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山河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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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書瑤死了。
    死得幹脆利落,傳出去的說法是自盡。
    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像炸了鍋似的,連天都陰了幾分。
    誰也沒想到,堂堂前寧遠侯府的世子夫人,就這樣沒了。
    更想不到,她居然那麽剛烈,才剛和離。
    前頭日子雖難,但也不是沒得過。
    偏就拎不清,走了這麽一條絕路。
    各家府邸茶餘飯後都在說她,
    “哎,王家女兒,怎麽就活成了笑話……”
    “聽說世子之死與她脫不了幹係……”
    “最毒婦人心呀!瞧瞧,這就是得罪了毒婦的下場……”
    隻有當事人知道,那不是什麽自盡,那是報應。
    不過這件事,朝廷沒追,坊間也傳不出真相。
    因為陸玄昭親自壓了消息,把白蓮教的事,和虞蘇的牽扯,全都一筆勾銷了。
    寧遠侯府壓根不知道,傅懷溪的死,其實也和虞蘇有關。
    不然以寧遠侯夫人的脾氣,別說侯府門第,就是把人命抵上,也得拚個你死我活。
    可現在,寧遠侯府掛起了白燈籠,一夜之間風聲鶴唳。
    侯夫人哭得昏天黑地,一夜白頭。
    外頭人都說世子爺命短,天妒英才……
    王尚書帶著一家老小登門謝罪,結果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吊唁那日,王尚書又來了,結果依然,被趕出府。
    這回侯夫人親自出來了。
    她一襲素衣,滿頭白絹,麵容蒼白憔悴,眼眶紅得像能滴血。
    人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王尚書,聲音帶著滔天的恨意:
    “姓王的,我告訴你,我兒之死,我侯府與你王家,不死不休!”
    “王書瑤收買白蓮教,殺我兒,可惡至極。那毒婦,死的太便宜了。我恨不得生啖她的血肉,剖心剔骨……”
    王尚書也氣不過,一甩衣袖,“隻有你是苦主嗎?我家書瑤進了你侯府,受了多少委屈你不清楚?傅懷溪要是對她有半分情意,她至於走到這一步?”
    侯夫人冷笑,“情意?她配嗎?”
    “她若安分守己,我兒未必不會待她好。可惜她非要鬥、非要爭。現在人也死了,是她自作孽,怪得了誰?”
    “來人,把他們轟出去!”
    王尚書氣得直喘,臉上火辣辣的。
    玄王府。
    那晚虞蘇回來以後,吃吃喝喝,和往日沒什麽兩樣。
    可青葵知道,小姐心裏,大概是難受的。
    眼神越發沉靜。
    陸玄昭說:“今日是下葬之日,我會前去侯府。你要一起嗎?”
    “不了。”虞蘇抬眸,聲音不輕不重,帶著點回避,“我不喜歡告別的場景。”
    傅懷溪死了。
    她的心情其實挺複雜的。
    她很清楚一切的起因是傅懷溪,自己被牽連的。
    可傅懷溪舍命救她的時候,她依然動容。
    畢竟是曾經交往過的人。
    哪怕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她也還是希望對方能好好活著,娶妻生子,平平穩穩過日子,而不是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這麽沒了。
    換作旁人,若聽說一個才華橫溢、風光無限的人早逝,心裏都免不了湧出幾分唏噓與遺憾。
    更何況是她。
    傅懷溪名聲太盛。
    京中貴女都知道他,連平民人家也聽說過這位侯門公子,模樣俊美,風采過人,年少成名。
    在很多人心中,他是可以與潘安、衛介並肩的存在。
    可這樣的人,死了。
    不是死在戰場上,不是死在風雪歸途,也不死在替天行道的義舉。
    而是死在一場愛恨情仇裏。
    於是謠言不斷,各種不堪的版本傳出來。止都止不住。
    這件事還沒過去一個月,就被另一場更大的風暴壓了下去。
    漠北,出事了。
    顧家叛國,罪名坐實。
    顧峰向大金出賣了大燕安插多年的暗線。
    那份名單,如今還在封鎖中,但大金已經開始動刀子。
    清遠帝震怒。
    顧家從榮耀滿門,到人人喊打,隻用了短短幾天。
    與此同時,時夏大旱,連月無雨。
    江南斷糧,商路封閉。
    易子而食的慘況時有發生。
    這天下,從邊疆到都城,突然之間就變了天。
    而陸玄昭,焦頭爛額。
    他無暇留在虞蘇身邊,來不及問她一句今日好不好,來不及看她眼神有沒有不對。
    虞蘇早看出他的奔波勞累,那日他再提要安排人貼身伺候時,她輕聲拒絕。
    “王爺去處理正事便是。”
    她眼神冷靜,“你當我是什麽?我是需要人嗬護、教養出來的花兒?”
    陸玄昭一怔。
    虞蘇神色極認真,甚至近乎疏離。
    可陸玄昭心裏清楚,她並不是不需要安慰。
    她還沒從傅懷溪的死裏真正走出來。
    可她不說。
    陸玄昭垂下眼眸,輕擁虞蘇入懷抱,“蘇蘇,我要離開一段時日。守府的暗哨,我換了一批親兵。庫房的糧已經滿了,足夠撐三個月。”
    虞蘇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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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她又問。
    陸玄昭沉了口氣,沉默片刻,道:“漠北。輔國伯叛國,將大燕安插在大金的臥底暴露了……我必須去一趟。”
    虞蘇神情一滯。
    “很危險吧?”她低聲問。
    陸玄昭不說話,隻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半日前。
    秦之宇的密信傳了回。
    信中沒有求援,隻有一句若無回音,便為死誌。
    他本可以不去的。
    朝局動蕩,京中不穩,王府也不能無主。
    可他還是決定出發。
    因為那是秦之宇。
    是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也是虞蘇,第一個愛人。
    “放心,我不是去送死的,是去帶人回來。”陸玄昭還是無法開口說出那個名字。
    他也曾猶豫,煎熬,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配。
    她與秦之宇,有過彼此心動的時光。
    可他與她,也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靠近彼此。
    等一切塵埃落地,他會告訴虞蘇一切。
    虞蘇抿唇沒說話,良久,輕輕應了一聲:“嗯。”
    可她心底泛起一絲異樣。
    陸玄昭聲音溫柔,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懇求,
    “你在家,等我回來,好不好?”
    虞蘇一陣恍惚,這話有些耳熟。
    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這樣對她說過。
    不知道為何,虞蘇心裏酸楚,隻覺得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喉頭,喘不上氣。
    她伸手抱緊了他。
    沒有說話,踮起腳,吻上他幹澀的唇。
    陸玄昭明顯一頓,嗓音低沉,輕喚她的名字:“蘇蘇……”
    二人呼吸交融,唇齒糾纏。
    情意在空氣中翻湧,連燭光也溫柔。
    她回應的格外熱烈,幾近貪戀,似要將他的溫度牢牢記住。
    翌日天未亮,虞蘇從床榻上醒來,身側早已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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