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女兒馮佩英悲催地問一聲：“怎麽又是一個女兒啊？！”
    楊秀清也是很無語，不由得跟著呢呢喃喃說：“怎麽是這樣的啊！”
    在農村沒有生兒子，除了傳統觀念在作祟，難過世俗那一關以外，更多的是擔心人家罵自己為“絕戶”！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家有的你得有，不然的話你就得被有的人，嫌棄指著背脊骨罵。
    輕則指桑罵槐遭到歧視，重則會遭人刁難和排擠，沒人與你交往。
    假如人家有的你不但有，而且還在人家不有的地方你也有，事事超過別人。
    也一樣會輕則遭人嫉妒，重則遭人惦記。不怕人嫉妒就怕人惦記，人家一惦記一樣會讓你吃不好睡不安的。
    更何況隻有生一個兒子，才能與之前生的女兒組成一個“好”字，有兒有女人生才是完滿的。
    女兒終歸是女兒，再好也是好女去悠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裏的人了。
    兒子終歸是兒子，再不好也是醜仔醜媳婦守床頭。給你養老送終，永遠是姓氏的傳宗接代人。
    似這樣一想，馮佩英能不悲哀地嚎一聲：“又是一個女兒”的麽？
    她不但悲哀地問，還嚶嚶地哭了起來。仿佛要把幾個月來，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小弄裏，受到的委屈全都要發泄出來！
    她與丈夫同甘共苦，忍辱負重，野人一般與鳥獸作伴，一天盼一天一朝分娩，如今事與願違生下的不是期盼已久的兒子。
    而是討厭的女兒，馮佩英能不像下灘的河水嘩啦啦的如泣如訴麽？
    “女兒別哭，坐月子是不能哭的。一哭以後就會落下病根，年老了會眼睛瞎的！”
    女兒一時歇斯底裏嘩嘩大哭大嚎，一時又悲催地嚶嚶哭泣如泣如訴。
    楊秀清不能不安慰起女兒來：“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的安排，半點由不得人。你怎麽哭也是沒有用的，要是有用媽也想大哭一頓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楊秀清自己有眼淚不抹，卻邊說邊幫女兒抹淚。
    “媽，我還要生下去，不得一個兒子絕不罷手！”馮佩英不哭了卻說道。
    “還要生下去，在這杳無人煙，連尋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地方你還要生，這樣的日子還沒過夠呀？”聽女兒說還要生下去，不得一個兒子決不罷休。
    楊秀清驚訝地問道！
    “不成過夠，反正是沒有一個兒子人家是不會走的！”馮佩英賭氣說，大伯嫂連生兩個兒子。
    本來她生的頭一個是女兒，公公婆婆就有些嗤之以鼻。再還把二胎二女兒給帶回去，那個家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回去就是結紮絕育啊！
    公公婆婆，大伯嫂不是更得嗤之以鼻的麽？還有村上人不是罵“絕戶”的嗎，叫她還怎麽抬頭做人的？
    “不成生夠，不走，都兩個孩子了啵！再還生下去三個，四個五個拿什麽來養她們的？是割草給她們吃，還是挖樹根給她們吃的？”
    楊秀清的問話一停，女兒馮佩英就問道：“媽，你這樣說，是怕女兒攀連到你的吧？”
    “這不是攀不攀連的問題，是兒多母苦的問題。你講你們……”
    楊秀清本想講除了要給眾多的孩子吃以外，還得送孩子們上學讀書。
    不送讀書就是文盲一個人，文盲一個人就是害孩子一輩子！
    爸爸媽媽一天天向老，有心幫你們還能幫得了你們多少時日？
    可是楊秀清還沒說完上麵的話，女兒馮佩英就給打斷。
    “依我看你就是怕我們攀連到你，把你的家給拖窮。說白了就是重男輕女，要是弟弟這樣，你能不支持他媳婦，一直生到有兒子的時候為止嗎？”
    長篇大論一番以後，馮佩英接著說：“放心吧，我們不會攀連到你們的。好女不要爺娘的東西，我們有手有腳，弄裏有地，開荒墾地種上東西一樣可以活人的！”
    楊秀清正想說這孩子的，媽不過說了一句，你有一萬句在那等著。
    卻有一個人在岩洞口先說道：“孩子願意生下去就讓她生下去吧，家裏沒有一個男孩子真的不是個事！別的不說重活就沒人做，兒子外出打工了，不是有偉才回來……”
    “就你會做好人，讓人家做惡人是吧！”一看是丈夫覃仁忠，還沒等他把話說完。
    楊秀清就打斷：“她願意生下去就讓她生下去，說的輕巧，要是一直沒有兒子呢？”
    覃仁忠是拿雞拿蛋拿肉來的，他把東西放下說：“怎麽可能，你見過一直沒有兒子的嗎？生到三個四個，最多到五個六個誰還不兒子的？”
    丈夫這樣一問，還真把楊秀清給問住，她確實沒有見過生五六胎女孩不生男孩的。
    除非生病沒有了生育能力，不然的話一直生下去總是會生男孩的。
    但楊秀清還是說道：“就算那樣，孩子就不要吃的穿的用的了？”
    “女兒剛剛不是講了，弄裏有地他們有手有腳的嗎？開荒種上糧食，我們又支援一些，難道還不有吃的？”覃仁忠說道。
    楊秀清問道：“那不送讀書，讓孩子們一個個睜眼瞎字都不認識一個？”
    “怎麽可能，不能在思崖讀書，還可以送回老家去讀書嘛！再講還可以自己教呢，佩英和偉才都是中學生，難道教孩子們認個字算算數也不能嗎？”
    頓了頓，覃仁忠接著說：“再講靠讀書出息升官發財的又有幾個人？還不都是靠雙手勞動才有生活的人居多的嗎？我和你都沒上過學校的門，後來邊做邊學不是認得寫算，也學得生存技能的？”
    丈夫這樣說，楊秀清更是說不出話來，她不能不承認丈夫說的話是對的。
    地方上靠讀書出息升官發財的孩子，確實百裏都難得有一個。大多數孩子都是靠學習上一門技術，生活才豐富多彩的。
    楊秀清就是這點好，想通了她就支持。得到繼父母親支持，馮佩英滿月了就和丈夫在小弄開荒種地生產糧食。
    尋藥材土特產交給母親楊秀清拿去賣，日子過得也不錯。
    這個世界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楊秀清都是晚上來的，但還是讓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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