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風雨江山二十二)

字數:3255   加入書籤

A+A-


    房門合上,謝從吟就著燭火抬眼望去:“六叔找我什麽事?”抿了抿唇,又道:“從吟擔心父王,想要去照顧。”
    說罷急急起身,謝隼卻在他身旁坐下,淡淡地道:“隻是說幾句話,不會耽擱太久。”
    謝從吟遲疑片刻,方點頭坐下,半刻前他正與謝從吟攙扶隱王去後殿,中途被謝隼叫住,進屋前又見到有探查消息的暗衛回來,在謝隼耳邊說了幾句,隱隱約約聽到了“山下”二字。
    謝從吟的雙手落至膝頭,坐得筆直:“六叔,山下情況怎麽樣了?”
    謝隼道:“李承宗與袁密雖死,山下的叛軍卻依舊妄圖攻上麓山南苑。”
    “那怎麽辦?我們都困在山上,可有派人往京城方麵送信請求支援?”
    “未曾。”
    謝從吟頓了頓,“那……”
    “暗衛回報,山下忽然湧入一大隊人馬加入戰場,勢如破竹直插死穴,不僅破了叛軍列陣,亦緊縮包圍圈將叛軍逼進山坳。”謝隼調轉視線,對上謝從吟略略吃驚的眼∶“你可知是誰帶著兵馬來的?”
    “六叔,從吟怎麽能知道……”謝從吟道:“是誰?”
    “樊長勝之子樊江昱。”
    膝上的五指驀地收緊,謝從吟攥住袍裾∶“樊江昱……不是死了麽?”
    “沒有人說過樊江昱死了。”謝隼看著他∶“除了你。”
    “我?分明是那日姚宅失火,衍之哥哥闖進房中質問鶯鶯,說他潛伏多時是衝著樊江昱而去——”話未說完,謝從吟瞳孔猛地一縮。
    沒錯,從始至終,隻有他一人說樊江昱死了。
    謝從吟一拍腦袋:“六叔,想來是我誤會了。”
    “是麽?”
    “我隻是從未見過衍之哥哥那副模樣,便以為姚宅失火,樊江昱也被燒死——”謝從吟忽地頭皮一麻。
    姚衍之在京城宅院無數,一處姚宅失火並不代表失火的正是樊江昱所在。
    除非先前就知曉樊江昱在那處,除非一早知道那夜琵琶巷的姚宅會失火!
    是了,那日,姚衍之是故意的!
    謝從吟垂下雙目,兩手不自覺攥緊。
    “鶯鶯跟隨姚衍之回京,第二日便送信去了隱王府。姚衍之一直認為鶯鶯是隱王安插在他身邊的探子,為的是將樊江昱滅口,所以前往意春館那日,他多長了心思,提前將人轉移去了七彎巷。果不其然,那夜姚宅失了火,他也便借著此事闖進房試探,誰知反而是你露出了馬腳。”
    聞言,謝從吟抬起頭來∶“六叔,那日的事來的突然,從吟隻是順著姚衍之的話講,是那鶯鶯——”
    謝隼打斷他的話:“鶯鶯那幾日寸步不離地監視我,分身乏術,甚至是在姚衍之來質問時都毫不知情。你早打算將此事栽贓給鶯鶯,所以故意走到他身邊讓他挾持,他聽命於你故此不會真的要你的命,反而覺得你是在助他逃走,直到後來死不瞑目。”
    “不是的六叔,他並不是聽命於我。”謝從吟無限委屈:“其實是父王,父王他擔心樊江昱將宣城兵敗的事說出來,我也是無可奈何。”
    謝隼看著他,默然良久。
    謝從吟雖叫他一聲六叔,實際上二人年歲相仿,或許因為輩份的關係,總以為他天真單純,卻不曾想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欲致自己的父王於死地——不僅是眼下,此前酒宴上,見到李承宗被聖上定為反賊時也是如此。
    謝隼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放在桌上。
    看那石青封皮能知出自禦史台,隻是不知其中是什麽內容。謝從吟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事實上,自謝隼叫住他那刻起他便心下不安,不會單單隻是樊江昱。
    他問:“這是什麽?”
    謝隼道:“禦史台禦史潘鑒死前一直在調查李承宗,這上麵記載,李承宗並非平峽關人士,他出生在京城西南邊的草市,父母乞討時被地痞打死。不過他還有個妹妹相依為命,也就是三年前在京城紅極一時的花家班花旦花雲卿。”
    “且不說什麽花雲卿,李承宗的戶籍的的確確是平峽關,也是父王去平峽關後一手提拔。”謝從吟頓了頓∶“這些,我都是從父王寄回的家書中得知。”
    燭影搖動,謝從吟的臉孔一時暗一時明,或又隨之扭曲。
    謝隼看向窗外,半刻前,他派人將大殿情況回稟聖上,隻是還未收到聖上旨意傳回。
    一切尚未塵埃落定,本也不該再驚擾聖駕,可路贏與聖上待在一起,他不放心,他始終記得,那夜在周帝麵前坦誠對路贏心意時周帝的眼神。
    他收回目光,轉而落回謝從吟∶“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姚衍之是幾歲?”
    謝從吟一愣∶“十、十歲?”
    “他第一次見你卻在前一年。永泰六年,姚衍之隨姚夫人回京省親,曾在一街尾巷落見到一頂華麗轎子,那轎中人命侍衛從地痞手中救下了一名少年與一個小姑娘,還拿出銀兩安葬了他們的父母。姚衍之告訴我,他還記得那少年,十八九歲,手腳頎長身量高大,雖滿臉髒汙還是能見其深刻五官。”謝隼道∶“姚衍之早見過李承宗。”
    謝從吟臉色一變,尚不及反應,又聽謝隼續道∶“姚衍之是個喜歡湊熱鬧的,那時他多看了會兒,又好奇矯中人是誰,一路跟隨。最後轎子停在隱王府前,一個小公子從上麵走了下來,他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你。從吟,是你救下了李承宗和花雲卿。”
    “現在看來,這兩兄妹都是知恩圖報的人,李承宗聚集起一批將士為你謀反賣命,就連花雲卿也如此。不僅為你潛伏千金樓,還曾兩次刺殺我。起初我以為是接管了崇宣衙門的緣故,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想明白,是因為那時我一直在調查一樁案子。”謝隼翻開桌上的小冊,指尖落在一個人名上:“她。”
    喜歡穿成首輔家的傻兒子請大家收藏:()穿成首輔家的傻兒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