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對不起。”
    想了這麽多理由，最終脫口而出的卻還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好像對一個生病的人，總會想著說點能表達自己關心的話，但最終脫口而出的卻隻有“多喝水”。
    多喝水。平時有多厭惡它，在關鍵時刻就會發現，除了這句話，別的話都毫無作用。
    “對不起，我錯了。”他又說了一遍，低著頭坐在那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沈輕顏的眼眶紅了，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她輕輕攪拌著麵前的咖啡，眼睛死死盯著咖啡杯裏發起的旋渦。
    “輕顏，你怎麽了？沒事吧？”柳乘風問。
    不太對勁。
    以前每次吵架，隻要他一道歉，沈輕顏立馬沒事，完全不用他耗費心思去哄。但今天這是怎麽了？
    沈輕顏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癡癡地看著咖啡發愣。
    她在想什麽呢？怎麽不回話？
    “輕顏，輕顏？”
    柳乘風伸手在沈輕顏眼前晃了晃。
    沈輕顏緩過神來：“嗯？怎麽了？”
    “該我問你怎麽了才是，”柳乘風說：“你怎麽了？在想什麽？我跟你說話都沒聽到。”
    “沒想什麽。”沈輕顏低下頭：“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好熟悉的話，好讓人安心的話。
    柳乘風的心終於放下來。
    他笑著說：“你能不生氣就好。一會兒我們去吃什麽？”
    沈輕顏淡淡一笑：“都行。”
    “那我們去吃烤鴨吧？好久沒吃了，之前你最喜歡的！”
    她已經很久不吃這麽油膩的東西了。自從上次生病住院之後，她的飲食就以清淡為主。而且，她也不喜歡吃烤鴨，喜歡吃的人是柳乘風。
    但她每次都陪著柳乘風吃，柳乘風吃得很高興，卻很少注意到，她總是把最好吃的給柳乘風，自己幾乎沒怎麽吃。
    他笑她的飯量小，卻沒思考過為什麽吃別的東西，沈輕顏就很有食欲。
    他從不認為沈輕顏在為他付出，他覺得一切就應該是這樣的。他們去吃烤鴨，沈輕顏的飯量就應該小，他帶著曼莉離開，將沈輕顏扔在蔡公館，幾句輕描淡寫的解釋，沈輕顏就會不生氣，她會支持他的夢想，就算看不懂，也會坐在他旁邊，陪著他畫畫，一畫就是幾個小時，累到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著了，醒來以後還依然會誇讚他的畫是舉世無雙……
    這才是沈輕顏。
    柳乘風很享受這段關係，同時，他也放不下曼莉。
    中午吃完飯，他就回畫室了。
    沈輕顏也沒什麽想去的地方。柳乘風提出要去看電影，彌補上次沒看成的遺憾，沈輕顏也沒什麽興趣。
    “電影已經下映了。”沈輕顏說。
    “那我們去公園散步？要不去打網球吧！活動一下對身體也好。”
    沈輕顏搖搖頭，拒絕。
    兩個人就在路上走了一會兒，逛了幾家小店。已經進了臘月了，很多商家都進了很多年貨，臘肉臘腸，堅果炒貨，糕點糖果，整個街道都洋溢著過節前的預熱。
    柳乘風買了兩個好看的杯子，想要放在畫室，泡咖啡喝。
    沈輕顏什麽也沒買。
    柳乘風想給她買個風車，或者一些糖果，還有好看的各種小東西。這都是沈輕顏喜歡的，但她什麽都沒買。
    心不在焉。
    更像一種抽離，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投入不進去。
    兩個人又閑逛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家了。
    柳乘風本來要送沈輕顏的，但她沒同意。
    “要我送你回家嗎？”柳乘風問。
    “不用。”沈輕顏搖搖頭。
    “行，那我先走了！”柳乘風揮揮手，開車離開。
    真是一場完美的約會。
    柳乘風的心情很好，哼著歌，走進畫室。
    曼莉把沙發拖到窗前，正坐在窗前休息。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閉著眼睛，很是悠閑。
    “啊，你還在啊！”柳乘風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以為曼莉畫一會兒就會走的，“我不知道你還在，不然就給你買點東西回來了，你吃午飯了嗎？”
    “沒有啊，我到哪裏去吃呢，柳公子？”曼莉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柳乘風麵前，雙手環抱在柳乘風的脖子上，嫣然一笑，就像春日裏拂過的微風，帶著絲絲縷縷的嬌俏與柔媚 ，輕易就將柳乘風的心撩撥地泛起漣漪，朱唇微啟，又輕聲道：“我又沒有美人相伴，正愁著去哪裏找個帥哥呢！要不柳公子給我介紹一個？”
    柳乘風已然淪陷，哪裏扛得住這樣的撩弄，咬著牙道：“好啊，那不如我把自己介紹給你吧！”
    說著，一下將曼莉抱起來，向沙發走去。
    曼莉在柳乘風懷中嬌笑著，發出銅鈴般的笑聲。
    沈輕顏回頭看去，那兩個女學生就這樣肆意地笑著。她們也比沈輕顏小不了多少歲，但看起來是如此快樂。
    “說起來，今天那個人好帥啊！”
    “就是啊，人家可是統領靖軍的少帥呢！比起你那位，是不是好太多了！”
    “他哪裏能跟少帥比！”
    又有兩個女學生從身邊經過，她們邊聊邊看著四周小攤上的東西。
    靖軍少帥？沈輕顏皺皺眉頭，應該是說秦佑安了。
    這裏不遠處就是一所女校，難道秦佑安來這邊了？他怎麽沒跟自己說呢？
    沈輕顏正想著，旁邊就有一個人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沈輕顏回頭去看，卻發現沒有人。她又向另一邊看去，卻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微笑著看著她。
    說熟悉，是因為她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人是秦佑安，說陌生是因為，他又不是她之前所認識的秦佑安。
    他做了小小的易容，故意打扮得有些老，還貼了胡子，戴著一頂禮帽。
    “這位小姐，你在做什麽？”秦佑安微微一笑，說道。
    雖然做了偽裝，但還是掩飾不住他的帥氣。
    沈輕顏也笑了，說道：“這位先生，你又在做什麽呢？”
    “我在等我的心上人，等了很久，都老了。”
    “那你的心上人一定是把你忘了，就算記得，也已經變成老太太了！那她還是你的心上人嗎？”
    “當然是了，”秦佑安說：“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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