能看清凶手的臉。"
    托洛茨基猛地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自稱來自未來的東方人,正在用一個可怕的未來誘惑著他。但他真的能相信嗎?
    "如果...如果我拒絕呢?"
    "那麽,很可惜。"鄭清璿收回手,輕輕歎了口氣,"1940年8月20日,墨西哥科約阿坎,將會是您生命的終點。您的兒子謝廖沙會在您之前死去,您的大女兒齊娜會在精神病院自殺。您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追隨者一個接一個倒下,直到最後,連您自己也...當然要是那個時候的大明還存在的話,我會盡量的幫助您。"
    托洛茨基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在皮膚上留下了月牙形的印記。他停下腳步,轉身麵對鄭清璿,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你說得對,革命的道路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但你要我相信,在遠東這片土地上,在一個君主專製的國度裏,能夠建立真正的工人政權?"
    “這是您應該考慮的事情,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幫助大明打贏戰爭,至於戰爭怎麽打,用什麽方式打,是用什麽意識形態打,都不重要。”
    托洛茨基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了自己在西伯利亞流放時的日子,想起了在倫敦初次見到列寧時的激動,想起了在聖彼得堡工人代表蘇維埃主席台上慷慨陳詞的時刻。這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卻又被眼前這個神秘東方人描繪的可怕未來所籠罩。
    "你說得對,意識形態並不重要。"托洛茨基突然笑了,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笑容,"但革命的本質是什麽?是打破舊秩序,建立新秩序。如果大明真能在這場戰爭中勝利,那麽舊的世界秩序必然會被打破。這不正是我們追求的嗎?"
    "所以,您的選擇是?"鄭清璿眯起眼睛。
    "我選擇和你合作。"托洛茨基伸出手,"但有一個條件——我要在遠東建立一個完全獨立的革命根據地。不是什麽傀儡政權,而是真正的工人政權。"
    鄭清璿握緊了托洛茨基的手,他很相信托洛茨基的軍事能力,畢竟能夠於敗軍之中扛起大旗的人少之又少,“我完全信任您的能力,因此無論您需要什麽都可以向我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您搞到。”
    “瀛洲,就是我送給您的試驗田,當然我也有一個要求。”鄭清璿的語氣平靜,“瀛人必須要在朝鮮半島吸引住滿清八旗主力和沙俄援軍的目光,無論死多少人,都必須撐住半年的時間。”
    托洛茨基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半年?就憑你嘴裏那些‘瀛人’,要在朝鮮半島那鬼地方,同時扛住滿清韃子和沙俄援軍的主力?”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火氣,“鄭先生,你這不叫什麽狗屁戰略,我看,你這是要把一群沒見過血的兔子崽子直接扔進餓狼堆裏,就為了聽個響兒,好給你家大明拖延點時間!還‘無論死多少人’?你的嘴皮子一碰,說得倒是真輕巧!”
    “我會盡最大努力提供給你們大明最好的火炮和飛機。”鄭清璿點了點頭,“正是因為知道任務艱巨,所以我才找上了您,他們現在不缺鬥誌,不缺精神,不怕死亡,可是他們少一樣東西,那就是無論自己麵前死了多少人也不折腰的意誌,而您的理論,您的構想,您給他們帶來的光明,正好可以補足。”
    托洛茨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那雙原本閃爍著狂熱與算計的眼睛,此刻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隻剩下刺骨的寒意。“我的理論?我的構想?光明?”他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在嘶吼,“鄭先生,你是在告訴我,我畢生追求的,那能夠解放全人類的崇高理想,在你眼裏,不過是給一群炮灰注射的興奮劑?讓他們在你的指揮下,更心甘情願地去送死?”
    鄭清璿歎了口氣,“根據我的計算,您在朝鮮半島將會直接麵對清軍的30萬主力八旗師和5萬沙俄援軍。您需要在這樣的困境下守住半年的時間,當然,瀛洲的所有資源都會歸您調遣。”
    “還是說您有更好的辦法突破清軍江北防線的同時,在印度方向擊敗英法?”
    托洛茨基猛地站起身,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鄭清璿,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三十五萬!鄭先生,你讓我用一群剛剛放下鋤頭和魚叉的‘瀛人’,去對抗三十五萬武裝到牙齒的清軍和沙俄正規軍?在朝鮮那片該死的泥潭裏,撐半年?”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這是讓我去指揮一場屠殺!一場徹頭徹尾、毫無意義的屠殺!而你所謂的‘瀛洲所有資源’,是指那些破銅爛鐵,還是那些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革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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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清璿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托洛茨基的怒火隻是一陣拂過湖麵的微風。“托洛茨基先生,憤怒解決不了問題。瀛洲的資源,包括了所有的鋼鐵廠、煤礦、船塢,以及數百萬渴望改變命運的民眾。武器,我們可以提供最好的。至於指揮,我相信您的能力,足以將沙礫鍛造成鋼鐵。”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或者,您真的有信心,在沒有遠東這個巨大牽製的情況下,憑空變出另一支軍隊,去撼動英法在印度的根基,同時還要提防清軍從背後捅刀子?”
    “現在才1907年,距離戰爭還有7年的時間。我想這對於未來的‘紅軍之父’來說足夠了。”
    "七年……" 托洛茨基的聲音低沉下來,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在舔舐傷口,但眼中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慢慢踱回椅子旁,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椅背上冰涼的木料。“七年時間,鄭先生,你想要我用一群對革命一無所知的東方人,去為你大明的苟延殘喘爭取時間?”
    他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你所謂的‘最好’的武器,能填平三十五萬人的差距嗎?你所謂的‘瀛洲資源’,能讓一群烏合之眾在七年內變成一支鋼鐵洪流嗎?”
    “我相信您的能力。”鄭清璿注視著托洛茨基,“我相信您能夠在這七年內給這個國家帶來變化,作為交換,我會在戰爭勝利後,允許您在瀛洲搞社會主義,並一步步推廣到整個大明。”
    托洛茨基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死死盯著鄭清璿,那雙眼睛仿佛要看穿他平靜外表下隱藏的真實意圖。七年,一個國家,一個機會,代價是無數的犧牲和與魔鬼的交易。他仿佛已經能聞到朝鮮戰場上彌漫的血腥味,以及……那遙遠卻又致命誘惑的,屬於社會主義的未來。
    “你想要我……怎麽做?”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來。
    “很簡單,我會在這段時間把所有關於‘瀛人兵團’的事情都交給您來處理,您隻有一個目的:將他們訓練為一支能夠抗住清俄兩軍進攻長達半年的軍隊。”鄭清璿的語氣容不得一點反駁,“對於這點,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您,派到朝鮮半島的士兵隻有20萬,因為剩下的士兵還需去解放印度,去解放澳大利亞...”
    “如果您做到了,您就向陛下證明了您的理論是正確的,實行共產主義對於民眾而言要遠遠好於現在,那麽陛下就會退位,到時候整個國家就交給您,至於我?找個閑地享清福就是。”
    “如果,”托洛茨基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我說如果,你們的皇帝陛下,到時候反悔了呢?”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鄭清璿從裏到外剖開,看看裏麵究竟藏著怎樣的算計。
    鄭清璿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那笑意更深了幾分,帶著一絲了然:“托洛茨基先生,到了那時,您已經擁有了瀛洲,以及一支完全忠於您的百戰之師。您覺得,您還需要陛下的‘允許’嗎?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您能贏。”
    托洛茨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又恢複了那種深不可測的神情。他緩緩坐回椅子,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譏諷,"一個帝國的重臣,居然在和我談論如何推翻他效忠的君主。鄭先生,你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到底是在為誰下棋?"
    "我為的是這個國家。"鄭清璿平靜地說,"或者說,為了一個更好的未來。"
    托洛茨基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窗外是瀛洲初春的景色,櫻花零星地點綴在枝頭,卻還未到盛開的時節。他凝視著遠方,仿佛在那裏看到了什麽。
    "你知道嗎,鄭先生?"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卻帶著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在我們社會黨內,有一個說法: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當暴力成為助產婆,新的社會才能從舊的社會中誕生。"他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而你,現在就把這把手術刀遞到了我手上。"
    "我知道這把手術刀很鋒利,"鄭清璿微笑道,"但我更相信您能用它切開毒瘤,而不是病人的喉嚨。"
    托洛茨基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比喻!那麽,讓我們開始吧。不過..."他的笑容漸漸收斂,眼神變得冰冷,"如果到時候我發現這一切隻是一場騙局,我想您也清楚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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