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深處的九陰潭水泛著幽藍微光，林幽凰跪坐在潭心的玄武岩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血色凰印。自融合初代女帝殘魂已過去七日，丹田處始終縈繞著兩股相悖的力量——一邊是係統冰冷的數據流，一邊是殘魂灼熱的道韻，像兩條交纏的毒蛇，每分每秒都在啃噬她的靈海。
    “主子，該換藥了。”林小婉的聲音從潭邊傳來，竹籃裏的九陰靈露蒸騰著白霧，卻掩不住她眼底的擔憂。自從在仙帝墓塚觸碰“幽凰骨”，林幽凰便再未踏出地脈半步，左腕內側新浮現的鎖陰逆紋每日都在蔓延，如同活物般順著血管爬向心口。
    她抬手阻止了林小婉的靠近，指腹按在眉心，那裏還殘留著殘魂傳遞的最後畫麵：千年前的無回境，初代女帝披著破碎的凰羽衣，用骨劍將最後一名女修推入地脈裂隙，自己卻被十二道仙帝法相貫穿丹田。“吾之傳承，從不是讓你成為第二個本座……”殘魂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係統界麵突然閃過刺目的紅光，原本的簽到按鈕上，竟浮現出“天道回溯”四個血色小字。
    潭水突然劇烈震蕩，幻月狼的虛影從水中浮現，狼瞳裏倒映著林幽凰微白的鬢角。自雙魂融合後，這頭神獸便再未化形，而是以本源意識與她共生，此刻狼爪虛按在她後背，將紊亂的靈氣引入地脈循環。“你在害怕。”幻月狼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顫音，“害怕自己變成她，又害怕辜負她。”
    指尖驟然掐入掌心，鮮血滴入潭水的瞬間，係統提示音突兀響起：“檢測到道魂融合度67，宿主出現自我認知紊亂，啟動‘初心回溯’程序。”眼前突然浮現出初入蒼梧宗的場景——亂葬崗的腐臭味、雜役房的冷硬木床、第一次用千機百變符時的心跳加速。那時的她，不過是想在這吃人的世界裏活下去，可如今……
    “林小婉，”她突然開口，聲音比潭水更涼，“把幽影舫這三月的情報拿來。”
    竹籃落地的聲音裏，林小婉慌忙掏出玉簡，卻在遞出時故意讓袖口滑落，露出腕間三道淺紅劃痕。那是三日前替她試新煉的蝕心粉時留下的，林幽凰曾說過，暗殿成員不必為她試毒，可林小婉總說：“主子的毒經還沒練到百毒不侵，奴婢的靈脈廢了便廢了，主子的手卻要握劍。”
    玉簡裏的情報在靈識中展開，中域女修自發建立的“凰羽祠”已達七十二座，每個祠堂的地脈節點都刻著她親手設計的“逆境簽”陣圖。可在情報末尾，卻夾著一段加密傳音：“蒼梧宗舊部近日頻繁出入無回境，疑似尋找初代女帝骨劍殘片。”
    指腹碾過玉簡邊緣，林幽凰忽然輕笑，那笑聲裏帶著三分自嘲：“原來連天道都知道，本座的道心裂隙，藏在最不願回首的地方。”當年在蒼梧宗做雜役時，她最恨的便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修，可如今融合了初代殘魂，她竟在某次議事時，不自覺地用了和蒼梧宗長老相同的手勢——指尖叩擊桌麵三下，那是初代女帝訓斥下屬時的習慣。
    幻月狼的虛影突然凝實，狼首抵在她腰間，像極了當年在亂葬崗時，這頭幼狼蹭著她討靈露的模樣。“你是林幽凰，”它的聲音震得地脈嗡嗡作響，“是在亂葬崗用腐靈散騙過追兵的螻蟻，是在傳功閣用中文係知識破解劍訣的凡人，更是讓三千暗殿成員甘心奉上血誓的主子。”狼爪抬起，爪心浮現出她初遇時刻下的逆紋咒，“初代的道，是她的骨血；你的道，是這十年簽到的每滴血淚。”
    係統界麵突然再次閃爍，這次不再是紅光，而是柔和的藍光，原本的“暗影女帝係統”圖標，不知何時變成了凰羽與數據流交織的圖案。簽到按鈕上，“天道回溯”四個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心簽到”，下方備注：“當宿主迷失道心時，可回溯至綁定係統的第一日，重新選擇人生軌跡。”
    林幽凰指尖懸在按鈕上方，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湧來：藍星上那個熬夜追小說的女孩，臨終前吐槽“無腦送人頭劇情”的場景；魂穿後第一次使用地脈潛影訣，在地底50丈聽見的蟲鳴；還有林小婉第一次跪在她麵前，說“奴婢願做主子的眼”時，發間沾著的靈田草屑。
    “我不要回溯。”她突然握住幻月狼的爪子，將逆紋咒按在自己心口，“就算道魂撕裂，就算係統排斥，我也要用這雙手，既握著初代的骨劍，也敲著係統的簽到鍵。”話音未落，左腕逆紋突然發出強光，與掌心凰印首尾相連，在靈海深處凝成一枚菱形印記——那是係統與殘魂的第一次妥協。
    林小婉不知何時跪在了玄武岩旁，手中捧著的，是她從不離身的木盒。盒中躺著半塊鎖陰令殘頁，邊緣還留著當年在秘境溶洞被妖獸抓撓的痕跡。“主子第一次給奴婢看這殘頁時，說上麵的斐波那契數列是十二仙帝的破綻，”她輕聲道，“可奴婢知道，對主子來說，這殘頁從來不是破綻，是讓奴婢們能在這世道活下去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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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水突然沸騰，地脈靈氣如龍卷風般匯聚，林幽凰站起身時，左腕逆紋已蔓延至肘彎，卻在那裏化作一片凰羽的形狀。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從未有過的莊重：“道魂融合度提升至72，解鎖專屬簽到技能‘雙生道印’——可同時施展初代女帝功法與係統技能，冷卻時間：無。”
    幻月狼仰天長嘯，狼首舟的虛影從潭底升起，船頭的凰羽燈自動點亮，映得林幽凰的影子格外修長。她伸手攙起林小婉，指尖劃過對方腕間的傷痕：“明日起，暗殿開設‘逆紋試煉’，讓姐妹們知道，道魂裂隙不是詛咒，是讓我們比天道更鋒利的刀刃。”
    走出地脈時，中州的月光正透過雲層，照在暗殿門前的凰羽樹上。三千暗殿成員自發列隊，每人手中都捧著一盞小油燈，燈光連成一片，像極了她初入蒼梧宗時，在靈田看見的那片寒髓花。林小婉突然指著燈海輕笑：“主子看，這多像您設計的‘逆境簽’陣圖，每盞燈都是個小小的簽到點呢。”
    是啊，簽到點。林幽凰望著燈海中此起彼伏的凰印，忽然明白，所謂道魂融合，從來不是取代或被取代，而是像這地脈與靈燈，看似相悖，卻能彼此照亮。她抬手按在胸口，那裏同時跳動著係統的數據流與初代的道韻，卻不再矛盾——因為無論是係統還是殘魂，都是她踏碎天道的底氣。
    夜深了，幻月狼蹲在她腳邊，尾巴輕輕掃過她的裙擺。林小婉抱著木盒退下時，忽然回頭：“主子，明日便是初一了，該去‘凰羽祠’主持逆境簽儀式了。”她點頭，指尖劃過狼首的金角，忽然輕笑出聲——原來，這天地間最牢固的道心，從來不是完美無缺的傳承，而是像前到般，哪怕步履蹣跚，也要日日向前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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