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明接到電話後，他來的也快，也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出現在了鄭進峰的麵前。
    “黎明同誌，有關那個孟尋的受賄情況，你們現在到底審的怎麽樣了，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沒？”
    鄭進峰先請高黎明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以後，這才不動聲色試探著問起話來。
    “廳長，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人證和物證，隻是那個孟尋的嘴比較硬，以各種借口為自己開脫，處心積慮對抗組織上對他的審查，隻怕我們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在他身上打開突破口。”高黎明義正言辭對鄭進峰說道。
    “黎明同誌，給你們三天時間，已經是我抗壓的極限了，如果在今天之內，你們還是無法能夠確認定案的話，那就先把人給放了吧！”
    鄭進峰給高黎明遞過去一支煙說道。
    “廳長，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隻差那個孟尋交代罪行的口供而已，如果就這麽把人給放了，我們這些天來的日夜顛倒的工作可就白費了。”
    高黎明伸手接過煙，眼神中透著試探問道：
    “您看能不能再給我們爭取點時間，隻要在給我們三天時間的話，我們絕對能把口供給拿下了。”
    “不行，這事兒沒得商量，今天要是定不了案的話，必須立馬把人給我放了。”
    鄭進峰擺正自己的臉色，斷然作出拒絕說道。
    開玩笑，要不是已經有言在先的話。
    他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把人給放了，然後想辦法去彌合與宋懷民的關係。
    這時候要是再讓你把人繼續給折騰下去的話。
    那萬一鬧出個好歹來，宋懷民那邊豈不是真要把他給拉上黑名單了。
    “廳長，您能不能再考慮考慮，這時候把人給放了，那我們的前期工作可就白做了。”
    高黎明怕自己這些話動搖不了鄭進峰的決定，暗示性的又補充了一句說道：
    “這不僅是我的意見，汪部長他也是這個意思。”
    高黎明本以為自己把汪明權這尊大神給搬出來，鄭進峰就會很知趣的作出妥協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哪怕他將汪明權這位省組織部長給搬出來，都沒有改變鄭進峰放人的決定。
    “黎明同誌，你們紀檢辦案心切，我能理解，但是也要遵守組織上的相關規定。”
    鄭進峰目光嚴肅說道：“對於你們手裏所掌握的那些證據，我已經全部都認真的看過了，都是一些兒經不起任何推敲的間接性證據鏈，根本就無法給人家定案，再這樣折騰下去的話，隻能是讓人家江州市那邊，對我們更加不滿，所以這事兒在我這沒得商量，今天你們如果審不出結果的話，那就立刻給我放人，這是命令，沒得討價還價。”
    高黎明聽到這些話，突然就恍然大悟過來，眼下這是個什麽情況了。
    今天鄭進峰叫他過來，根本就不是要聽他匯報什麽案情，其核心目的就是要逼迫他趕緊放人而已。
    他同意不同意，最終都是這個結果了。
    “廳長，真就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嗎？”
    高黎明滿心不甘問道。
    好不容易才把人給抓回來了，就這麽把人給放掉。
    汪部長那邊，他又該怎麽去交代呀？
    “黎明同誌，凡事得有個度，太過咄咄逼人的話，對你而言也並非是什麽好事。”
    鄭進峰語氣淡漠對高黎明進行敲打說道。
    感覺到鄭進峰已經開始對自己有些不滿了，高黎明心中雖然有些不太痛快。
    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繼續跟鄭進峰頂牛下去，對自己來說隻能是有害無利。
    所以也隻能是在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好，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就按您的指示辦，今天如果沒有結果的話就放人。”
    “黎明同誌，你能想通就好，有時候為了大局，咱們個人在情緒上，難免是要做出一些犧牲的。”
    鄭進峰話說到此，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隨口就出聲問了一句。
    “那個孟尋現在是被關在廳裏嗎？”
    高黎明聽到這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聲說道：
    “廳裏人多嘴雜，我們害怕影響到審訊進度，就把人關到郊區去了。”
    “在郊區，沒在廳裏？”
    鄭進峰聽到這個回答後，心裏莫名的，突然就生出了一陣很不好的預感來。
    一般情況下，被省廳紀檢帶回來接受審查的人，都是在廳裏麵進行審訊的。
    除非是那種重大要案的嫌疑人，才會被關押到一些秘密的留置地點中，進行高強度審訊。
    在那種極其壓抑的環境下接受審查，可想而知會對嫌疑人，造成有多大心理上的衝擊。
    而且在那種環境下，紀檢的辦案人員，經常也會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對嫌疑人進行審訊，所以有時候鬧出人命來，也不是沒有的事兒。
    想到孟尋有可能已經被高黎明等人上過手段了。
    鄭進峰隻覺腦袋一陣嗡嗡直響，整個人被氣的胸口都是脹疼起來。
    “高黎明，你跟我實話實說，你們是不是對人家進行一些違規審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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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進峰霍然從沙發上起身，目光怒視向高黎明質問道。
    “廳長，我們都是按照組織正常的審查流程進行問話，絕沒有任何的違規審訊！”
    麵對頂頭上司的質問，高黎明麵不改色回聲說道。
    “行，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依照正常的組織流程進行審查，那就眼見為實帶我過去看看吧！”鄭進峰眼中開始泛起冷光說道。
    “廳長，隻是一個縣局的小局長，咱們沒必要這麽認真吧！”高黎明麵色有些微微發僵說道。
    “那是一個縣局的小局長嗎？那是宋書記的前任秘書，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誰允許你們這樣對人家進行審查的？”
    鄭進峰抬手指著高黎明的鼻子，怒聲說道：“我告訴你高黎明，如果那個孟尋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你就等著廳黨委對你進行追責吧！”
    說罷，鄭進峰抬腿就朝辦公室外走去。
    高黎明雖然臉色被訓的很難看，不過他也不敢去還嘴，隻能是心中帶著憤恨，快步跟上了鄭進峰腳下的步伐。
    ……
    “說，你到底為柳河偉輸送了多少的相關利益，他才會送你那麽多錢？”
    淮城郊區的老賓館內，負責問話的那名紀檢辦案人員拍著桌子，對孟尋問話道。
    此時的孟尋因為兩天兩夜都沒被獲準休息，整個人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狀態。
    不讓人休息還是小事兒，主要是這些人，連水都不肯讓他多喝一口。
    兩組紀檢辦案人員，輪流對他進行高強度審訊。
    除非他肯坦白承認自己的罪行，不然這種極限施壓的審訊就沒有盡頭。
    紀檢人員用這種審查方式，違規嗎？
    如果按照正常的組織審查流程來說的話，這種方式當然是違規的。
    但這種違規的審查方式也在潛規則之內，領導們哪怕就算是知道了，也會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去追究。
    大家要的隻是結果而已，至於過程並不是那麽重要。
    尤其是涉及到政治鬥爭的話，這種粗暴的審訊手段，那更是常見的很。
    隻要能贏得勝利，誰還會去在乎那個不光彩的過程啊！
    而孟尋此刻之所以會遭受到這種對待，純粹也隻是因為有些人，想要在他身上泄自己的私憤而已。
    畢竟他壞了人家的好事，人家能不整他嘛！
    “問你話呢！你聾了是吧？”
    見孟尋垂著頭不肯說話，那名負責問話的紀檢辦案人員陰著臉，再次拍起審訊桌說道：“我告訴你孟尋，來了這裏你就別想著出去，要不你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罪行，要麽咱們就這麽沒日沒夜的耗著，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去。”
    “我……沒……罪，也不……需……要交代……什麽。”
    由於兩天兩夜都沒進水進食，孟尋此刻虛弱的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能撐到現在，完全就是靠著自己堅韌的毅力，咬著牙在死命撐著，不然早就向對方舉手投降了。
    “嗬，你說自己沒罪就沒罪，那還要我們紀檢幹什麽呀？”
    負責問話的那名紀檢辦案人員不屑冷笑說道：
    “我知道你在等人撈你，但我勸你還是別想了，我們既然能把你帶回來，那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你拿下，你現在要想為自己減輕罪責的話，最好的方式，就是乖乖跟我們合作，隻要你能如實把自己的罪行交代了，我們自會根據你坦白的情節，對你進行從輕寬大處理的。”
    “我……沒……罪，不……需要……交代什……麽。”
    孟尋吃力抬起自己慘白無血色的臉，赤紅著眼睛說道。
    “行，既然你想跟我們耗，那咱們就耗著吧！”
    見孟尋的態度還是如此死硬，那名負責問話的紀檢辦案人員，隨手抓起自己放在審訊桌上的水杯，起身走到孟尋身前說道：“想不想喝？”
    孟尋聞言沉默以對，隻是用血紅的眼睛看著他。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像你這種死硬分子我見的過了，剛被帶來的時候，都是這種死不認罪的德行，但隻要在這裏待久了，你就算是一塊鐵石頭，我們也能把你給磨成細針。”
    負責問話的這名紀檢辦案人員，一邊譏諷冷嘲說著，一邊就把自己茶杯中的水，當著孟尋的麵給倒在了地上。
    孟尋對此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睛漠然盯著對方。
    “別生氣，在這裏你生氣也沒用，除非你肯坦白罪行，不然這種日子還長著呢！你要是想不這麽難受的話，我勸你最好還是……”
    負責問話的這名紀檢辦案人員，口中這番趾高氣揚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留置室的大門，砰的一聲，就被猛地踹開了。
    負責問話的這名紀檢辦案人員，對此腦袋一陣宕機，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情況呢！
    他轉身就看到，以廳長鄭進峰為首的一大票人員，怒氣衝衝就從外闖了進來。
    “廳長、高組、劉主任，你們怎麽來了？”
    負責問話的這名紀檢辦案人員，見到一大票領導出現在麵前，被嚇了一大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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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黎明，你們平日裏就是這麽給我辦案的嗎？”
    看到孟尋慘白著一張臉被銬在椅子上，鄭進峰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來，怒聲對高黎明質問道。
    麵對鄭進峰的質詢，高黎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本來孟尋是不用遭受這種待遇的，可是汪家那位少爺親自給他打過招呼了，他也隻能是讓對方吃些苦頭了。
    誰讓這個孟尋，把那位汪家少爺給得罪了呢！
    “都還給我愣著幹什麽？趕緊把手銬給我打開，立刻把人給我送到醫院去。”鄭進峰怒不可遏下達命令說道。
    “是，廳長。”
    聽到鄭進峰下命令後，省廳辦公室主任劉明澤，趕緊指揮著辦公室隨行來的幾個人，手忙腳亂就打開了孟尋手上戴的鐵銬子，然後幾人合力把孟尋從椅子上給攙扶起來，離開了這間陰暗的留置室。
    “高黎明，你可真行，真有本事兒，在我們省公安廳待著，可真是讓你屈才了！”
    鄭進峰冷著臉對高黎明撂下這句話後，眼中帶著怒意就轉身走了。
    “唉，這下麻煩了。”
    高黎明閉上眼睛，深深歎了口氣後，也是轉身離開了這間留置室。
    ……
    兩個小時後，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田鴻濤的辦公室內。
    高黎明愁眉苦展對田鴻濤說道：“田廳，你說這事兒，咱們到底該怎麽收場啊？”
    “老高，這事情倒是不大，主要是鄭進峰的態度，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田鴻濤深深蹙起眉頭說道。
    “叮鈴鈴……”
    還不等高黎明細嚼慢咽，理清楚田鴻濤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田鴻濤起身抓起聽筒嗯嗯了幾句後，平靜的麵色驀然就是一陣大變。
    “田廳，怎麽了？”
    等田鴻濤結束通話後，高黎明迫不及待就從沙發上起身，追問起來。
    “宋懷民來了，人親自來淮城了。”田鴻濤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說道。
    高黎明聽到這話，心頭驀然就是一沉。
    在這麽敏感的時間點上來淮城，宋懷民絕對不會是無事而來，有可能是要動刀子了。
    至於動誰？那就見仁見智，看自己的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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