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百世輪回(2
    山峰之上，斜陽之下。一道偉岸的背影正坐落於山巔處，看上去是那般孤寂。
    此地硝煙彌漫，屍橫遍野。殘破的周遭不難看出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
    “公子，您...是仙人吧？”
    望著滿地的土匪屍首，一位佝僂著身軀的老者戰戰兢兢的走到這道背影身後小聲詢問。
    而在這位老者的後麵，還跟著密密麻麻近百人，他們一個個神情木訥，破衣爛衫，一看便知乃是常年吃不飽飯的窮苦百姓。
    這裏是白羊郡。
    但，不是林凡兒時生活過的那個白羊郡，眼下這些人都是這白羊郡內的村民。
    林凡背對著那些跪拜的村民，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抬起頭望向了天際。
    當年，他尚是稚童，由那一整村的村民輪流撫養，也算是吃著百家飯長大。
    可惜，幼時的林凡...無法守護村子，無力保護村民。常年的匪患再加上後來的天災...硬生生將這個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弄的殘破不堪，荒無人煙...
    那時的他滿心俠氣，勢要除盡天下不公。為保護身邊一切在意的人或物，林凡無休無止，不知疲倦的追求著實力。
    為了不斷變強，這一路..林凡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如今他進入輪回悟道，古樹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遺憾，於是便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一次，林凡在自己的最後一道輪回幻境之中再度來到了這個名為白羊郡的小村落。
    可再見時..他卻已然碎了滿身的風骨，再無當年的少年氣。
    為護村子，他拔劍清掃了此地方圓百裏所有的匪患山頭，而後又施展神通為村子化解了幹旱、洪災、暴雨等等一係列天災。
    在供奉土地公的廟宇裏，林凡一劍將其劈碎，隨即將一個木雕放置在了廟堂中央。他告知所有村民:
    “此物，可保白羊郡永世安寧。”
    下細一看，那木雕..竟與村子裏一名靠紡布為生的女子一模一樣。
    同時....也是東方嫣然的模樣。
    他問自己
    “我是仙人嗎？”
    “不對..我不是魔道修士麽。”
    “那我，究竟是仙是魔呢？”
    林凡思考著方才那位老者詢問的問題，可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卻也得不出個確切的答案。
    於是，他回過頭，將目光放在了那名紡布女子的身上。
    “若我是魔，豈會替你們驅逐匪患，掃平天災。可若我是仙，又怎會..造就諸多殺戮。”
    “我這般做法，稱得上是人神共憤，又如何配得上仙人二字？”
    那女子聞言嬌軀一顫，先是怯生生低下頭思索了一番。
    而後，她抬起頭。目光堅定，炯炯有神。
    宛如真正的東方嫣然站在林凡的麵前。
    她說:
    “我看，公子為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亦為正道。”
    “可別有用心者看，公子為魔。隻看片麵，不計民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抱感恩之心。亦為邪道。”
    “看仙是仙，看魔是魔。是仙是魔，在於他人心之所想，不在公子本身。”
    聞言，林凡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衝著女子微微一笑。
    “是啊，身為魔，卻做著悲憫蒼生，濟世救民的舉動。如此荒謬絕倫之事，我林凡...不是一直都在做麽？”
    “正邪存乎在我，聲名留問蒼生，厲劫知俠氣 ，厲劫...方知俠氣。”
    “原來如此，悟了，我悟了...”
    說著，林凡再次一笑，望向女子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幾分感激，心中暗道
    “謝謝你，我的嫣然...”
    見林凡身軀忽而變得透明，已然到了離別的時候，數百村民紛紛跪地相送。
    那女子目睹林凡漸漸化作虛無，上前一步，揮手告別。兩滴清淚從她絕美的臉頰之上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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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玄皇朝—京都.皇宮。
    在這天寒地凍，雪花飄散的宮廷內。
    一群宮女聚集在一處，衝著宮中一條已然結冰的湖泊指指點點。
    “誒，你們聽說了沒，昨日夜裏，小巧兒凍死了...”
    “誰說不是呢。聽李公公說..今早被人發現時，屍首都結冰了...”
    “哎，聽聞..是為了求得皇上賞識，這才來此等候一夜。誰料..昨日皇上根本就沒來這後宮!哎...真是可惜了。”
    “行了行了，別多嘴了，快走...”
    待得一眾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散去之後，天地間，冰雪驟然凝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而止。
    一聲沉重的歎息悄然傳來....
    四麵無人。下細一瞧，那道歎息之聲...竟是來自那湖泊上麵的拱橋!
    千年之前，大英朝建立。
    自那時起，這座拱橋便矗立於此。
    如今千年時光轉瞬而過...歲月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
    它從不發出任何聲音...卻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奪走了一個又一個朝代的盛世。
    在這千年的時間裏，這座皇宮內所有的物件都在不斷更新交替，可唯一沒變的，便隻有這座小小的拱橋...
    而它，便是娑娜，也可以說是上官芸娜的化身....
    在往日的歲月裏，娑娜坐落在此，見證了這座皇城太多太多的故事，也從中領悟了諸多。
    昨日夜裏，那個名為“巧兒”的宮女。僅是與那皇帝有了一夜春宵..便徹底入了魔。
    她等啊等，等啊等...可謂是日等夜等，等了又等。
    從白晝等到黑夜，又從黑夜等到黎明...
    她等了整整好幾個春秋。
    隻可惜，自那一夜之後。那皇帝...便再也沒有來過這後宮。
    巧兒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受到了真龍天子的寵幸，他沒再來，或許隻是因為朝中之務繁忙。
    她覺得隻要自己在此處等的夠久，定能再次等來皇上的蒞臨。
    終於，又是一個冬季降臨。
    巧兒她...選擇在這個天寒地凍的雪夜裏，再為皇上跳上一支他們初遇時的舞曲。
    她獨自一人站在拱橋之上，沒有花童，沒有樂師....
    也沒有觀眾。
    她就這樣身著一襲紅衣，一邊翩翩起舞，一邊為自己撒下漫天的花瓣。
    那些花瓣與紛飛的雪花交織再一起，畫麵唯美，也充斥著她美好的期盼。
    可...事與願違，她終究還是沒能等來那位天下之主的身影。
    娑娜親眼見證她的身體逐漸被冰冷的雪花侵蝕，覆蓋..
    直至最後被徹底凍僵。
    臨死前，她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真的見到了那位天子，他大步走進後宮的院子裏，握住了她的雙手...
    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裏，巧兒的癡心是可笑且悲哀的。
    她那如同孤注一擲般的付出，心甘情願，最終卻換來了如此下場...
    娑娜靜靜的看著一切，她想起了自己當初為求得葉雲回頭時，所做出的一切努力。
    那看似可笑的悲情，乃是凡間的悲劇。可作為上界的修士，她又何嚐不是另一個巧兒呢？
    好在，她是幸運的，葉雲最終還是回了頭，並徹底回憶起了與她那已然斷裂的緣分。
    長歎一聲，娑娜輕聲道
    “千年悟道，終是得果。”
    “我化作石橋，感受這凡間無窮無盡的七情六欲，那些善、惡、嗔、癡。終將在歲月的流逝下化作虛無。所謂一方緣滅，不過是另一方緣起的序言。而再見，又隻不過是離別的倒計時罷了...”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歎王朝更替，萬年可觀鬥轉星移。”
    “葉雲..我....終於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