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青州和徐州的交界地。
    曹操帶著十二萬灰頭土臉的殘兵，終於挪到了這兒。
    但他根本不敢歇著，神經繃得緊緊的。
    誰都清楚，蔣華強打仗從不按常理出牌，神出鬼沒得很。
    萬一那家夥突然殺個回馬槍，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派去後方打探的斥候回來說，蔣華強壓根沒派兵追。
    這消息一到，曹操總算鬆了口氣，差點癱坐在地。
    可他身邊的幾位謀士，依舊眉頭沒鬆開。
    不是他們膽小，實在是被蔣華強坑怕了。
    有人提議，大軍別全擠一塊，得分兩路走，一路大路，一路小道，分散風險。
    曹操一聽，覺得在理。
    雞蛋全放一個籃子，遲早被人連鍋端。
    於是當機立斷，兵分兩路：
    一路走官道，由曹純帶兩萬曹軍，配上臧霸的四萬泰山兵；
    另一路走偏道，曹操親自帶隊。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不起眼的決定，救了曹操一命。
    否則，麵對埋伏在大道上那三萬騎兵的致命一擊，十二萬步兵，根本扛不住。
    實話講，曹營這幫謀士水平真不賴。
    換個對手，放眼天下，能在這群人麵前耍出花樣的都沒幾個。
    聽說自己走大路，臧霸和曹純心裏都踏實了不少。
    心想：誰傻啊？會把伏兵放明麵上的大道上？
    肯定得藏小路上才對嘛！
    可他們沒想到，趙雲這人，原本打仗挺正經，一身正氣，但跟了蔣華強久了，也被帶偏了——現在連他都開始琢磨“出其不意”那一套了。
    沒錯。
    趙雲和呂布的伏兵，偏偏就設在了大道上。
    他們倆畢竟不是專精謀略的文人，不可能麵麵俱到。
    能根據有限消息策劃一場伏擊，已經算不錯了。
    有點疏漏，也在情理之中。
    更關鍵的是，曹操和他那群謀士分兵，本意隻是為了防突發狀況，壓根沒想到趙雲和呂布真敢在通往青州的大道上，提前蹲點等他們上鉤。
    ……
    又過了五天。
    這期間，臧霸和曹純的戒備心一天比一天鬆。
    一開始還覺得分兵挺有必要，繃著根弦。
    可時間一長，兩人越想越覺得多此一舉。
    “誰會在大道上埋伏？腦子進水了吧？”
    “蔣華強再厲害，又不是神仙，還能算到我們分兵走哪條路？”
    於是，最近一兩天，連探路的哨兵都不派了。
    他們覺得，純屬浪費人力，瞎折騰。
    這會兒，兩人正帶著隊伍在官道邊休整，人困馬乏，士氣低迷。
    值得一提的是，曹純在曹營武將裏，算是難得的讀書人。
    當年投曹操前，還被家族推薦到洛陽當過“黃門侍郎”。
    官不大，六百石，但門檻高，不是誰都能進的文職。
    曹家能把他推上去，說明他肚子裏真有點貨。
    人情練達，說話滴水不漏，也是他的本事。
    這次曹操讓他和臧霸同行，就是衝著這點來的——
    想借他這張巧嘴，把臧霸這尊大佛穩住。
    如今形勢不同往日。
    臧霸那四萬泰山兵，占了曹軍總數整整三分之一。
    要是這人鬧情緒、耍脾氣，曹操後院非得炸不可。
    而曹純，這個曹操信得過的心腹，此刻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悄悄地搭關係、攀交情，一步步地，把臧霸的心往曹操這邊引。隻見曹純提著一壇酒，晃悠悠走到臧霸跟前，拍了拍他肩膀：“宣高兄，你也別太喪氣。”
    “咱主公從不吃虧，有功勞的，一個都跑不了。”
    “兗州現在是讓人占了不假。”
    “可隻要咱這些當兵的還在，早晚能殺回去！”
    “到那時候，別說什麽徐州北邊一兩個郡。”
    “就是整個徐州刺史的位置，主公也能讓給你當！”
    這話一出口，臧霸臉色明顯鬆動了些。
    其實他難受，就是因為落差太大。
    原以為投曹操是條安逸路，能躺著享福。
    哪想到，這反倒是個深坑，越陷越深。
    心裏早就開始後悔了。
    可話說回來，曹純這番話，他也聽得進去。
    想當年，曹操不過是個東郡的小太守。
    說白了，這位置還是靠著袁紹才撈到的。
    可這才幾年？
    人家差點就坐擁兗、豫、徐三州，成了天下頂尖的勢力！
    放眼四海，能比他躥得更快的，大概也就隻有開了外掛的蔣華強了。
    換個角度看——
    要是這世上沒蔣華強攪局，曹操統一天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臧霸接過酒壇，咧嘴一笑：“子和，我聽說主公正打算練一支騎兵，跟並州狼騎、西涼鐵騎那種一個級別的？”
    曹純點點頭：“是啊。”
    “可哪有那麽容易？練兵不是趕集，說來就來。”
    “可要是不練騎兵……”
    “咱這些步兵，拿頭去硬剛人家鐵騎衝鋒？”
    其實，曹純還藏著話沒說全。
    曹操真正想練的，是曆史上那支橫掃八方的虎豹騎。
    而那支騎兵的頭號統領，本來就是他自己。
    但現在呢？
    錢沒到位，人沒挑好，經驗更是兩眼一抹黑。
    三樣全無，壓根就是空中樓閣！
    連帶他這個預定的統帥，也跟著一頭霧水，不知道從哪下手。
    不過，曹純確實有“曹營第一會來事”的名頭。
    幾杯酒下肚，跟臧霸的關係立馬熟絡起來。
    臧霸還樂嗬嗬地把他手下四個泰山賊頭目介紹給了曹純，說是今後多多照應。
    正喝得上頭，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
    像炸雷一樣，轟得曹純腦仁一緊。
    他猛地回頭，隻見大道上黑壓壓一片，全是騎兵！
    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眼神冷得像刀，那股殺氣，濃得能滴出血來！
    這天下間，除了早被踏平的白馬義從，能有這種狠勁的騎兵，隻可能是西涼鐵騎，或並州狼騎！
    曹純臉色唰地慘白。
    他跟著曹操打過兩次討董聯軍，那會兒，西涼和並州的騎兵一出，聯軍跟紙糊的一樣，直接被衝散。
    眼下，官道上密密麻麻全是騎兵，粗略一掃，少說兩三萬！
    而他們這邊，六萬步兵，一路急行軍累得跟狗一樣。
    兩三萬精銳鐵騎對六萬疲憊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