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假傻子從不與真傻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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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剛摸了摸唇上薄須∶“兩身衣裳全然不同,白家竟沒有追究?”
    “聽白夫人說,那日玉繡坊的人送來衣裳時一直賠不是,說此前定的冰藍紫燕月裙由於繡娘的緣故,遲遲沒有做好。知道白家小姐著急穿,於是才送上更加昂貴的嫣紅羽裳衣以作賠償。好在玉珠甚是喜歡,於是便留下了。”
    路剛弓著手指敲著桌麵,沉吟道∶“又是玉繡坊。玉繡坊近年來深受京城達官貴人們的追捧,我的人此前探查到其老板名為畢天帥。夫人,你可曾聽過這個人名?”
    “畢天帥。”路夫人喃呢著重複了幾遍這名字,搖頭道∶“沒聽過。”
    “此人頗為神秘,至今都沒有人見過他長什麽模樣。按理說他一個商人,交際應酬理應少不了,但卻一直身處幕後不願露臉。此人行事低調的同時,還能讓初來乍到的玉繡坊在京城這片地方站穩腳跟,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看來不簡單啊。”
    路夫人看向路剛∶“京城裏的商賈多受皇親貴胄的照拂。夫君的意思是,玉繡坊背靠某方勢力?”
    路剛微一點頭∶“白玉珠穿上嫣紅羽裳衣是有人刻意安排,這個玉繡坊還得詳查。”說完便就著那剩下的半盞參茶一口喝下,一改前一刻的嚴肅之色,忽然笑道∶“宛瓊親手泡的可不能浪費。對了宛瓊,大郎這幾日怎麽樣?”
    “大郎雖不如其他孩子聰慧,但他心地善良心思敏銳,那事兒多少對他有些影響。自打宮裏回來後,這幾日都將自己關在房裏不想見人,偶爾瞧著也沒有往常開朗了。”
    “是我沒護好大郎,讓他受了驚。高鶴那兒我也一直派人盯著,我就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害我路剛的兒子。”說罷路剛起身,牽起路夫人的手∶“走,咱們去看大郎。”
    二人路過庭院的時候,正好見到路曉鳳坐在秋千上看書,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路剛朝著路曉鳳一招手∶“曉鳳,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大郎。”
    路曉鳳合上書本,站起身來,乖巧文靜地理了理裙擺,笑得齁甜∶“大伯,伯娘,半個時辰前,大郎哥哥應周家三公子的約去清風小院看戲去了。”
    路剛有些詫異地與路夫人對視,二人異口同聲道∶“周家三公子?”
    ……
    此時的清風小院,座無虛席熱鬧非凡,皆是衝著花家班的當家花旦花雲卿而來。
    銅鑼戲開,花雲卿一襲紅衣登場,僅僅點著生蓮碎步在台中轉了個圈,那回眸一笑的殊容絕色便吸引了滿室的目光。
    隨後的一轉一甩,身段婀娜翩然如起飛的驚鴻,拂眉過眼舉手投足間無不流出一股風騷嫵媚,更令看眾如癡如醉。
    而坐在看台上的周家三公子周疍卻合著雙目不看一眼,隻是時不時嘴角微微上翹,勾出一抹美好的弧度。
    忽然手臂被人碰了一下,周疍睜眼一掃魏千朝所指的方向,見到來人後, 輕蔑一笑∶
    “喲,幾日不見,被你爹打了?”
    落座後的路贏瞪眼看周疍,起初上樓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沒想到走近看也是一樣。
    眼下周疍的模樣實在不忍直視。
    路贏暗自憋笑,一隻眼睛青腫得像金魚也好意思出門看戲,是當真不怕別人把他當戲看。
    路贏差不多原話還了回去∶“你被你爹打了?”
    周疍抬手,輕輕按了按發青的眼周,隨即勾唇一笑,顯然心情是極好的∶“不,這是你家二郎打的。”
    路贏吃驚得微張開嘴,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有人笑著說自己被打了,還一臉隱約泛起幸福的波光。
    路贏多少覺得周疍有些不正常了,仿佛二郎打的不是眼睛,而是將人給揍傻了。
    假傻子從不與真傻子計較。路贏懶得看,更懶得說,於是將目光投向戲台中央。
    路贏今日肯不計前嫌赴周疍的邀約,不是因為對看戲感興趣,也不是花家班的戲一票難求,更不是想一睹京城傳得神乎其神的花家班花旦花雲卿的美貌,而是他今日另有要事。
    近來,路贏將自己關在房裏細細複盤了賞花宴那日的事,從在宮門處遇見白玉珠開始,到後來高鶴到毓芳宮列出證據抓他,整個過程的疑點層出不窮。
    首先便是白玉珠為何改了衣裳,且那日所穿的衣裳竟與周貴妃一模一樣;其次便是白玉珠以他為幌,往皇子所在的鍾慶宮去了,她去做什麽;最後,就是白玉珠一死,高鶴就直接拿著人證物證要來抓他。
    麵上,路贏目不轉睛地盯著戲台看,暗地卻是陷入了沉思。
    據他獲得的消息來看,近日白倉墨進駐吏部下麵的崇宣衙門,有大刀闊斧改革之勢,而周起元正是籠管崇宣衙門的吏部尚書。
    若是他猜想的沒錯,起初是有人想利用白玉珠來挑起周白兩家的矛盾,畢竟隻要白玉珠穿那身衣服出現在賞花宴,定然引來周貴妃的不滿。
    後來,離開賞花宴的白玉珠突然死了。
    周貴妃近年來恃寵而驕是眾人皆知的事,不過路贏並不懷疑她與白玉珠的死有關。畢竟周貴妃有千萬種方法對付那個與她撞衫的白玉珠,最不會選的就是殺死白玉珠引火燒身。
    白玉珠的死本是加劇周白兩家矛盾最有力的催化劑。
    但整件事怪就怪在,幕後之人並沒有恰到好處地將白玉珠的死推到周貴妃身上,反而是費盡心機地嫁禍給他這個傻子。
    是想將路家也牽扯進來?
    路贏心下搖頭,細細一想,這背後似乎有兩個推力,一個想惡化周白兩家關係,一個則借機拿他下手。
    究竟是誰?
    整個事件猶如一張棋盤,白玉珠隻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如今白玉珠這顆棋子死了,那便隻有聚焦另一顆活著的棋子——高鶴。
    今日,路贏得了關於高鶴的消息,正瞅沒理由出門,恰好碰見周疍主動派人來邀,於是也借著這個機會出了府。
    坐在一側的周疍,盯著路贏看了許久後才收回視線,期間無不詫異一個傻子的眼裏竟閃出一瞬又一瞬的精光。
    周疍扯嘴一笑,不愧是眾人趨之若鶩的江南名角,竟能將傻子的魂兒給勾住了。
    “這唱戲的花旦名叫花雲卿,色藝雙絕,柔媚刻骨,不到一年便名震江南。”周疍翹起一條腿來,饒有興致地看著路贏∶“看你的模樣是喜歡那姐姐吧?”
    周疍還欲再說,魏千朝卻已附在耳旁,低聲道∶“人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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