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一條道來，黃子豪和姥爺在後排尋覓到了一處空當。
    姥爺動作利落地將小馬紮往地上一放，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直勾勾地往台上瞅，那眼神裏滿是期待。
    黃子豪也跟著在一旁坐下，百無聊賴地掃了眼台上正在調試設備的人，心裏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趣。
    在他看來，這趕集的演出，哪能跟短視頻裏那些舞姿火辣的大長腿小姐姐相比，人家跳起舞來那才叫帶勁。
    他百無聊賴地劃著手機屏幕，就聽見姥爺在一旁嘟囔著：“怎麽還不開始？聽說今天有吹嗩呐的，我最愛聽那個。”
    黃子豪忍不住在心裏暗自腹誹，吹嗩呐有什麽好聽的，哪比得上自己收藏的那些電音神曲。
    但看到姥爺期待的模樣，也不好掃姥爺的興。
    “你那手機，會錄視頻不？”
    姥爺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扭過頭，問黃子豪，“等會兒演起來，你給錄下來，我回頭在家還能再看幾遍。”
    黃子豪剛點開短視頻的手瞬間頓住了，心裏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得！這下刷視頻看小姐姐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他也不好拒絕姥爺，隻能無奈地應道：“會錄。”
    說著，便退出了短視頻界麵，點開了相機的錄像功能。
    姥爺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不再說話，眼睛又盯著，仿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沒過幾分鍾，台上的音箱“滋啦”響了兩聲，一個身著紅色連衣裙的主持人走上台。
    主持人麵帶微笑，用清脆響亮的聲音說了幾句開場白，隨著台下稀稀拉拉的掌聲，演出便正式拉開了帷幕。
    首先登台的是黃梅戲的演員。
    花旦穿著水綠色的戲服，水袖一甩，動作輕快，跟著音樂開口唱起來。
    旁邊的小生穿著藍色長衫，手裏搖著折扇，配合著花旦的動作，唱腔婉轉。
    黃子豪本來沒把這演出當回事，隻是舉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錄著，心思還時不時地飄到短視頻上。
    可聽了一會兒，他竟不知不覺被這黃梅戲吸引住了，覺得這演出還真有點意思。
    黃子豪小時候曾跟著姥爺在鄉下生活過幾年，會兒姥爺總愛開著收音機聽戲，其中，黃梅戲便是姥爺常聽的劇種之一。
    黃子豪，對這些戲曲並無太多感覺，隻覺得是姥爺那輩人才喜歡的玩意兒。
    此刻，台上的黃梅戲演員們身段利落，動作仿佛千錘百煉，恰到好處，唱詞清晰，一字一句如同珠璣落盤，聲聲入耳，完全不像是那種隨便搭個台子、臨時湊數的表演。
    台下的大爺大媽們更是看得如癡如醉。
    唱到精彩之處時，台下頓時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黃梅戲表演結束，台下叫好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由於此次演出都是戲曲選段，所以每個節目時間都不算太長。
    緊接著，便是豫劇表演。
    演員走上台，一開口，那渾厚的嗓音便如洪鍾響起，震得黃子豪耳朵嗡嗡作響。
    當唱到“誰說女子不如男”這句經典唱詞時，演員更是氣勢十足，穩穩地站在台上，身姿挺拔，哪怕隔著老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勁兒。
    黃子豪舉著手機，神情漸漸變得專注，整個人看得有點發愣。
    他之前一直覺得鄉下這種趕集的演出，不過是圖個熱鬧，大家湊在一起樂嗬樂嗬罷了，壓根沒想到竟然能有如此高的水平，這些演員的表演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等豫劇演員鞠躬謝場，台下的掌聲依舊經久不息，觀眾們對這場精彩的表演意猶未盡。
    黃子豪趁著這短暫的空當，將剛才錄製的兩段戲曲視頻發到了林老板逮捕群裏，還附上文字說：“老家趕集的演出，沒想到質量還挺高。”
    消息剛發出去不久，群裏很快就有了動靜。
    “這黃梅戲唱得可以啊，身段和唱腔都挺專業的。”
    “那個豫劇絕了！聽這嗓子，像是李老師的範兒，我追過老師好幾年的戲。”
    “真的假的？這是村裏的演出？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不？”
    黃子豪看著群消息，不禁挑了挑眉。
    他原本隻是覺得演員們演得好，卻沒想到這些表演背後可能隱藏著如此厲害的人物，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老家的這場演出。
    群裏還有人不停地追問具體地址，黃子豪見狀，隨手發了個定位過去。
    隨著豫劇演員下場，台上的主持人再次笑容滿麵地走了上來，拿起話筒笑著報幕：“接下來要為大家帶來的是嗩呐獨奏，《百鳥朝鳳》。”
    “喲，這可是經典曲子。聽聽看怎麽樣。”
    姥爺一聽報幕，頓時來了精神，身子往前湊了湊，盯著舞台，眼神裏滿是期待。
    側幕布被輕輕掀開，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支嗩呐，正是林玄。
    姥爺瞧見林玄這般年輕，嘴裏忍不住嘀咕起來：“這麽年輕？能吹好《百鳥朝鳳》？”
    周圍的大爺大媽們也紛紛跟著議論起來。
    “前麵那兩場戲演得那麽好，這嗩呐要是跟不上，可就掃興了。”
    “年輕人怕是沒那個功底吧，這曲子得有年頭的功夫才行。”
    此時，黃子豪正低頭在群裏回著“你們要來趕緊，說不定還能趕上後半段”。
    隨即聽見姥爺的話，趕忙退出群聊，條件反射般地點開錄像功能，將手機高高舉起來。
    鏡頭剛對準舞台，他的眼睛猛地一瞪，手機差點從手裏滑出去。
    屏幕裏那個站在舞台中央，正低頭調試嗩呐的人，怎麽看都眼熟得很。
    黃子豪使勁眨了眨眼，又閉了閉，仿再次睜開眼睛時，台上的人依舊是林玄。
    他張著嘴，大腦裏“嗡”的一聲，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足足過了兩秒，才突然尖叫一聲：“我淦！林老板？！”
    那聲音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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