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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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收到青華北達將烏成泰劫了的消息,他才自嘲地一搖頭,好不容易編織起來的美夢竟又破碎了。
    “你說,人沒了期待該有多難受。”
    路贏看著他,知他或在傷懷二郎,微一搖頭∶“有了期待而不得才更加難受。”
    “是麽,我倒寧願如此。”周疍親自為路贏斟上一杯熱茶∶“我替我爹向你們路家道歉,我爹之所以會做那些事,讓路韻下獄,逼路大人請辭是受了奸人的挑撥。此外,槐蔭道的事與我爹無關。”
    路贏執起茶盞淺抿一口∶“我猜到了。”
    周疍道∶“所以你命青華北達劫人,是因為他與栩寧的死有關?”
    路贏並不直接回應∶“看在二郎份上,將人交還給我。”
    周疍本欲再問,忽見副將匆匆過來,附耳說了幾句。
    周疍聽得眉頭一皺,轉向路贏道∶“袁密的馬車到門口了,或許是來找我的。我讓人送你回去,如今以你的身份不知道他會怎麽為難你。”
    袁氏一族在京城低調,鮮少露麵,因此路贏未與袁密打過照麵,但也知道此人是袁太傅的兒子。
    隻是京城世家公子的脾性大都相同,拋開他與二郎這種極少數的不談,周疍在其中都算好了的,不過能與周疍玩在一起的隨便怎麽說也是個紈絝子弟。
    如今以他落魄的仆役身份,的確能不見就不見。
    “不必勞煩了,我隻身離開方便許多。”路贏起身理了理素白鬥篷,帶上兜帽∶“隻是你得告訴我人在哪裏?”
    周疍亦起身下樓∶“過幾日我再找你。”
    路贏住在北郊,數月來還是頭一次進城,眼下要是沒拿到人,萬一此後周疍後悔又該如何。他將人攥住∶“那可不成。”
    周疍回頭∶“我又不會騙你,別忘了我可是你弟夫~”
    一聽周疍說這兩個字,路贏就頭疼∶“別別別……別提這個詞。我在後麵廂房等你,你把袁密送走了再來找我。”
    話音剛落,便聽遙遙一聲傳來∶“瑤英~”
    周疍抬頭看了過去,遠遠見袁密被人簇擁而來。
    周疍本也有事要問路贏,聽他如此說便點頭同意。
    見周疍應了,路贏隨即閃身掩到門柱之後,再借著雕花屏風消失在過道。
    然而,此一幕還是被眼尖的袁密捕捉到,袁密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低頭朝著侍從吩咐了幾句。
    那侍從頷首領命,隨後亦轉身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潮之中。
    …………
    路贏往下扯了扯兜帽,低頭靠著欄杆行走。
    此刻,他的腦海中滿是縈繞著周疍自稱的“弟夫”二字。
    二郎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正眼瞧過周疍,直到九歲那年實在看不慣才出手將人打了一頓,此後反倒確實是能夠見到周疍隔三差五來騷擾,而後在崇宣衙門二郎也主動輔導周疍念書,二人似乎也經常同進同出,莫非就是那個時候?!
    正在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一雙白皙玉手攔在身前。
    路贏停步,抬眸看了過去,一個華服少年微昂著頭,一雙伶俐的眼眸充滿鄙夷,正是方才人堆裏說話最難聽的那個。
    少年不屑地嗤笑道∶“我瞅著長得也沒有驚為天人,無非就是皮膚白些臉小些五官也隻能算秀氣。整體看上去,還算高挑,可是過於清瘦還有一點弱不禁風,比以往那些柔媚刻骨的可差太遠了,也不知道衍之哥哥怎麽會看上你。”
    看那表情聽這語氣都能感知濃濃的醋意。
    被人這樣當麵評頭論足一番,路贏隻能尷尬一笑,畢竟姚衍之長什麽模樣他都不知道,卻被全京城的人誤以為他是姚衍之的禁臠。
    少年皺了皺眉∶“你笑什麽?”
    路贏微微一笑∶“笑他眼神不好,所以才看上了我。”
    那少年氣得一跺腳∶“你不過就是被衍之哥哥買進府裏的仆役,頂多受了寵不用幹活,竟敢說衍之哥哥的壞話!我要告訴衍之哥哥將你趕出去!”
    眼前這人一口一個“衍之哥哥”喊的親熱,但估計近一年來連人都不曾見過,關係甚至沒有周疍與姚衍之來得熟,不然怎麽會連事實的真相如何都不知道,還在這裏瞎嚷嚷。
    路贏也懶得和人計較,輕輕一拍少年的肩∶“你的衍之哥哥行蹤成謎,京城裏的家少說上百個,還別說京城外邊了,整個大周可都有他風流一夜的痕跡。快去找,找到後一定讓他將我趕出去啊。”
    少年生氣地撒開路贏的手∶“你!!!”
    不待那少年再嘮叨,路贏已然越過人走了老遠,忽然再想看看那少年氣紅臉的模樣,於是輕輕地一回眸。
    此刻,那少年乖巧地垂頭站在原地,時不時偷偷瞥向身後。
    路贏順著視線看了過去,嘴角的笑意瞬間凝結成冰。
    不遠處,墨衣紫貂的謝湛微微動唇,無聲地喚道∶“大郎。”
    下一瞬,路贏撥開人群拚命地往前跑,跌跌撞撞不敢停留片刻,再次回過神來,已抱著雙腿蜷縮躲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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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連他都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
    他在黑暗中冷顫著眨了眨眼。
    若是八歲那年在宮牆下見識到了謝湛的真麵目,玉春宮外親身經曆了謝湛的陰晴不定,那麽一年前在刑部大牢裏才真正認識到謝湛的瘋狂。
    是真正能令他感到恐懼的瘋狂。
    他不想再次見到謝湛,彼時他還尚是首輔之子,謝湛都能對他起殺心,更別說如今的他是被謝湛烙上印記的奴仆,身份懸殊之下,謝湛能對他為所欲為。
    他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
    外麵本是喧鬧的聲音驟然停止了。
    針落可聞的寂靜中,一聲又一聲的大郎令他毛骨悚然。
    他收緊了環抱著胳膊的力道,將頭深深埋進臂彎之中。
    或許是風平浪靜地在北郊古宅裏待了一年,竟不曾想現如今感受到的是加倍的害怕。
    謝湛命人趕走了樓道裏的所有人,唯獨他一人穿梭在各個房間尋找路贏∶“大郎,你是記起幼時我們在宮裏玩的捉迷藏了麽?那時都是你來找我,而且每次都能找到我,找到後還讓我給你講故事。現在,你是想我來找你,若是我找到了,你便隨我回去吧?”
    在一扇扇開門聲音之中,謝湛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卻依然好言好語道∶“大郎出來吧,我累了,我認輸行不行?”
    說罷謝湛便見著窗前的帳幔微微一動,深沉的麵容上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
    可,當他掀開絲綢帳幔發現躲藏在後麵瑟瑟發抖的女子之時,雙眸卻瞬間凝成了冰峰∶“滾出去!!”
    謝湛怒而轉身∶“大郎,我好話說盡你還要躲著我?!”
    “一年了,你寧願被外界以訛傳訛與姚衍之的韻事,都不曾來求我一次。我說過隻要你願意像兒時一樣對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還是謝隼把你關起來,不肯放你出來?一年了,他可看見你身上的烙印?他可知道那是我做的?他不膈應的麽?我說了,你身上的是奴隸的印記,自此沒人會要你,隻有我會。。。”
    腳步聲漸漸逼近,黑暗中的路贏頭皮一麻,他攥緊衣襟,觸及還沒長好的傷硬生生翻騰得難以呼吸。他艱難地抬頭,卻透過縫隙看到了一雙帶笑的瞳仁。
    謝湛道∶“大郎,我找到你了。”
    突然間,鎏金雕花屏風驟然落下砸到火盆,火花四濺中發出砰然巨響。
    謝湛痛得大叫一聲,忙從火盆裏收回手來,站起身轉頭怒瞪了回去。
    眼前人,一身藍衣,冰墜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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