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娟麗回到家，大哭大鬧。
    張氏一聽勃然大怒，見她這副模樣，又頗為恨鐵不成鋼，“我說他不是良人你非要嫁，昨日才出嫁，今日你就跑回來？你是想叫人笑掉大牙嗎？”
    “我不管！”虞娟麗一邊哭一邊嚷，
    “娘你去替我說話，讓李威的家人都走！他們一個個當我是下人用，我不要伺候他們！不行就讓爹去！”
    又道，“李威還是好的，隻是他家太難纏了，把他們趕走就好了。”
    張氏冷笑，“他若真好，能讓你天不亮下廚？還讓你倒夜香？”
    虞娟麗一時啞口無言，臉色漲得通紅。
    這時虞洪秋也趕了過來，“大婚第一日就跑回來，傳出去你要我臉往哪擱？你……你趕緊給我回去。”
    他也不多說，直接將人押送回了李家，又帶了幾名牙儈、仆人，堂而皇之站在院中。
    “李家人若覺著虞家姑娘不能擔待，就請諸位自行打包回鄉。京城這座院子本就是我替小女置辦的，不歡迎你們繼續留下來。”
    李家人頓時炸了鍋，李威眉頭緊皺，祖母冷哼連連，卻拿不出話來反駁。
    可虞洪秋穿著官服，明擺著打算以官威壓人。
    李威父母沒辦法，隻能趕緊租了院子搬出去。
    虞娟麗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
    而王府，虞蘇睡到了自然醒。
    陸玄昭去上值了。
    體驗到新婚燕爾滋味的王爺，食髓知味。
    一刻也不想分開。
    這一走，竟讓他從書案前一直想到午膳。
    偏偏太後今晨剛賜了一批貢品進宮，說是嶺南來的新鮮果子。
    陸玄昭瞧了一眼，那些果子皮薄肉嫩，令人人口水生津。
    第一反應便是虞蘇會不會喜歡。
    他顧不上多看，直接叫人快馬加鞭送回王府。
    “記得熱天裏不要吃得太涼。讓羅娘子備點溫熱的點心一同送去。”
    肆風聽得直愣。
    王爺以前可從不操心吃食這些瑣事。
    當真是愛一個人時，什麽小事都會念著對方。
    正巧李述提著一卷新案宗大搖大擺進來。
    “聽說太後今晨賞了您嶺南的果子，王爺知道我最愛吃果子的，讓我也嚐嚐鮮唄。”
    李述擠眉弄眼，往案上瞧了又瞧，卻是一顆都沒剩下。
    陸玄昭頭也不抬，“全送回府了。”
    李述不禁一愣，“咦？這麽快？你呢？自己不留？”
    陸玄昭沒說話，依舊翻閱著文書。
    李威氣呼呼道：“那你也太……不仗義了點吧？行吧，那我中午去你府上蹭兩顆。”
    陸玄昭這才抬眼看他一眼，語氣冷淡：“不必去了。”
    李述挑眉：“怎麽，不讓我吃？”
    陸玄昭頓了頓，嗯了聲，“我隻留給她。”
    李述：“……”
    他眼睛眨了眨，哼了一聲：“嘖，果然有了媳婦不認人。遙想去年初，王爺還說要與我同甘共苦的，現在連顆果子都不給我留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
    陸玄昭哼笑了聲，又道，“你若想吃，自己去太後那請。”
    李述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離開了。
    “早知道當初就別勸你娶她，現在連點果子都蹭不上了。”
    屋內陸玄昭聞言，嘴角輕扯了下。
    ·
    錦嵐院這邊，虞蘇才剛起身梳洗。
    青葵笑嘻嘻進來稟報：“娘子，王爺那邊送了果子回來，是太後賞賜的貢果，怕您貪涼，還特地讓羅娘子做了點心配著吃。”
    “這會兒正在小廚房熱著呢，香得很。”
    虞蘇點了點頭。
    果子洗好切塊，盛在冰玉小盞中端了上來。
    虞蘇嚐了一口，果肉清甜，入口生津，連心頭也泛起了幾分甜意。
    她邊吃，青葵卻湊近低聲道：“聽說虞大姑娘剛出嫁第一天就鬧得不可開交，李家老祖母非要她倒夜香，她當場踹翻了桶……鬧得可大了。”
    虞蘇手中銀簽一頓，抬眸笑了笑：“才嫁第一天？就上演好戲了。”
    青葵聽得想笑，“李家祖母年紀大了，以前那事是李夫人做的，一看她進門就推給她，擺明了是立規矩。”
    虞蘇擦了擦手，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她若吃點苦，才好。”
    ·
    而虞娟麗回到李家，臉麵沒了，心氣也敗了。
    和虞蘇差距太大了，這輩子幾乎看到頭。
    索性她破罐子破摔，想著不求高門望族、隻要嫁一個待她好的人就夠了。
    想著至少李威溫體貼。
    不吼她、不壓她，還肯哄她。
    卻沒想有些愚孝。
    虞娟麗對李威的光環一下碎沒了。
    她原以為，嫁人之後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自己畢竟出身虞家，是正經官宦千金，走出去也不失體麵。
    雖說不喜歡虞蘇，但有王妃這層親戚關係，京中那些貴女請客赴宴，也總會留她一份。
    誰知成婚之後竟一個邀帖都沒送來。
    好不容易逮著個小型茶會，她也隻能坐在犄角旮旯，前後左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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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公子好像還未入仕吧？也沒聽說家裏有多少薄產。”
    “是啊，聽說現在就靠著虞家生活，李家一大家子全都跑到京城。虞大姑娘這婚事，虞大人也不知怎麽就答應了。”
    “王妃才是真有福氣……聽說太後賞賜的貢品，王爺全給王妃了，當真是寵得緊。”
    “都是姓虞，這日子卻是天差地別。可見嫁人就是重新投胎，投的不好，一輩子就毀了。”
    虞娟麗聽著這些，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端著茶盞的手都在抖，耳邊盡是王妃、王妃的字眼。
    她忽然覺得，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虞蘇一手造成的。
    明明她是王妃，憑借陸玄昭的關係肯定可以給自己牽線一門好親事。
    她卻是一點不願意幫自己。
    若不是她一步登天、高嫁王府，自己又怎麽會被人拿來比較？
    又怎麽會被排擠、被輕看？
    王書瑤將虞娟麗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她唇角含笑，緩步走了去。
    “娟麗妹妹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可是哪裏不舒服？”
    虞娟麗回神，扯出一個笑：“沒有，隻是昨夜沒睡好。”
    “也是，新婚最勞累了。”王書瑤溫聲笑道，坐在她身側，“聽說李公子性情溫厚，是個極體貼人的，你嫁了他，也算如願了。”
    這話若是旁人說的也就罷了，偏偏是王書瑤。
    虞娟麗不是滋味，輕輕低頭，沒答話。
    王書瑤看她神色微動，又笑道：“對了，我倒想起來，前些日子聽人提起，你夫君李公子……好像也曾在玄王妃設的讀書寮裏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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