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霍南勳,你真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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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紅纓沉默片刻,說:“談不上生氣。隻是我一靠近你,就想起那天在牛棚,她抱著你的樣子。”
    霍南勳渾身僵了僵,肩頸線條驟然繃直。
    夏紅纓麵無表情地問:“你明天還要去幼兒園接霍小光?”
    霍南勳:“嗯,我答應他的。”
    夏紅纓神色更冷了些,沒說話。
    霍南勳:“他們上午十一點放學,那時候,你和燕燕差不多也結束了。要不,我們一起去?”
    “嗬!”夏紅纓氣笑了,“霍小光害得燕燕成了殘疾人,你讓我去接他放學?
    你是要讓我親眼看著他高高興興地放學,而我的女兒到本該上幼兒園的年紀,卻隻能在家裏蹲,還被霍小光嘲笑她是個又聾又啞的文盲?”
    霍南勳神色一沉:“他那樣說了?”
    “背後,更難聽的話恐怕都說過!”夏紅纓衝霍南勳豎起大拇指:“霍南勳,你真大度。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做不到你那麽大度。”
    霍南勳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小光對燕燕的敵意,源於他沒了爸爸。我跟霍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是軍人,又是兄弟,他應該是把我當成了他爸爸,覺得燕燕搶走了我,才會那樣。”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說實話,我心裏對他也膈應。
    但……他沒了爸爸,與我有脫不開的幹係。
    他還是個孩子,越是長歪了,我越有替霍磊教導他的責任。紅纓——”
    “既然是這樣。”夏紅纓打斷他,“不如,我們還是離婚吧!你娶了盧清悠,才算是把霍磊的責任徹底接過來,不是嗎?”
    霍南勳:“你又說氣話。
    這樣,既然我答應他了,明天他放學的時候,我去一下幼兒園。
    到時候你和燕燕別走,在麻將館等我,我去找你。”
    夏紅纓沒回答,轉身走開了。
    ……
    周日上午,香柏飯店。
    水晶吊燈在深紅色地毯上投下細碎光斑。霍南勳看著眼前站了一溜的十幾個穿著暴露的,燕瘦環肥的美女,轉頭問梁興邦:“邦叔,這是……”
    “說要請客,你又不能喝酒,那就來點別的助助興嘛!”梁興邦笑:“看看,喜歡哪個?”
    霍南勳在那一圈女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梁興邦臉上,衝他笑了下:“算了吧!咱們單純吃個飯就很好。或者,您有什麽事,直接說也行。”
    “你怕什麽!這裏是我們自己的地方,沒有外人!”梁興邦促狹地衝霍南勳擠擠眼,“你那小嬌妻,更不會知道!”
    霍南勳搖頭:“倒不是怕老婆,主要是,我這個人……有點潔癖。怕髒。”
    梁興邦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了:“你喜歡雛?那回頭我給你弄兩個!”
    “您說笑了。”霍南勳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吐出煙圈,說:“說實話,我不好這口。而且,當兵這些年,也是受了黨的很多教育,這種事情,我有些接受不了。”
    梁興邦說:“我以前也當過兵!一回生二回熟嘛!現在都退伍了,不用那麽拘謹。”
    霍南勳依然搖頭。
    梁興邦在他眼裏,沒看到任何興趣。
    “行!”他揮揮手讓人都退了出去,說:“人各有好,不勉強。我們不勉強,好不好?”
    霍南勳微笑。
    梁興邦指指席上的魚翅羹:“來,吃菜,我們聊聊。”
    霍南勳不動筷子,隻問:“邦叔今天單獨找我,肯定是有什麽事吧?要不您先說?我跟我們廠長說您找我有點事,就請了一個鍾頭假。”
    梁興邦說:“我想跟你談筆生意。”
    霍南勳:“生意?”
    梁興邦:“對。我聽說,你負責了一條新生產線,這裏頭,會產生不少廢鋼廢鐵吧?”
    霍南勳:“是有一些。”
    “能弄出來嗎?”梁興邦直截了當地問,“我們三七分,你七我三。我負責運和賣,你什麽都不用管,隻等分錢。”
    霍南勳將煙拿在手裏,煙灰掉落在桌子上,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說,把廢料偷運出來?”
    梁興邦點頭。
    霍南勳立刻搖頭:“那怎麽行!即便是廢料,那也是國家財產!不能私自運出去賣。更何況,我們301是兵工廠,即便是廢料,也會涉嫌泄密。”
    梁興邦挑眉:“你說了一堆理由,唯獨沒提,你做不做得到這個問題。所以,如果你想,你是可以把廢料弄出來的,對不對?”
    霍南勳沉默片刻,說:“邦叔,我師父跟我說過,在咱們柏樹鄉,梁家要是存心想讓誰過不下去,那對方一定過不下去。
    我再逞凶鬥狠,家裏也是有老弱婦孺,我不可能隨時隨地能保護他們。
    如果你們存心想出手對付,那是防不勝防。
    梁輝的事情,你們肯和解,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
    梁興邦慢條斯理地晃了晃酒杯,微笑不語。
    霍南勳繼續說:“說實話,我挺後悔之前的衝動,你們願意諒解,我心裏很感激。
    您和梁書記,如果有不違法亂紀的差遣,我霍南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但您剛才說的事情,是重大違紀,一旦被發現,我不但工作不保,還會坐牢。
    如果牽涉到重大泄密,甚至會吃槍子兒。
    所以,這件事情,不可能。”
    梁興邦:“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以你的能耐和警覺性,一定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霍南勳審視著他:“你們之前是不是跟我師父一起合作過?為什麽不接著找他?而是要找我?”
    梁興邦搖搖頭說:“他……老咯!隻想再幹幾年順利退休,不願意冒險!但是你不一樣,你還這麽年輕,大好日子剛開頭!”
    霍南勳搖頭:“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件事,沒有可能。”
    梁興邦問:“難道,你不想治好你女兒的耳朵?讓她一輩子做個聾子?”
    霍南勳有些動容:“您這是什麽意思?”
    梁興邦說:“我打聽過,燕燕這種情況,如果出國去治的話,可以讓她恢複聽力。
    但是出國治病,沒有個百十來萬,根本就不可能。
    就你現在這一百來塊錢的工資,你再幹一千年,也夠嗆能存夠100萬!”
    看霍南勳表情有些挫敗,他又說:“但是如果你我合作,我敢保證,不出一年,我就可以安排你帶燕燕出國,把耳朵治好。正好不耽誤她上學。”
    霍南勳這次沉默的時間有點長,然後站了起來,說:“邦叔,您別再勸了。我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我先告辭回去了。”
    他轉身要走,梁興邦在後頭說:“你作為一個男人,房子裏頭都沒錢置辦家具!也沒錢給漂亮老婆買衣服首飾!更沒錢給孩子出國治耳朵!還配做個男人嗎?”
    霍南勳不為所動,直接離開。
    梁興邦氣得砸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