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南燕“草料戰神”慕容法:被猜忌的南燕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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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詠南燕鎮南將軍慕容法》
鐵甲猶沾草色痕,驕蹄踏破濟南門。
驚猜忌鎖寒鋒起,孤客吞悲異域魂。
你或許記得“金刀計”裏驚險逃生的慕容垂,也可能知道“瘋子皇帝”慕容泓,但慕容法這個名字,在十六國曆史的犄角旮旯裏安靜得幾乎落灰——他明明是南燕創業團隊的核心骨幹,卻硬生生被曆史的大手撥拉到了遺忘的角落,堪稱史上最憋屈的開國元勳。
公元398年,當慕容德打包了後燕的“破產資產”,帶著家族成員和殘兵敗將狼狽渡過黃河時,隊伍裏有個年輕人叫慕容法。他是慕容德的侄兒,血管裏流淌著鮮卑慕容氏祖傳的“能打”基因。此時的南燕,就是個風雨飄搖的創業公司,地盤小得可憐(基本就滑台一帶),強敵環伺(北有虎視眈眈的北魏拓跋珪,南有老牌“大廠”東晉),慕容德這位“ceo”愁得頭發都要薅禿了。
一、草料喂馬,智取濟南慕容法的“神來之筆”
公司要生存,必須拿下塊像樣的“市場”。慕容德看中了東晉控製的青州(今山東半島),肥美富庶,戰略位置絕佳。他派出兩路“業務拓展經理”侄子慕容和與慕容法。其中,慕容法負責啃最難啃的骨頭——由東晉猛將辟閭渾鎮守的濟南城(今山東濟南)。
公元399年,慕容法兵臨濟南城下。抬頭一看,謔,城高池深,守軍嚴整,糧草充足,一看就是塊硬骨頭。強攻?那是拿雞蛋碰石頭。慕容法繞著城池溜達了幾圈,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了城外鬱鬱蔥蔥的青草上。一個絕妙(且有點損)的點子在他腦子裏冒泡了。
他下令全軍割草!給我可勁兒地割!士兵們雖然滿腦子問號(打仗呢大哥,咋改行收青儲飼料了?),但軍令如山,隻能揮舞鐮刀埋頭苦幹。很快,一座座草料小山在城外堆了起來。城樓上的晉軍看得一臉懵“燕軍這是要幹啥?準備在咱家門口開養馬場,搞長期圍城戰略?” 心裏不免犯嘀咕他們草料這麽足,耗得起啊!
慕容法的真實意圖卻比“耗”字高明得多。他悄悄下令把這些上好的青草,優先供給咱們的戰馬!讓它們敞開了吃!於是乎,南燕的戰馬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享受了級別的自助餐服務,個個吃得油光水滑,膘肥體壯,肌肉線條都出來了。
時機成熟,慕容法導演了一出“戰馬t台秀”。他讓士兵們騎著這些精神抖擻、皮毛鋥亮的高頭大馬,在濟南城下耀武揚威地來回馳騁。陽光一照,戰馬健美的身軀閃閃發光,嘶鳴聲都透著中氣十足。城上的晉軍士兵再看看自家因圍困日久、隻能啃點幹癟草料的瘦馬,那精神頭和賣相簡直被秒成渣。巨大的心理落差瞬間擊垮了守軍的士氣——“這仗還怎麽打?人家後勤保障甩我們十八條街啊!”(《晉書·慕容德載記》記載“法撫循將士,人人感悅”)。
恰在此時,慕容德的“總公司大部隊”也風塵仆仆趕到了。慕容法立刻獻上“組合拳”策略先禮後兵,軟硬兼施。他建議叔叔“老板,您的威名德行已經廣播四方了!現在咱們就擺出最帥的pose(高壘深溝),養精蓄銳,同時派個能說會道的使者進城去給辟閭渾‘畫餅’(宣示禍福),講清楚跟著咱們幹前途光明,頑抗到底死路一條。您呢,親率精銳在後麵給他‘愛的注視’(撐腰)。這套組合拳下去,保管拿下!”(《晉書》原文“將軍威德已著,宜先固守,以待其疲,然後擊之”)
辟閭渾本來還想硬撐一下,但往城下一看燕軍軍容整肅,士氣高昂,尤其那批剛做完“健美先生”的戰馬,氣勢逼人。再一打聽,慕容德的大軍也到了!心理防線瞬間崩塌。他放棄了堅守,趁夜開溜。慕容法早就等著這一刻呢,立刻率軍追擊,最終成功擒獲了這位東晉名將(《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渾逾城走,追獲斬之”)。濟南城,這塊南燕立足山東的基石,被慕容法用一捆捆青草和一場“戰馬秀”巧妙地撬開了大門。
二、功高震主?不,是老板的玻璃心碎了!
慕容法憑借濟南之戰的赫赫功勳,成了南燕公司的“頭號功臣”,被“ceo”慕容德委以重任,坐鎮青州,相當於封疆大吏(《晉書》載“以法為使持節、都督青徐兗冀荊五州諸軍事、鎮南將軍、兗州刺史,鎮梁父”)。他不僅打仗在行,搞內政也有一套,把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條,是南燕初期不可或缺的頂梁柱。
然而,曆史的劇本總在最高潮處急轉直下。公元405年,慕容德病逝。這位“老董事長”臨終前,指定要從千裏之外的長安(當時是後秦姚興的地盤)接回自己的侄子慕容超來繼承“公司”。
慕容超的人生堪稱一部“流浪王子求生記”。他爹慕容納(慕容德親哥)當年被殺,年幼的慕容超和母親在長安掙紮求生,甚至一度靠乞討為生(《晉書·慕容超載記》“超母謂超曰‘吾母子全濟,呼延氏之力。平今雖死,吾欲為汝丐其骸骨。’遂往姚興所,興哀而許之”),受盡白眼和欺淩。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成長經曆,讓他養成了敏感多疑、極度自卑又極度自尊的複雜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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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容超終於回到南燕坐上龍椅,看著滿殿的老臣,尤其是手握重兵、功勳卓著的慕容法,他內心深處的不安感爆炸了“這些家夥能服我?他們會不會看不起我這個要過飯的皇帝?會不會想奪我的位子?”(史書評價他“超自以諸父在東,恐為姚氏所錄,乃陽狂行乞”)
一次看似平常的宮廷宴會,成了壓垮君臣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酒過三巡,慕容超可能是想找點共同話題(或者單純想試探),突然問慕容法“哎,哥啊,你看那漢高祖劉邦,一個街頭混混出身,最後竟然能當上皇帝,你怎麽看這人?”
慕容法這人比較實誠(或者說政治敏感度太低),沒多想,順著話頭就答“陛下,那漢高祖確實是白手起家、撥亂反正的牛人!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想拍拍新老板的馬屁,“像陛下您這樣根正苗紅的皇室貴胄(天潢貴胄)來繼承大統,那才是理所當然、名正言順啊!”(原文“法對曰‘高祖因時撥亂,奄有中原。若陛下之繼聖明,自當上同高祖。’”)
壞就壞在這句“天潢貴胄”上了!在慕容超那傷痕累累的心裏,這哪是恭維?這分明是戳他肺管子!是赤裸裸地諷刺他出身不夠高貴,甚至暗指他連“要飯的”劉邦都不如!“果然看不起我!他在笑話我!” 慕容超當場臉色就變了,強壓著怒火結束了宴會(《晉書》“超恨之,法亦怒,遂處之外鎮”)。
從此,猜忌的毒草在年輕皇帝心中瘋狂滋長。慕容超不僅疏遠慕容法,還開始了一係列“騷操作”明升暗降,剝奪兵權,最後幹脆把這位開國元勳一腳踢出權力中心,打發到偏遠地方“涼快”去了(外鎮)。這對一個為公司流過血、立下汗馬功勞的老臣來說,簡直是公開處刑般的羞辱。
三、被逼造反與淒涼落幕南燕的雙輸悲劇
慕容超的步步緊逼,終於把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將逼到了絕路。公元407年,慕容法忍無可忍,聯合了另一位同樣被皇帝猜忌、坐冷板凳的宗室慕容鍾,舉起了反旗(《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四》“南燕主超猜虐日甚,政出權幸…… 慕容法、慕容鍾及段宏等皆不自安,遂相結謀作亂”)。
然而,這場被皇帝硬生生逼出來的叛亂,人心盡失。史書上冰冷的四個字“據城不納”,道盡了慕容法的悲涼——他曾經浴血奮戰守護的城池,如今連門都不給他開!他曾經效忠的“公司”,員工(士兵和百姓)都不站他這邊了(《晉書》“超收其黨侍中慕容統、右衛慕容根、散騎常侍段封等,皆誅之”)。
慕容超迅速派出大軍鎮壓。慕容法倉促組織的反抗力量很快潰敗。他隻能帶著少數親信,狼狽地渡過渤海,一路向北逃竄,最終流亡到了高句麗(今朝鮮半島北部)。曾經在濟南城下意氣風發、智計百出的南燕戰神,竟落得個寄人籬下、客死異鄉的結局(《晉書》“法奔魏,魏人處之遼東,尋徙長安,後沒於赫連勃勃” 另有一說奔高句麗,此處按較常見的流亡高句麗說)。連屍骨都未能歸葬故土。
更令人唏噓的是,慕容法死後僅僅兩年(公元409年),慕容超就因為一係列戰略失誤(尤其是主動招惹了當時如日中天的東晉權臣劉裕),招致滅頂之災。劉裕率大軍北伐,勢如破竹。公元410年,南燕都城廣固(今山東青州)陷落,慕容超本人被俘,押往東晉都城建康(今南京)斬首示眾。立國僅12年的南燕,宣告滅亡(《宋書·武帝紀》“二月丁亥,屠廣固,超逾城走,獲之,送京師,斬於建康市”)。
曆史仿佛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當慕容超因他那顆脆弱的“玻璃心”和瘋狂的猜忌,將屠刀揮向慕容法這根真正的“頂梁柱”時,他親手拆毀的,正是支撐南燕帝國存續的最重要根基之一。大廈將傾,獨木難支;自毀長城,焉能不亡?
四、結語塵埃裏的將星與曆史的歎息
慕容法在史書中的黯淡無光,恰恰是曆史書寫殘酷邏輯的體現——勝利者(或最終的征服者)的筆墨,往往吝嗇於描繪失敗政權內部的忠良與悲歌。他的人生軌跡,如同劃過十六國亂世夜空的一顆流星,濟南城下的智勇高光,終究被宮廷陰謀的濃重陰影所吞噬。
回望這位被遺忘的戰神,他是被時代巨浪與人性弱點(尤其是上位者的猜忌)聯手碾碎的悲劇英雄。他的忠誠與才幹,曾是南燕初創時最鋒利的矛與最堅實的盾,卻在年輕帝王扭曲的自尊心下碎了一地。當慕容超最終將父祖基業葬送,不知在刑場之上,冰冷的刀鋒落下之前,他腦海中是否會閃過一絲悔意,想起那位被他親手逼走、能力挽狂瀾的族兄?
曆史並非總是公正的裁判,它更像一個勢利的看客,鎂光燈永遠追逐著王座上的身影,無論其賢愚。然而,當我們拂去故紙堆上的塵埃,慕容法的悲劇便清晰浮現——他的一生,正是南燕這個短命政權興衰的絕佳注腳創業時的銳氣與智慧,終究敵不過內耗的消磨與猜忌的腐蝕。他那被史冊輕描淡寫、幾近湮沒的名字,無聲地訴說著那個金戈鐵馬、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代裏,無數英雄的壯誌、熱血與無奈的悲歡,最終都化作了曆史長河中,一聲幾不可聞的沉重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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