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東晉廢帝司馬奕:皇冠上的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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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詠東晉廢帝司馬奕》
帝榻空懸傀儡身,荒唐鑄甲禦霜塵。
宮闈戲謔千秋鏡,笑撫吳禾唾佞臣。
在波譎雲詭的東晉政壇上,司馬奕的皇帝生涯就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提線木偶戲。這位原本可能安享富貴的藩王,因緣際會登上帝位,卻在門閥士族的權力遊戲中淪為棋子。當建康城的宮闕在暮色中投下長長的陰影,這位被史書輕描淡寫的廢帝,用他戲劇性的人生為東晉的門閥政治寫下最生動的注腳。
一、龍椅上的意外來客
東海王司馬奕,這個成帝次子原本與皇位隔著千山萬水:兄長司馬丕繼承大統,他本該像無數宗室子弟那樣,在封地上做個富貴閑人。但命運總愛開些荒誕的玩笑——當晉哀帝司馬丕因服食丹藥暴斃時,朝堂上的權臣們忽然發現,這個“閑散王爺”竟成了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登基大典的禮樂尚未停歇,建康城已暗流湧動。桓溫的使者頻繁出入尚書台,謝安在會稽山陰的別院裏閉門謝客,王坦之的奏章如雪片般飛向禦案。新帝的龍椅還沒坐熱,就發現自己連日常膳食用度的批複都要經過大司馬府蓋印。
史官們不知道的是,司馬奕的龍袍內襯裏縫著本《傀儡皇帝生存指南》,首頁赫然寫著:"若權臣說"全聽陛下聖裁",正確答案是"依卿所奏""。這本由曆代倒黴皇帝集體編纂的職場寶典,很快被他玩出了新花樣。
深宮裏的司馬奕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他沉迷丹青,把朝政全權委托給桓溫;他廣納嬪妃,用酒色麻痹神經……這些看似荒唐的舉動,實則是亂世中難得的生存智慧——既然無力反抗,不如做個快樂的橡皮圖章。
司馬奕並非沒有掙紮。他曾暗中召見北府軍將領,試圖在長江沿線布防;他默許謝安在吳郡屯田練兵;甚至偷偷派人聯絡前秦苻堅。但這些小動作在桓溫布下的天羅地網前,如同孩童蹣跚學步。當桓溫“巡視”建康的三萬精兵駐紮玄武湖時,皇帝連夜撤回了所有密詔。
二、朝堂上的"陰陽大師"
太和四年369年)的枋頭慘敗後,桓溫開啟了"甩鍋模式"。當這位大司馬帶著北伐敗將名單入宮時,司馬奕正在禦花園玩投壺遊戲。"陛下,此戰失利皆因糧草不濟..."桓溫話音未落,皇帝突然將箭矢投向地圖上的壽春:"大司馬看朕這手"紙上談兵"如何?"說著又摸出三枚銅錢,"要不咱們卜一卦?《周易》說"師出以律,否臧凶",看來下次出征得帶上樂師?"
這種"太極功夫"讓桓溫拳頭打在棉花上。某次商議加征"北伐特別稅"時,司馬奕竟在奏折上畫了隻戴官帽的烏龜,旁批:"此物最善負重,可任轉運使"。當暴怒的桓溫衝進禦書房,卻見皇帝正虔誠焚香:"朕在為大司馬北伐占卜,卦象說"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這些看似荒誕的舉動,實則是精妙的政治柔術。正如他在日記裏寫的:"要讓權臣的刀鋒鏽蝕在笑聲裏"。
三、權臣桓溫的棋局
桓溫的野心早已路人皆知。他曾撫枕長歎:“既不能流芳後世,不足複遺臭萬載邪!”第三次北伐的枋頭之敗,讓他威望大損,但廢立皇帝成了他重塑權威的最後一搏。謀士郗超獻上一計:“宮闈重悶,床笫易誣。”於是建康城的大街小巷突然流傳起皇帝的“秘聞”:司馬奕因陽痿不育,竟讓男寵與妃嬪私通生子!桓溫甚至派人將“證據”呈給褚太後——三名男寵的“供詞”和妃嬪的“血書”。
當桓溫帶著大軍入宮逼宮時,司馬奕正在臨摹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他從容放下畫筆,對暴怒的權臣說了句:“大司馬要換人坐這把椅子,何須找這般說辭?”這份超然,讓準備大鬧一場的桓溫都愣在當場。
麵對桓溫精心策劃的"陽痿門"事件,司馬奕展現了頂級危機公關能力。當三名"奸夫"被押到殿前時,他竟讓太醫當眾宣讀《房中術考證》,還熱情邀請桓溫:"大司馬要不要試試這"龍虎金丹"?朕庫存管夠!"更絕的是,他連夜將"涉事"妃嬪送去道觀,掛出"皇家不孕不育診療中心"的招牌。
被廢當日,司馬奕的表演堪稱行為藝術巔峰。太和六年371年)十一月的建康城,寒風中飄散著詭異的平靜。當桓溫率領甲士踏入宮門時,司馬奕正在禦案前臨摹顧愷之的《洛神賦圖》。筆鋒未停,他抬頭笑道:"大司馬今日來得好早,可是要陪朕賞畫?"這般從容,讓氣勢洶洶的桓溫都怔在當場。史書記載的廢帝場景本該充滿悲情,但在司馬奕這裏卻演成了荒誕劇——他親自將玉璽裝入錦盒,還特意用朱筆在盒蓋上畫了隻縮頭烏龜,戲稱:"此物最宜鎮守江山"。
當禮部尚書戰戰兢兢宣讀廢帝詔書時,司馬奕竟打斷道:"且慢,這"宮闈穢亂"四字文采欠佳,不如改成"龍床清冷,借種續香"更顯風雅"。群臣的啜泣聲中,他慢條斯理脫下龍袍,露出早已備好的素色布衣:"諸位莫哭,朕早想試試這"海西公"的衣裳是否比龍袍透氣"。臨出神虎門時,他忽然轉身對桓溫拱手:"煩請大司馬轉告新君,禦花園東角的牡丹該施肥了——朕上月剛埋了三壇佳釀作花肥"。這般插科打諢,連押送的士兵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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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田野間的"哲學老農"
貶居吳縣的司馬奕開啟了"鄉村網紅"模式。他在稻田裏立了塊"前皇帝試驗田"的牌子,逢人便說:"朕種的是"無為稻",不除草不施肥,產量竟比禦田還高三鬥!"某日大雨衝毀田埂,他蹲在泥裏大笑:"當年桓溫修長江堤壩花了萬兩白銀,不如請老夫去當治水顧問?"
地方官許龍帶著"複辟密詔"夜訪時,司馬奕正就著鹹魚喝劣酒。聽完對方激情演講,他摳著腳丫說:"回去告訴桓溫,就說海西公的痔瘡藥方還缺味大黃。"次日主動向監察官"自首":"昨夜有賊人冒充太醫,定是想偷朕的《種瓜十要》手稿!"
最絕的是處理子嗣問題——侍妾懷孕後,他當眾將嬰兒溺斃,卻高唱《鳳求凰》:"此兒若生,豈不坐實朕"雄風依舊"?"
這種"自汙式生存"讓監視者都歎服。某次醉酒,他在曬穀場用籮筐擺出"建康城防圖",對圍觀孩童說:"這是世上最貴的沙盤,值三個皇位呢!"
五、執政的虛影與實相
盡管司馬奕的執政生涯被桓溫的陰影籠罩,但仍有些許自主的痕跡可循:
經濟調停:麵對桓溫為北伐強征的“口錢”,司馬奕曾暗中授意地方官員延緩執行,並減免受災郡縣的賦稅。
文化庇護:他擴建建康的藏書閣,資助顧愷之等畫家,在藝術領域悄然保留皇家的影響力。
外交試探:通過秘密使者與前秦互通書信,試圖構建對抗桓溫的外部聯盟,可惜被桓溫安插的耳目截獲。
這些努力如同暗夜螢火,終究未能照亮東晉的皇權頹勢。當桓溫將他的三個“私生子”及其生母處決時,司馬奕在吳縣宅邸閉門三日,潑墨畫下一隻斷線紙鳶,題款“隨風去也”。
六、門閥政治的照妖鏡
司馬奕的"荒唐"恰似照妖鏡:
當他說"玉璽不如醃菜石趁手"時,照見的是士族把持的"君權神話";
當他在田埂笑談"當年奏章比秧苗密"時,戳破的是門閥政治的泡沫;
就連"陽痿"這頂綠帽子,都成了對封建皇權最辛辣的隱喻——真正的"不舉"者,何嚐不是那些汲汲營營的權臣?
這位被史書寥寥數筆帶過的廢帝,用黑色幽默完成了對權力遊戲的終極解構。正如當代史家所言:"在司馬奕的稻田裏,長著整個東晉最清醒的麥穗。"
七、曆史評價:清醒的"荒唐者"
後世常將司馬奕與劉禪相提並論,但細究其行止,實有本質差異。劉禪的"樂不思蜀"是混沌中的生存,司馬奕的"荒唐"卻是清醒的表演。有三重智慧貫穿始終:
權力解構大師:他將帝王威儀拆解為戲謔符號,龍袍變戲服,玉璽成玩具,用荒誕消解桓溫廢立的正當性。
生存策略革新者:開創"自證陽痿"的保命先例,用肉體羞辱置換政治迫害,堪稱古代危機公關的另類典範。
門閥政治解構者:通過極端示弱,暴露出東晉"皇權"不過是士族博弈的提線木偶,其"廢物"形象恰是體製潰爛的照妖鏡。
對比視域下的獨特價值
同時期被廢帝王多陷於悲情敘事:曹髦拚死一搏成悲劇英雄,劉賀渾噩度日遭史筆唾棄。唯司馬奕開辟第三條道路——用喜劇姿態演繹悲劇命運。他那些看似瘋癲的舉動,實為高級政治行為藝術:畫烏龜是對"君權神授"的戲仿,田間醉酒是對"歸隱"傳統的解構,甚至溺嬰都可視為對"皇室血脈"神話的黑色嘲諷。當桓溫需要他扮演"陽痿皇帝"時,他不僅完美配合,還即興發揮出更荒誕的劇本,讓迫害者都淪為笑柄。
餘韻:權力遊戲的終極反諷
太元十一年386年)深秋,司馬奕在吳縣茅舍咽氣前,特意囑咐:"墓碑刻"種菊能手海西公",莫提皇帝舊事"。當送葬隊伍穿過金黃的稻田,老農往棺木撒了把新米:"這是個會講笑話的明白人"。而此時建康城內,孝武帝正為製衡謝安焦頭爛額——權力的絞肉機永遠需要新鮮祭品,唯有看透遊戲規則的人,才能在史冊裏留下狡黠的微笑。
這場始於荒誕終於通透的廢立鬧劇,最終成就了中國帝王史中最具現代解構精神的個案。司馬奕用"廢物"麵具完成的,恰是對專製皇權最尖銳的批判:當權力淪為暴力遊戲時,清醒的墮落比徒勞的抗爭更具顛覆性。他那些被史官斥為"昏聵"的舉動,實為亂世中最鋒利的生存智慧——正如當代哲人所言:"有時,我們必須先學會荒謬地生存,才能嚴肅地思考。"
後記:《清平樂?晉廢帝謔史耕煙》
詔書擲罷,袖褪龍裳謝。
漫撚髯須嘲帝話:“可要孤添年卦?”
種瓜澆酒南齋,臥看星鬥移栽。
史筆荒唐閱盡,醉眠稻月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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