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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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霍剛下了螃蟹洞,站在小黑豬旁邊往井裏看。
    見霍南勳居然從裏頭托著燕燕出來,頓時大駭,伸手接過孩子。
    霍南勳從井裏一躍而上,渾身帶著濃重的寒氣。
    小黑豬寸步不離地跟著燕燕,它如此反常地往螃蟹洞跑,夏紅纓心裏特別害怕是燕燕出了什麽事。
    此時,心裏最害怕的事成了真,夏紅纓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下去。
    她強自穩住心神,跌跌撞撞從陡峭的小路下去,顫抖著去探燕燕的鼻息。
    沒有鼻息!
    渾身冰冷!
    她渾身是水,小肚子鼓起,軟噠噠地躺在那裏。
    霍南勳比夏紅纓好不到哪裏去,滿眼都是恐懼,一邊流著淚,一邊把燕燕翻過身來,給她控水。
    燕燕吐出了許多水。
    但還是沒有氣息。
    霍南勳將她平放在地上,不停地給她做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
    看起來應該是經過專門的訓練,手法很熟練。
    夏紅纓跪坐在旁邊,渾身都在發抖,眼神木然而空洞。
    她不知道這個過程進行了多久,直到燕燕咳嗽了一聲,回過氣來,她才覺得自己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燕燕!我的燕燕!”夏紅纓將她抱住,痛哭出聲。
    過了一會兒她才覺出不對勁,燕燕雖然有呼吸了,但是並沒有醒過來。
    不管怎麽喊她,她都沒有反應。
    這肯定是在水裏窒息太久造成的,霍南勳果斷決定,馬上送301醫院。
    抱著燕燕爬到主路上去的時候,就見黃菜花期期艾艾地站在那裏,表情又慌又心虛,問:“勳子,燕燕她……她掉井裏了?”
    “黃、菜、花!”夏紅纓此刻恨不得殺了她,有些歇斯底裏,“燕燕才三歲!你居然讓她一個人去螃蟹洞打水?!”
    黃菜花:“我看她都能割豬草了,打個水還不簡單嘛……”
    霍南勳眼底深藏失望與冰冷,說:“媽,我記得你以前帶霍飛,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生怕他磕著碰著。”
    “那不……”黃菜花給自己找借口,“我那時候還年輕,現在都六十了!老胳膊老腿兒的,就是走不動道,才叫燕燕幫我打點水來喝嘛!”
    霍南勳沒再跟她多說,抱著燕燕快步往家走。
    燕燕渾身冰冷,還滴著水,夏紅纓也想快些回去給她換上幹衣服,跟著霍南勳走了。
    “這不沒死嘛!”黃菜花見霍南勳對她冷臉,感覺很委屈,“我哪知道她這麽不中用,打個水還能滾井裏去?”
    回家給燕燕換上幹衣服,用床毯子將她包住,霍南勳小心翼翼抱著孩子,夏紅纓帶了家裏所有的錢,兩人直奔301醫院去,掛了急診。
    醫生緊急會診,安排他們住了院,然後告訴他們,孩子是因為窒息太久所以昏迷不醒。
    窒息很可能造成腦損傷。
    至於損傷成什麽樣,得等她醒來才知道。
    於是,夫妻兩人焦急地等著燕燕醒來。
    然而人沒醒,卻又發起高燒來,還總咳嗽。
    大夫說這是落水後造成的,給她打了退燒針。
    螃蟹洞的水常年在2~3度左右,三伏天把手放在裏麵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從小黑豬奔跑的速度推測,燕燕落入井裏怕是最少有一兩分鍾,肯定凍得不輕。
    女孩子最受不得寒涼,夏紅纓怕她落下什麽後遺症,決定給她推拿。
    她讓霍南勳去買了瓶燒酒來,倒在碗裏,拿火柴點燃了,以燒酒給她推背。
    這樣,即可以降溫,又可以驅寒。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霍南勳聽到夏紅纓肚子咕咕叫了一聲,說要出去買飯。
    “去吧。”夏紅纓也的確餓了。
    她得吃飽些,才能有力氣照顧燕燕。
    “我身上沒錢了。”霍南勳說。
    見夏紅纓回頭看他,他又說:“今天交了住院押金,又買了這瓶酒,身上就剩兩毛錢了。”
    頓了頓,他又說:“快要發工資了,到時候都給你。”
    夏紅纓說:“我手不方便,錢在我褲子的內兜裏,你來拿吧。”
    霍南勳過去,拉開她的褲腰,往她右腹部的內兜裏拿錢。
    拿了以後轉身要走,卻發現盧清悠站在病房門口。
    “清悠?”霍南勳問她,“你怎麽來了?”
    盧清悠眼底的陰沉之色迅速轉化為關切,說:“我聽說了燕燕的事,實在是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她怎麽樣啊?一直沒醒嗎?”
    霍南勳眉頭緊蹙:“嗯。而且還發燒了。”
    盧清悠說:“等會兒我去找找我們主任,跟他打聲招呼,請他一定要盡力醫治燕燕。”
    霍南勳往外走去:“謝謝你。”
    盧清悠問:“你去哪兒呀?”
    霍南勳:“買點吃的。”
    “我帶你去我們食堂吧。”盧清悠說,“外頭店裏的又貴又不幹淨,我們食堂的飯菜還不錯,這個點兒還開著門呢!”
    霍南勳說:“不用了,去你們食堂的話,還得用你的飯票。”
    “別跟我這麽客氣。”盧清悠說,“走吧,孩子生病了,大人更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精神照顧她呀!”
    於是,霍南勳跟她一起去了醫院食堂買飯。
    夏紅纓聽到盧清悠問霍南勳:“你們怎麽來的?該不會是你一直抱著燕燕來的嗎?”
    霍南勳:“嗯。”
    盧清悠:“這麽遠的路,你的手酸不酸?”
    霍南勳:“沒事。”
    盧清悠:“你不要太擔心,燕燕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
    兩人漸行漸遠,夏紅纓目露冷意。
    既然是來看燕燕的,都沒進來看一眼,倒是對霍南勳噓寒問暖。
    不過,她也隻是轉了一下念頭,就把注意力全放在燕燕身上了,專心給她推拿。
    酒散熱效果是最好的,推拿了一會,感覺燕燕的體溫在漸漸下降,而且微微皺起的小眉頭也舒展開來,夏紅纓心裏稍安。
    “你在幹什麽?”進來一個護士,語氣很厲害地怒斥她。
    夏紅纓轉頭一看,四目相對,都愣了愣。
    居然是認識的人。
    來人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學,梁玲。手裏拿著根溫度計,應該是來幫燕燕量體溫。
    “夏紅纓?”梁玲叫道,“是你?”
    夏紅纓點頭:“是啊。梁玲,好幾年不見了。”
    梁玲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這孩子是?”
    “是我女兒。”夏紅纓說,“我給她推拿一下,降溫,驅寒。”
    “是怎麽溺水的?”梁玲漫不經心地瞥著燕燕問。
    夏紅纓說:“不小心掉井裏了。”
    梁玲說:“你們怎麽那麽不小心呢?掉下去多長時間呀?”
    夏紅纓說:“我不太確定。”
    “以前我見過這樣的。”梁玲說,“成植物人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看夏紅纓臉色一白,她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得色,把溫度計遞給她,說:“量量溫度吧,量完去護士站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