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抬頭，就猛然看到黃菜花那張老臉。
    夏紅纓嚇了一跳：“幹嘛！嚇我一跳！”
    黃菜花雙眼放光地問：“你是不是懷了？”
    夏紅纓：“……”
    她沒否認！
    黃菜花激動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是懷上了？真有了？”
    “是是是！”夏紅纓掙開她，“這回你滿意了吧？”
    “哈哈哈哈！”黃菜花大笑著問旁邊的霍南勳，“真的嗎勳子？她懷上了？”
    霍南勳點頭。
    “哈哈哈！太好了！”黃菜花大聲喊，“老頭！老頭！紅纓懷上了！勳子終於要有兒子了！”
    霍老爺子快步從屋裏走了出來，那腳步，輕盈得跟要飛起來似的：“真的？”
    “真的真的！”黃菜花那大嗓門嚷嚷得恨不得全世界都能聽見，“我就說她不對勁嘛！平時胃口好得不得了，最近怎麽總吐呢！”
    “喲？紅纓，真懷上了？”旁邊周嫂子正好出來，聽見了。
    唐嬸子也在出來問：“紅纓，你懷了？”
    夏紅纓尷尬得想縫住黃菜花的嘴。
    得，這下，全村都得知道了。
    “肚子還沒鼓起來呢！誰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吳蓮英看老兩口都圍著夏紅纓，語氣酸溜溜地說，“先別嚷嚷兒子，回頭生個女兒，人家笑話！”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黃菜花啐她，“這一胎，肯定是兒子！”
    吳蓮英被啐了一臉，卻反常地沒發火，而是衝夏紅纓露出個笑容來，說：“行！那就祝弟妹生個大胖小子！”
    夏紅纓看了吳蓮英一眼，總覺得她有點反常。
    霍南勳一直說，他沒有拜托曹主任給她取節育環。
    夏紅纓心裏其實是信了他九分的。
    剩下那一分，是對這件事情的不解。
    結果第二天，就有了答案。
    第二天，她一早就去開荒的茶園查看。
    離開兩三天，新茶園的麵貌又不一樣了，開荒都開得差不多了，霍剛已經組織他那一幫人開始在合適的地方挖糞坑、修路，等到明年開春，應該能滿足種植的條件。
    看完新茶園，夏紅纓回了霍家院子，然後她就發現，院子裏來了四個人，說是計生辦的，有人舉報她違反計劃生育政策，懷了二胎，要帶她去檢查。
    黃菜花的嚷嚷聲震天響：“舉報？哪個殺千刀的瞎舉報！我大孫女她有殘疾，我們辦了準生證的！”
    計生辦的人讓把準生證拿出來看。
    正好夏紅纓回來了，黃菜花就急匆匆的喊她回上頭去拿準生證。
    夏紅纓先問他們是誰舉報的，他們說要保護舉報者的信息，免得被打擊報複。
    於是夏紅纓就沒有問了，回茶園去拿了準生證下來，給他們看。
    誰料，他們看了以後，說：“你好大的膽子！不但違反計劃生育，你還敢辦假證？”
    夏紅纓腦子裏麵“轟”地一聲：“什麽？假證？”
    工作人員：“是啊！你這準生證是假的！你看這章，正常準生證上麵的印章是：九江市龍會鎮柏樹鄉計劃生育委員會。你這上麵的章，是‘九江柏樹鄉計劃生育委員會’，少了整整4個字呢！”
    夏紅纓看向霍老爺子：“……爸，這是怎麽回事？”
    霍老爺子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半天說：“不可能是假的呀！我不知道辦準生證的門路，那天是請老支書帶我去辦的！老支書可以證明！”
    夏紅纓也覺得不可能，說：“幾位同誌，我家女兒的確有殘疾，是符合生二胎條件的，能辦真的準生證，我公公怎麽可能辦假證呢？會不會是你們的工作人員蓋錯章了？”
    工作人員堅定地搖頭：“我們沒有任何印章是這樣的，絕對不存在蓋錯章。隻能是你們自己私刻印章，辦的假證！”
    霍老爺子特別激動，叫了已經放寒假的霍飛去喊老支書過來。
    老支書來了以後也證明，是他帶著霍老爺子去辦的準生證。
    兩個人當時守在計生辦公室裏麵，親眼看著那個工作人員收了他們的材料，給他們辦的證。
    然而，老支書的麵子在工作人員的麵前不太好使，他們隻認證，不認人。要求夏紅纓拿出正確的準生證出來，如果拿不出來就要跟他們去引產。
    夏紅纓自然不能跟他們去，沉默片刻，說：“幾位同誌，就算這個印章是錯的，但是我家孩子的的確確是耳朵有些問題，我們家是符合生二胎規定的。我去補辦一個準生證就是了。”
    工作人員也是通情達理的，讓她帶著戶口本身份證、醫院的診斷證明，還有村裏蓋公章的證明等資料，盡快去辦理準生證。
    夏紅纓應了，跟霍老爺子要資料，她立刻去辦。
    然而霍老爺子卻說，當初那個工作人員把所有的資料都收走了。
    夏紅纓一時愣在那裏。
    被曹主任私自取掉的節育環，蓋錯公章的準生證，被收掉的資料……穿成一串，目的昭然若揭！
    “幾位同誌。”夏紅纓說，“其他的好說，我孩子當時的診斷證明，被你們的工作人員收走了，我再去醫院辦一份，你們看可以嗎？”
    工作人員：“那不行！診斷證明，必須要你懷孕之前的時間的，你懷孕以後再開的證明，是不作數的！”
    夏紅纓：“可是當時的診斷證明被你們收走了啊！這個章，絕對不可能是我公公私刻的，蓋錯章的肯定是你們的工作人員，能不能麻煩你們回去查一查，到底怎麽回事？”
    工作人員的表情嚴肅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單位根本沒有這樣的章。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撕私刻了章，然後給你們蓋了假章嗎？”
    夏紅纓：“具體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就是說能不能請你們回去，問一下當時經辦的工作人員？”
    “那當時是誰經辦的呢？”他們問。
    夏紅纓看向霍老爺子和老支書。
    可他們哪裏會留意這個？他們都不知道是誰經辦的。
    但是他們說，給他們經辦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如果再見到她，他們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