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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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哥?我……我剛剛……我跟紅纓嫂子吵架而已,我說的都是氣話!”盧清悠慌亂解釋,“你別當真!你聽我說——”
“給你三天時間。”霍南勳打斷她,“從霍家院子,滾。再也不許踏進這裏一步。”
盧清悠愣愣地看著他,滿眼絕望。
“嗚嗚嗚嗚!霍伯伯!”門口傳來霍小光的大哭聲,“你別趕我和媽媽走!霍伯伯!”
霍南勳看向霍小光,打量著他跟霍磊非常相像的眉眼,沉默良久,問:“小光,你媽媽要離開這裏。你是願意跟她一起走,還是願意留下?如果你願意留下,以後霍伯伯來照顧你。”
霍小光哭著搖頭:“我要媽媽!我也要霍伯伯!”
霍南勳:“小光,你已經五歲了,我相信你已經懂很多事。
你聽好了,我不是你的爸爸,而且我永遠不可能當你爸爸。
我和你們母子,是兩家人,不是一家人。
跟你媽媽和跟我,你隻能二選一。”
霍小光滿眼失望,吸吸鼻子,過去抱住盧清悠的大腿:“媽媽,你不是說,霍伯伯以後會當我爸爸嗎?他怎麽說他永遠不可能當我爸爸?”
盧清悠想捂住他的嘴,捂了一半又覺得多此一舉,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著霍小光,眼神深恨又不甘。
霍南勳點頭,伸手拉住夏紅纓的手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當著盧清悠的麵跟夏紅纓說:“那張照片,是當初我救了她以後,她和她媽媽來我們部隊送花、送錦旗的時候照的。”
夏紅纓點了點頭。
霍南勳便不再停留,拉著她走了。
一出門,卻看到霍曉婷和燕燕兩個人,一大一小躲在門外。
夏紅纓:“你們?”
霍曉婷一臉驚恐:“剛剛我聽到一聲巨響,什什什麽動靜啊?”
夏紅纓彎腰把燕燕抱起來,湊到霍曉婷耳邊說:“你哥把盧清悠的窗戶給踹了!”
霍曉婷眼前一亮:“為什麽啊?”
夏紅纓:“他聽到了盧清悠跟我說的話。”
霍曉婷:“盧清悠說了什麽?”
……
霍南勳跟失了魂似的,飯也沒吃,出門走了。
眼看天色漸暗,夏紅纓擔心他,背了個背簍,帶著燕燕出去割豬草,順道,循著他離開的方向去找找。
正鎖門的時候,唐嬸子叫住她,問她:“紅櫻,你知不知道清悠房間的窗戶是怎麽回事?
那窗戶怎麽都整個掉下來了?
清悠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句話不說。
小光說的不明不白的!”
夏紅纓:“……這個,我等會兒再跟您說吧。我得去割些豬草回來,一會兒天黑了。”
唐嬸子一肚子疑問,但還是讓她走了。
夏紅纓循著霍南勳離開的路找了過去,發現他在霍磊的墳前。
在看到她和燕燕的一瞬間,霍南勳飛快轉過身去,擦了擦眼睛。
他……居然……哭了嗎?
“爸爸。”燕燕長久聽不見聲音,失去了對聲音的把控,說話的輕重語調日益變形,“爸爸你哭了?你怎麽了?”
霍南勳有些不好意思,給她打手勢:爸爸想我的朋友了。
燕燕伸手抹去他的淚痕:“爸爸不哭。”
霍南勳點頭,抱住了她,知道自己可能嚇到她了,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
夏紅纓稍微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說:“你這半天沒回來,我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
我好像打擾到你了,我帶燕燕去割豬草,你早點回去吃飯吧。
來,燕燕,我們走吧。”
她帶著燕燕要走,霍南勳有些幹澀地開口:“一起待會吧。”
夏紅纓看了他一眼,在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
燕燕很喜歡割草,自個拿著鐮刀在旁邊的地裏割豬草。
夏紅纓以為霍南勳有什麽話想跟她說,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他卻一直沉默著。
於是她先起了頭,問他:“其實剛才你沒有去找霍剛,你就是故意想看看,她跟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對嗎?”
霍南勳沒否認,心疼而歉疚地看向她,說:“紅纓,我對不住你和燕燕,讓你們都受到了傷害。”
夏紅纓神色微沉:“你就算要跟我說一句對不住,也不應該是這個緣由。
因為傷害我和燕燕的,不是你,是盧清悠母子。”
霍南勳黯然地點頭:“是,我真正該跟你說對不起的是,我沒有給予你夫妻之間應有的信任。”
“沒錯!”夏紅纓突然恨得牙癢癢,“你相信霍剛,相信盧清悠,相信曉婷,唯獨不信我!
我跟你說,我和吳興民是兄妹,說了無數遍,永遠隻換來你一句閉嘴!
我跟你說,盧清悠愛你,也說了無數遍,你也不信!
嗬!霍南勳,在你心裏,我是人品有問題嗎?不值得你相信一點?”
霍南勳:“不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人品。”
夏紅纓:“嗬。”
霍南勳解釋說:“我從十年前,就把你和吳興民家住何方,父母何人摸了個清楚。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你突然說你們是兄妹,我隻會想到……是那種愛而不得的兄妹。
我那時候就是……聽不得一點關於他的事,從你嘴裏說出來。”
夏紅纓:“……”
“至於盧清悠……”霍南勳眉宇間充斥著強烈的厭惡,“這麽多年以來,我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你第一次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我是有氣的。
我以為是你過於敏感,或是因為孩子之間鬧不愉快。
後來,你跟我控訴她的事情越來越多,甚至都要為了她跟我離婚,我才真正地正視這個問題。”
夏紅纓:“在包麵館那次,我都跟你說得那麽明白。
昨天晚上,我還跟你說她這樣那樣,你都沒有任何反應!
說白了,你就是看不上我。
我在你心裏,沒有份量。
你非得自己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你才會踹了那窗戶!”
霍南勳:“……是,我就是要自己親眼看到,親耳聽到。”
夏紅纓冷笑。
“可是紅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我……咳!我愛的女人,怎麽會沒有份量?”從來沒說過這種話的霍南勳,耳根有些發紅。“隻是因為,他們是霍磊的妻兒。那我就必須親眼目睹,親自確認!即便知道……你會因此生氣。”
夏紅纓心裏突然有些嫉妒霍磊:“因為他替你擋過子彈?”
霍南勳搖頭:“不止。
磊子是我的幾個發小裏頭,跟我最好的。
小時候一塊兒摸魚,一塊兒挨揍。
再大些,一塊兒逃課,一塊跟流氓幹架。
他知道我的心事,我也懂他的野心。
我跟他是同一類人,從小喜歡做些不切實際的英雄夢,想混個出人頭地。
參軍以後,我們互相扶持,在一次次任務和戰鬥中,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一起立功,一起考進了我們想去的部隊,把小時後做過的那些夢,變成了現實。”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又有些哽咽:“霍磊,他不僅是我最信任的戰友,最親密的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跟知己。
我跟我的親大哥,跟剛子,跟德華,都沒有跟他那樣的感覺。
所以,他因為在部隊安了家,經常叫我去吃飯,給我買衣服,給我帶些醃菜之類的,我都收了。
因為我知道,如果是我在部隊安了家,他自己孤身一人的話,我也會那樣照顧他。”
夏紅纓靜靜聽著,突然有些理解他的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