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章 戰後的寧靜
    沈卿塵死了。
    誰也未曾料到，昔日叱吒上界、威壓萬域的龍皇，最終竟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他那幾位素有威名的龍子，早已殞命於林凡劍下，而那些曾對他俯首稱臣的麾下，在親眼目睹林凡以魔道神通踏平龍殿、血染蒼穹的狠厲後，竟無一人敢踏入戰場廢墟半步，更遑論為他收屍。
    堂堂一代龍皇，最終曝屍荒野，連塊遮風擋雨的棺木、一方刻名的墓碑都未曾擁有。
    直到柳聖一飄然而至，望著那具早已沒了生息的屍首，終是一聲長歎，眸中閃過幾分複雜的悲憫。
    “罷了，再怎麽說...你也是我的大師兄...亦當有葬身之地。”他揮手令手下收斂遺骸，將其安葬於終年雲霧繚繞的落神澗底，讓這曾經的霸主，在沉寂的深淵中得以安息。
    這場驚天動地的浩劫，終究以林凡與葉雲雙雙重傷瀕死為代價，畫上了句點。
    上界上空積壓百年的陰霾散去，久違的暖陽穿透雲層，灑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終是恢複了往日的安寧。
    隻是這份寧靜，來得太過沉重。七星聯盟付出了慘烈代價，無數驚才絕豔的青年才俊隕命龍殿之手，鮮血染紅了聯盟旗幟。
    幸存的正道修士在藥帝默許之下，自發組建“除殘盟”，劍指龍皇餘孽，誓要為逝去的同門報仇雪恨，以慰亡魂。
    值得一提的是，在林凡與葉雲昏迷的月餘時光裏，上界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往日裏此起彼伏的宗門爭端、地域紛爭，盡數銷聲匿跡。無論是名門大派的修士，還是散居山野的隱士，皆自發投身於上界的修繕之中——補葺崩塌的山峰，修複斷裂的靈脈，重建損毀的城鎮。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經此一役，林凡與葉雲的威名已然淩駕於眾生之上。
    從今往後，這上界，將以二人馬首是瞻，無人再敢挑戰他們的權威，更無人敢動他們身邊之人分毫。
    無雙樓內，檀香嫋嫋。
    娑娜靜坐於葉雲床前，纖手緊攥著衣角，清麗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焦急與擔憂。她望著榻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葉雲，眼底泛起一層水霧，既盼著他早日蘇醒，又牽掛著另一個人的安危。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
    扶蘇提著食盒走入，見娑娜這副模樣，心中已然明了。不等她開口，娑娜便急切起身詢問：“扶蘇妹妹，我拜托你打聽的事，可有結果了？”
    扶蘇放下食盒，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放心吧，藥帝前輩說了，歸塵大哥沒事。他敗於林凡之手後，便主動撤離了，並未戀戰。”
    “那就好……那就好……”娑娜緊繃的肩膀驟然鬆弛，心中那塊沉甸甸的巨石總算落了地，眼眶卻忍不住紅了，“那他……去了何處？”
    “石瑤姐姐說，曾在邊境見過他一麵。”扶蘇回憶著藥帝的話，輕聲道，“他或許是回了下界，想隱姓埋名，過些安穩日子。總而言之，他平安無事，你不必太過牽掛。”
    娑娜緩緩點頭，指尖卻依舊微微顫抖。
    即便此次大戰中，歸塵站在龍皇陣營，與他們兵戎相見，可在她心中，歸塵始終是那個待她如親妹的兄長。自師傅六指琴魔離世後，是歸塵一直照顧著她，有好的功法神通，第一時間送到她手中；有珍稀的修煉資源，從不舍得自己用，盡數留給她。他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卻有著超越血緣的兄妹羈絆。
    如今得知他安好，娑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心。且在心底默默對林凡道了聲謝——謝他手下留情，留了歸塵一條性命。
    一個月後，無雙樓後院。
    夕陽熔金，灑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溫暖的光暈。
    “爹爹！幹爹！快來抓我呀！”林心怡紮著兩個小辮子，像隻歡快的小鹿，在庭院中肆意撒歡奔跑，銀鈴般的笑聲響徹雲霄。
    林凡與葉雲並肩而立，身上的傷勢已好了大半，臉色雖仍有幾分蒼白，眼神卻已然恢複了往日的神采。他們望著眼前嬉鬧的小丫頭，臉上都漾著溫柔的笑意，眼底滿是欣慰。
    他們身後，一眾女眷靜靜佇立。東方嫣然望著奔跑的小家夥，笑著囑咐道：“丫頭，慢點跑，別摔著了！”
    葉晴歡、傾雪、洛小桃幾人相視而笑，眼中滿是歲月靜好的溫柔。
    葉雲望著夕陽下那抹小小的身影，忽然開口問道：“凡，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林凡瞳孔微移，目光望向遠方天際，那裏雲霧繚繞，似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他輕聲道：“和你想的一樣。”
    聞言，葉雲先是一愣，隨即放聲大笑，笑聲爽朗，震得院中的花枝微微搖曳。“好！好一個心有靈犀！”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回了多年前。
    當年，葉雲之父葉無道，一生追求極致武道，以逆天修為欲行開天之舉。那是何等壯懷激烈，何等氣魄萬千！千百年來，唯有葉無道一人觸及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擁有了開天的資格!
    隻可惜，他最終功敗垂成，飲恨而終。
    如今，他身為葉無道之子，堂堂武神，又豈能安於現狀，停滯不前？
    “我……”葉雲正欲再說些什麽，卻被林凡抬手打斷。
    林凡側過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傳來的溫度沉穩而有力。“自下界相識，你我兄弟攜手同行，共同成長，如今已有十年。有些話，何須多言？”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語氣擲地有聲。
    “刀山火海，我林凡陪你！”
    葉雲沉默了。他麵色依舊平靜，心中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承諾，承載了他們十年間的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從下界的相互扶持，到上界的並肩作戰，他們早已成為彼此最信任的後盾，最堅實的依靠。葉雲便是林凡，林凡便是葉雲，他們早已是密不可分的一體。
    半晌，葉雲眼中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此生最重要的決心。他一字一句道：“好！那下一步，你我兄弟二人，開天！”
    “哈哈哈！”林凡放聲大笑，眼中滿是豪情壯誌
    “我父親曾對我說過，開天之路，九死一生，絕非易事。我們需好生準備，爭取一擊即中，捅破那層天外之天！”
    二人的對話毫不避諱，一旁的女眷們靜靜聽著，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唯有欣慰與崇拜。玉葉與玉無雙相視一眼，眼中既有為人母的驕傲，亦有難以掩飾的擔憂。
    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是如此逆天之舉。
    林凡轉身望向身後的妻眷們，看著她們溫柔似水的眼眸，一股暖流從心底緩緩升起，驅散了所有的疲憊與戾氣。
    “雲，何時動手？”林凡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語氣輕鬆了許多，“我已恢複七成修為，再養幾日，便可痊愈。”
    葉雲搖了搖頭，笑道：“此事不急。待你我傷勢盡愈，做足萬全準備，再行開天之舉不遲。”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眼前的親人，語氣柔和了幾分，“況且，自打入了上界，你我二人便一直奔波在追求實力的路上，何曾好好陪伴過家人？”
    “這次，我們給自己放個長假。停下腳步，好生歇息一番，陪陪妻兒老小。”葉雲望著林凡，眼中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的是釋然，“而且說實話，我也累了。”
    林凡聞言，默默點頭。
    確如葉雲所說，這些年來，他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尤其是在魔池苦修的那幾年，更是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提升實力之上。
    如今龍皇已死，上界危機解除，他確實不必再如此急躁。是時候靜下心來，好好修養，陪陪身邊之人了。
    “一年後。”葉雲伸出手，比出一個“一”字，眼中滿是期待，“一年後，你我二人，合力開天！”
    “沒問題。”林凡重重應下，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就在此時，葉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對眾人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大家。扶蘇她……懷孕了。”
    一語落下，整個後院瞬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玉無雙，她臉上先是布滿了震驚，隨即轉為難以置信的欣喜，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真……真的？扶蘇，你……你有身孕了？”
    扶蘇臉頰微紅，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羞澀與幸福。
    東方嫣然幾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頓時喜笑顏開，紛紛走上前，將扶蘇小小的身軀圍在中間。
    “扶蘇妹妹，恭喜你呀！”
    “太好了！扶蘇姐姐有喜了，真是大喜事！”
    “以後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可不能再勞累了！”
    歡聲笑語彌漫在庭院中，夕陽的餘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勾勒出幸福的輪廓。
    入夜，無雙樓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藥帝、趙無極、柳聖一親自登門恭賀；看守邊境的石瑤、東華風塵仆仆趕來；金元宗的青巧藥師與造化聖人亦攜賀禮而至；遠在外界的沐天火父女、李九郎夫婦，也跨越千山萬水，前來分享這份喜悅。
    這一夜，燈火通明，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中，所有人都暫時忘卻了過往的傷痛與紛爭，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圓滿與幸福之中。這是十年來，眾人最為開心、相聚最齊的一次。
    隻是，無人知曉，在這片祥和之下，命運的齒輪已然悄然轉動。
    林凡與葉雲舉杯共飲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天際，那裏似乎有一道極淡的黑影一閃而逝。
    他們未曾想到，龍皇之死，並非意味著結束。
    更大的挑戰，更強的對手，早已在未知的彼岸悄然蟄伏，等待著他們到達那傳說中的新位麵後，再給予他們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