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頭領一聽是仙師吩咐，還有重賞拿，眼睛都綠了，哪敢怠慢？
    胸脯被拍得“邦邦”響，含糊不清地保證：“仙師放心，這點小事，包在我們身上，保管給您辦得妥妥帖帖！”
    得了銀子和食物，這群小乞丐立刻化作一道道灰影，鑽進了中州城的各個角落。
    一時間，一道道半真半假、引人無限遐想的消息，如同往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顆石子，迅速在中州城的茶館酒樓、市集賭場、勾欄瓦肆……所有有人氣兒的地方擴散開來。
    “哎說了嗎？黑石荒原那邊出大事了！”
    “什麽事。那鬼地方幾百年都沒人靠近了，能出什麽事？”
    “說是煞氣突然減弱了！霧森林那要命的大霧也散了不少！”
    “真的假的？我艸！那裏麵可是傳說有上古遺跡啊，要是真的……”
    “不止呢，還有人說啊，這事兒跟一個叫什麽‘兜率宮’的女仙師有關！聽說是姓林的！”
    “兜率宮？沒聽過啊！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宗門，還是哪個大宗門的分支？”
    “誰知道呢，神秘得很，有人瞎猜，可能是哪個隱世不出的老怪物！”
    “嘶——！林姓女仙師？兜率宮？這名頭……有點意思啊！”
    霎時間，“黑石荒原異變”“迷霧森林散霧”、“兜率宮林仙師”這幾個詞，成了中州城裏最燙嘴的話題。
    無數修士、大大小小的勢力都被驚動了，一個個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紛紛豎起耳朵，到處打探，各種猜測滿天飛。
    城中，一處裝潢雅致的茶樓。
    臨窗的位置，坐著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氣質卓爾不群，一看就不是凡俗中人。
    他正慢條斯理地端著茶盞，細細品著香茗。
    鄰桌幾個修士唾沫橫飛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飄入他耳中。
    當聽到“兜率宮”“林姓女仙師”這幾個字眼時，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眼中一道厲芒如同寒星，一閃而逝！
    他頭也沒回，對著身後侍立著的一個麵無表情的隨從，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隨從躬身應了聲“是”，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年輕男子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帶著幾分嘲弄，幾分森然。
    他寬大的袖口，隨著放杯的動作，微微滑落，隱約露出袖口內側，用金線繡著的一個蒼勁古樸的篆體——
    林！
    ……
    客棧房間。
    林婉推門而入，敏銳地感覺到，就在她出去的這短短時間內，城裏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看來，消息已經傳開了。
    計劃，初步成功。
    但這也意味著，她，以及“兜率宮”這個剛剛拋出去的名號，已經正式進入了某些有心人的視線，甚至可能已經驚動了某些她最不想驚動的人。
    “娘親，”雲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名聲是打出去了，但麻煩也跟著來了。各種明裏暗裏的關注和試探，馬上就會像蒼蠅一樣撲過來。”
    “林家那些聞著味兒就來的鬣狗，恐怕……很快就要找上門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中州城的夜市，比白日裏更加熱鬧喧囂，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林婉帶著阿原，翠兒依舊蹲在他肩頭，三人匯入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
    阿原徹底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眼睛瞪得像兩個小銅鑼。
    各種各樣的小攤小販，扯著嗓子吆喝著，賣著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香氣撲鼻的小吃攤前圍滿了人；耍猴的敲著鑼鼓，引來陣陣哄笑；變戲法的攤子前更是裏三層外三層……
    他眼睛都不夠用了，小手緊緊拽著林婉的袖子，一會兒指指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興奮得小臉通紅。
    “師父，師父！你看那個糖人，真好看，它還轉圈圈！”
    “師父你看那個麵具，好嚇人！跟那個大壞蛋的臉一個樣！”
    “師父，這是啥呀？聞著真香！”
    阿原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張著，看看這個又摸摸那個。
    林婉看著他，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
    她走到賣糖人的攤子前，指了指那個轉圈的糖人，付了錢。
    又在旁邊的小攤上，拿起一個撥浪鼓和一個小風車，遞給阿原。
    阿原一手拿著糖人，小舌頭伸出來，“滋溜”舔了一口，另一隻手把撥浪鼓搖得“咚咚”響。
    蹲在他肩上的翠兒伸長了脖子，用光禿禿的喙去啄糖人，又去啄撥浪鼓。
    林婉拉著阿原，在吵吵嚷嚷的人堆裏往前走。
    她步子停了一下，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師父，咋啦？”阿原嘴裏塞著糖塊，說話含含糊糊的。
    林婉沒吭聲，眼睛快速掃過周圍的人群。
    腦子裏響起雲澈的聲音：“娘親，有人盯著咱們呢。”
    “左前方賣麵具那攤子後麵，還有右邊茶攤旁邊那個穿灰衣服的，都不是一般人。”
    林婉拉著阿原，走到旁邊一個賣零碎玩意兒的攤子前，拿起一個小泥人看了看。
    “阿原，待會兒可能有麻煩，你記住了，不管什麽事，都抓緊我，別瞎跑。”
    阿原臉上的笑沒了，小嘴抿得緊緊的，用力點了點頭：“師父，我知道了。”
    肩上的翠兒也不啄糖人了，脖子上的幾根秀毛乍了起來，綠豆大的眼珠子骨碌碌轉，盯著四周。
    林婉垂著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指尖隱隱有氣流纏繞。
    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林仙師，久仰大名。”
    林婉慢慢轉過身，看見一個穿錦緞袍子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笑，站在不遠處。
    他身後跟著兩個垂手站立的人，眼神銳利，站姿沉穩。
    “您是哪位？”
    “在下趙青山，青山藥閣的閣主。冒昧打擾，林仙師別見怪。”
    那中年男人拱了拱手，腰微微彎著，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光往林婉身後的阿原和阿原肩上的翠兒瞟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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