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致每一個彷徨的你.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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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特安從小時候開始就和別人不一樣,他的情感很遲鈍,但這遲鈍並非是毫無反應。
    比如在費特安七歲的時候,一個孩子當著全班學生講了個笑話,眾人都覺有趣大笑,唯獨費特安呆愣著不動。
    他理解了笑話表達出來的幽默,但就是毫無笑意。
    直到幾天後,在上課的過程中,費特安心間被那遲來的愉悅感填滿,在大家詫異嘲笑的眼神中,他控製不住的哈哈大笑。
    快感也好,悲傷也罷,對於費特安來講所有的情緒都有延遲。
    這些延遲在外人眼中,卻是費特安古怪的性格。
    和費特安互相交流得不到情感上的反饋,費特安更是會不分場合的外放遲來的情緒。
    古怪帶來的便是排擠。
    費加羅告訴費特安,你想要融入群體,便要和他人一樣“正常”。
    年幼的費特安不明白,他隻是坦率的做自己,並沒有傷害到其他人,怎麽就被貼上了“不正常”的標簽。
    費加羅也不明白,他隻是不想再聽見那些侮辱哥哥的閑言碎語。
    直到費特安被媽媽帶去看了那場舞台劇,【索塔莉】。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舞台故事。
    索塔莉是一個天生脊柱畸形的女孩,生活在充滿偏見與冷漠的小鎮。
    她的父親因無法接受她的缺陷而酗酒逃避,母親雖盡力保護卻疲於生計。
    在學校,索塔莉被同學孤立、嘲笑,甚至老師也對她流露憐憫而非尊重。
    一次社區慶典上,鎮民們提議用她的殘疾作為“悲劇象征”來博取外界捐款,徹底擊潰了她的尊嚴。
    絕望中,她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卻被一位流浪手語藝人救下。
    這位沉默的表演者用手語和木偶戲告訴她“殘缺的傀儡也能跳出最美的舞。”
    費特安開始用扭曲的身體學習操控木偶,將痛苦轉化為對藝術的追求。
    最終,她在鎮廣場上演了一場震撼的獨角戲,用提線木偶重現自己對缺陷的抗爭,用努力與不屈的意誌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簡單的劇情,理想化的結局。
    費特安心裏湧上了一份奇怪的悸動,不是因為劇情,也不是因為索塔莉勇往直前的毅力。
    而是在謝幕時,扮演索塔莉的演員剪斷了手中所有提線,取名為「費特安」的木偶依然屹立。
    從那一天開始,費特安開始克製和學習,克製那些突如其來的情緒,學習如何精準的在每個不同情形下表達出特定的感情。
    費特安在生活的劇本中扮演成了一個「正常人」。
    直到天使降臨,費特安被選中成為了第一批賜福者。
    “在這個病態的世界,一旦生理上的缺陷被暴露,那麽這個缺陷很有可能成為一把捅死你的刀子。”
    這是夜雨歌劇院的高層招募費特安時說的原話,“所以你是一個天才,一個把所有人耍的團團轉的天才。”
    費特安也覺得自己是天才,被夏荷的疾病浸染後,他一直都在模仿夏荷的言行,讓其放鬆警惕。
    而夏荷的自愈,對費特安來說雖然棘手,但並不至於毫無辦法。
    切斷他的四肢,砍掉他的頭顱,自愈出來再砍掉就好,隻要不斷的摧毀夏荷,一直折磨到他無法承受傷痛。
    但眼前的情景讓費特安的想法就像是幼兒般滑稽可笑。
    成群結隊的修道士把夏荷淹沒,費特安操控著地魁將自己置於半空,但一部分修道士依然不依不饒的對費特安發起進攻。
    費特安隻能盡力的用【概率絲線】修改著修道士的攻擊概率。
    至於夏荷,費特安能清楚的看見他在一通掙紮後被殘忍的肢解。
    但無論被破壞到何種境地,夏荷的身體都會重新自愈。
    拒絕死亡。
    沒有死亡。
    最後夏荷硬生生的靠著賜福脫離了修道士的圍剿,修道士們也發現了夏荷的特殊,竟不再對他發起進攻。
    夏荷殘破不堪的軀體在暴虐之膚的作用下極速修補,斷掉的手腳也在血線的纏繞下逐漸生長成形。
    夏荷戲謔的看著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的費特安,暴食麵具重新占據了他的臉,“這些修道士還是挺聰明的,知道在我身上隻會做無用功,現在它們的目標變成了你,希望你能撐久一點。”
    費特安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全身的肌肉都對那些越靠越近的修道士產生了不適感,“夏荷,你以為牽製住我就萬事大吉了嗎?”
    “本來我是想饒你一命的,哪知道你這家夥是個二五仔,既然你已經轉向了「夏荷」,不如祈禱他會來救你的命。”
    費特安穩了穩心神,不再和夏荷言語,全身心的投入到戰鬥中。
    “沒意思,我還是喜歡囂張一點的你。”夏荷頓感無趣。
    夏荷本想繼續朝第十三扇門進發,但是那第十三扇門居然在此刻發出“吱呀”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扇刻滿禁忌符文的巨門緩緩開啟。
    最先溢出的是一股腐甜的腥氣,像是陳年的福爾馬林混著新鮮腦漿的味道。
    接著,它蠕動而出。
    那不是一具軀體,而是一團活著的“神經地獄”。
    數千顆人腦如腫瘤般堆疊、融合,表麵布滿跳動的血管和半透明的黏絲。
    每一顆大腦都保留著完整的腦幹,像腐爛的根須般向下垂落,在地麵上拖出濕滑的黏液痕跡。
    它們的腦葉不斷抽搐,仍在思考,仍在“尖叫”。
    更恐怖的是這些大腦的表麵布滿了“眼睛”,不是長在顱骨上的眼睛,而是直接從灰質中撕裂而出的畸形瞳孔。
    它們毫無規律地眨動著,虹膜顏色各異,卻全都滲出漆黑的液體,無聲流淚。
    這個怪物的“身體”沒有固定形狀,時而坍縮成一團顫動的肉塊,時而伸展出由神經束編織成的偽足。
    它向內場中央緩慢移動,那些大腦相互擠壓,發出濕漉漉的“咕唧”聲,偶爾還會爆開幾顆,濺出腐臭的漿液。
    “夏荷!你還是晚了一步!”
    費特安放肆大笑,他周身的修道士全部調轉身形朝怪物湧去。
    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瞬間凝固,那些大腦的顳葉開始震顫,空氣中響起無數重疊的“低語”。
    這些聲音不是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腦海中炸開,像是千萬個亡者的記憶同時湧入意識。
    它沒有嘴,但它正在啃食在場所有生命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