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繼續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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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座寧靜祥和的小鎮邊緣,有一間陳舊卻整潔的鐵匠鋪。歲月的痕跡在鐵匠鋪的牆壁上留下了斑駁陸離的印記,門口的石墩被無數雙腳踩踏得光滑圓潤。鐵匠鋪內,爐火依舊旺盛,橘紅色的火苗呼呼作響,映照著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李夕陽。
    此時的李夕陽,已然垂垂老矣。曾經烏黑濃密的頭發,如今變得稀疏花白,像冬日裏的殘雪,無力地貼在頭皮上。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猶如幹裂的大地,每一道紋路都訴說著歲月的滄桑。他的眼睛不再如年輕時那般明亮銳利,變得渾濁而黯淡,卻依然透著一股堅毅與執著。
    李夕陽手中握著一把刀,那是他年輕時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可如今,這把刀也和他一樣,盡顯老態。刀身不再如往昔那般寒光閃閃,而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鏽跡,仿佛歲月的塵埃也落定在了這冰冷的鋼鐵之上。刀刃上,赫然出現了幾個豁口,就像一排殘缺的牙齒,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經曆的無數激烈拚殺。
    李夕陽輕輕地摩挲著刀身上的豁口,粗糙的手指劃過那參差不齊的邊緣,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過去。那時候,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鐵匠,懷揣著對鍛造的熱愛與執著,打造出一把又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這把刀,便是他心血的結晶,陪著他闖蕩江湖,曆經無數腥風血雨。
    他還記得,在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中,麵對一群窮凶極惡的歹徒,他揮舞著這把刀,刀光閃爍,寒光四溢,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每一次刀身與敵人的兵器碰撞,都濺起耀眼的火花,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正是憑借著這把刀的鋒利,他才一次次化險為夷,保護了自己和身邊的人。
    然而,時光無情,當年的英勇少年已變成如今的垂暮老人,就連這把曾經削鐵如泥的寶刀,也有了豁口,不複往昔的銳利。李夕陽長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又很快被堅定所取代。他緩緩將刀放在爐火旁,重新拉起風箱。
    “就算老了,我也要讓你恢複往日的風采。”李夕陽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爐火在風箱的鼓動下,越發旺盛,橘紅色的火焰舔舐著刀身,映照著李夕陽那布滿皺紋卻又無比堅毅的臉龐。在這熊熊燃燒的爐火中,仿佛又燃起了他心中那份對往昔熱血歲月的追憶與對寶刀重生的期待。
    在那間彌漫著陳舊氣息與淡淡煙火味的鐵匠鋪裏,李夕陽費力地將修複到一半的刀擱置在一旁。連日來,身體的衰敗之感如潮水般陣陣襲來,可他依舊執拗地守著這伴隨了自己一生的鐵匠鋪,守著那些曾經輝煌歲月的見證——一把把或嶄新或老舊的刀具。
    這一日,李夕陽感覺自己的力氣仿佛被抽幹,雙腿像是灌滿了鉛,每挪動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顫顫巍巍地走向鋪子角落,那裏停放著一口為自己準備許久的棺材。這棺材是他親自挑選的木材,請手藝精湛的木匠打造而成,做工精細,紋理質樸,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李夕陽來到棺材旁,緩緩抬起那枯瘦如柴、布滿青筋與老繭的手,輕輕撫摸著棺木的邊緣,指尖劃過那一道道精心雕琢的紋路,仿佛在與自己的一生作最後的告別。他微微顫抖著,費力地抬起一條腿,跨進了棺材內,然後緩緩躺下。
    棺材裏空間並不大,卻莫名給李夕陽一種奇異的安全感。他靜靜地躺在其中,雙眼望著上方,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往昔的歲月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眼前一一閃過:年輕時,自己在這鐵匠鋪裏揮汗如雨,精心鍛造每一把刀具,懷著滿心的熱忱與夢想;闖蕩江湖時,那把如今帶著豁口的寶刀,伴隨著自己曆經無數生死之戰,刀光劍影中,是熱血與豪情的揮灑;回到小鎮後,他看著鐵匠鋪的生意從熱鬧到冷清,歲月的痕跡悄然爬上自己的臉龐……
    李夕陽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每一次起伏都顯得如此艱難。他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沒能發出聲音。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撩動著他稀疏的白發,像是在為他做最後的撫慰。
    慢慢地,他的雙眼緩緩閉上,身體也漸漸沒了動靜,永遠地倒在了這口棺材內,帶著他的回憶、他的故事,在這片他熟悉的鐵匠鋪角落,畫上了生命的句號。而那把帶著豁口的刀,靜靜地躺在一旁,像是在為它的主人默默守靈,見證著這最後的離別。
    在那座莊嚴肅穆的府邸後院,氣氛格外凝重壓抑。林奴與李奴二人並肩站在一處偏僻的角落,周圍的樹木枝葉低垂,仿佛也在為這沉重的氛圍而默哀。
    林奴一臉惋惜,微微搖頭,輕聲歎息道:“可惜了,大少爺。”說罷,他抬起手,用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似乎有淚光在眼眶中閃爍。大少爺自小就聰慧過人,模樣生得俊朗不凡,對下人也向來寬厚仁慈,絲毫沒有富家子弟的驕縱之氣,林奴打心底裏敬重這位大少爺。
    李奴亦是滿臉悲戚,附和道:“是啊,大少爺年紀輕輕,前途無量,怎麽就……”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話語戛然而止,實在不忍心將那殘酷的結局說出口。大少爺的離去,猶如一顆巨石,重重地砸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林奴微微皺眉,眼中滿是痛惜:“大少爺平日裏待咱們不薄,有什麽好吃的好用的,都不曾忘了咱們這些下人。如今他就這麽去了,往後這日子,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想起大少爺平日裏的種種善舉,林奴的心中一陣刺痛。
    李奴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紅:“還記得那次我家中老母重病,急需用錢,大少爺得知後,二話不說就拿出銀子幫我解了燃眉之急。這份恩情,我還沒來得及報答……”說著,李奴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唯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大少爺的離去而悲歎。
    良久,林奴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喃喃道:“大少爺在天之靈,一定保佑咱們這府裏平平安安的……”李奴默默點頭,眼神中滿是對大少爺的思念與不舍,在這寂靜的後院,他們對大少爺的惋惜與懷念,如這悠悠的微風,縈繞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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