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節轉頭看向妻子。
    女兒說了不算。
    是否懷孕得看陶主任醫生的初步診斷。
    “小雪從小腸胃就不怎麽好，冷風吹多了，聞到酒味反胃很正常。”陶紅梅笑著說。
    主任醫生的話平時自然很有說服力。
    可事關女兒。
    又是這樣很敏感的情況。
    關鍵是夏小雪欲嘔之後回到包間偷瞄方燃的那一眼。
    反而感覺像是幫著掩飾。
    “小雪，這酒就別喝了。”陶紅梅拾起女兒麵前的小酒杯，一仰脖幫女兒給喝了。
    因為背對著包間門，夏知節沒看到女兒偷瞄方燃，以對妻子的了解，真要是女兒出了什麽狀況，絕對不會這麽鎮定，更不會幫女兒將酒喝了。
    應該是鬧烏龍了。
    “來來來，大家別那麽拘束，動筷動筷。”夏知節緩和包間內僵硬的氣氛。
    眾人連忙動筷。
    方燃這時有點回過味了。
    上一世，夏小雪原本懷上了，卻因為一杯惡毒的牛奶流產，對她的身心造成極大傷害。
    重生了。
    怎麽都得彌補這個莫大的遺憾。
    但現在才大一虛歲十九。
    燃雪創聯正是發展的關鍵期又要兼顧學業。
    無論如何都不會急著要孩子。
    她外表看似小女生。
    內在卻是中年成熟女性。
    絕不會因為不慎、失察而懷上。
    所以純屬作妖。
    目的嘛。
    雖然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但先擺酒後領證，這在國內很多地方都很常見。
    千禧年年初更不是稀奇事。
    什麽潔白婚紗、什麽鳳冠霞帔，不管是西式還是中式婚禮，對於夏小雪來說，都是走個過場罷了。
    甚至結婚證也可有可無。
    沒有感情了結婚證隨時也能變離婚證。
    婚姻的穩固從來不是依靠律法維係，而是兩顆心始終緊緊相貼，彼此信任扶持，直至白頭偕老。
    夏小雪真正想要的是長輩們發自內心的認可與祝福！
    這一天。
    對於她來說等了很久很久了。
    既然如此。
    配合一下得了。
    “近期公司很忙，等春節之後又要上新的業務，小雪負責的事務多，真的很辛苦，沒休息好突然聞到酒味反胃正常，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應該就沒事了。”方燃說著說著，也故意飛快地偷瞄一眼夏小雪，佯裝內心很擔憂很慌亂。
    悶聲不語還好。
    這番強行解釋一下讓包間緩和的氣氛又變得微妙了。
    感覺像是‘不打自招’。
    若是與夏小雪清清白白。
    何必牽強附會地從工作方麵找借口？
    即使夏小雪沒懷孕。
    相互之間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
    方大民努力地保持鎮定。
    不敢讓夏知節看出內心的高興。
    可不是瞎子。
    夏小雪聞到酒味想吐，捂著嘴出了包間，陶紅梅追著出去，母女倆沒一會就進來了。
    一進來夏小雪偷瞄方燃。
    而臭小子又急著解釋一番。
    這說明什麽？
    說明哪怕真是著涼反胃。
    但擔心長輩們誤解。
    哎。
    下崗職工的兒子跟副董事長的女兒好上了。
    癩蛤蟆真的吃到天鵝肉。
    也是臭小子努力爭取到的機會。
    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
    歐玉玲所想的跟丈夫不一樣。
    因為夏小雪在樓下叫兒子。
    又當著幾個閑人的麵親昵挽著兒子。
    儼然談戀愛了。
    可是兒子在中海所取得的成就，廠裏人一無所知，正常會想下崗職工的兒子憑什麽跟副董事長的女兒好上？
    兒子和夏小雪一出去。
    閑言碎語就在小區裏傳開了。
    無非就是‘癩蛤蟆吃到天鵝肉’、‘生米煮成熟飯’，反正不是好話。
    兒子和夏小雪青梅竹馬，幼兒園就玩在一起了，相互又很喜歡，上了大學才好上，算是本本分分了。
    但如果這對小年輕缺乏常識，一不注意，小雪真的懷上了，人言可畏呐，真怕陶紅梅夫妻的麵子掛不住。
    不當一回事的就屬魏少君。
    朋友多。
    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沒見過啊？
    方燃和夏小雪都上大學了。
    又不是高中生。
    真要是懷了就懷了唄。
    大不了擺酒。
    如果自己跟嚴巧巧好上了，她懷孕了，被老爸老媽知道，喔吼，那老爸老媽絕對得將嚴巧巧當祖宗給供起來！
    嚴巧巧低著頭吃菜。
    時不時瞄一眼身旁的夏小雪。
    已知夏小雪被方燃騙去酒店開房了。
    時間大概一個多月之前。
    聞到酒味引發欲嘔不良反應。
    回到包間解釋還偷瞄方燃。
    隨後方燃也極力辯解。
    種種跡象可推導出夏小雪懷孕概率高達80以上。
    天呐。
    要是這事的女主角換做是自己。
    不知爸媽是打斷自己的左腿呢還是右腿？
    如果夏小雪真就是懷上了。
    十月懷胎。
    等明年過年期間，同學們聚會，夏小雪抱著她的寶寶過來，哇，大家要不要給寶寶壓歲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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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到這荒誕的一幕，隻覺得好好笑，慌忙緊抿著嘴，生怕笑出來。
    夏小雪見老爸皺起了眉頭。
    而虎媽神色如常。
    明白了。
    爸媽對於‘催婚’這事事先還沒溝通過。
    魏少君和嚴巧巧是外人。
    又事關女兒顏麵。
    無論如何不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
    就連送菜的服務員都成了緩和氣氛的‘救星’。
    一道道菜陸續送上。
    菜碟擺哪。
    居然算得上話題。
    魏少君得到方燃暗示給長輩們敬酒。
    一輪下來。
    氣氛終於沒那麽緊繃了。
    陶紅梅之所以能那麽快帶著女兒回包間。
    而不是直接帶著去醫院檢查。
    隻因女兒撅著嘴說的話。
    “我裝嘔吐，嚇唬嚇唬方燃，誰讓他接到女同學打來的電話聊那麽久，哼……”
    太了解女兒了。
    從小就是個醋壇子。
    印象最深的一次。
    小學六年級。
    女兒有大概一周都不跟方燃說話。
    事後才知道。
    下雨天，女兒的傘壞了，在教室裏蹲著修傘，方燃誤以為女兒先走了。
    然後一位女同學沒帶傘，讓方燃順路送她回家，女兒將傘修好了，在後麵看到方燃和女同學同打一把傘，就這樣整整氣了一個星期。
    也是很偶然聽到女兒質問方燃。
    “你知道錯在哪了嗎？”
    躲在旁邊偷聽才曉得怎麽回事。
    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女兒叉著腰氣嘟嘟的小模樣。
    一晃眼。
    小女孩都成大姑娘了。
    父母不在身邊管不著，以女兒對方燃的感情，又允許談戀愛了，絕對是同居了，要不然也不會裝嘔吐來嚇唬方燃。
    正好。
    趁著這個機會先將婚事給確定下來算了。
    市裏先擺酒後領證不妥，大肆擺酒容易招來非議，但完全可以依照傳統婚俗先‘定親’。
    叫上雙方的至親，在春節前擺上幾桌訂婚宴。
    雖說現在淡化‘納采’、‘問名’、‘納吉’，但彩禮的‘納征’、確定迎娶吉日良辰的‘請期’，依舊是保留了。
    而‘納吉’男方將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後在祖廟進行占卜，若得到吉兆，就會通知女方家，雙方正式確定婚約。
    時代發展。
    這個環節也變化了。
    通常就是雙方家長見麵，口頭商定婚事，然後一起吃頓飯，更正式一些辦幾桌訂婚宴，就算是完成了‘納吉’的儀式。
    遵循傳統習俗。
    又避免非議。
    還能讓女兒和方燃確定名分。
    妥當！
    不過這事當著魏少君、嚴巧巧的麵不便說。
    睨一眼女兒。
    以女兒的鬼機靈。
    暗示暗示。
    “小雪，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家休息。”
    說不算。
    還用腳碰了碰女兒的腿。
    夏小雪心領神會。
    “我沒事！哎呀，差點忘記了，我和巧巧還約了同學去逛街，方燃、魏少君，你們也一起去，都是老同學。”
    嚴巧巧早就受不了壓抑的氣氛。
    急忙起身。
    魏少君也想溜了。
    方燃看未來嶽母的神色就大概明白後續是怎麽回事。
    自然跟著起身。
    方大民和歐玉玲惴惴不安。
    真怕陶主任醫生為了女兒大發雷霆。
    夏知節抬手推了推眼鏡架，不大明白妻子的意圖，難道女兒真是懷上了？
    最後出包間的方燃還不忘交待一聲。
    “爸，賬我結，媽、叔叔阿姨，你們慢用。”
    魏少君陪著方燃在收銀台結賬。
    而嚴巧巧拉著夏小雪已經出了餐館。
    “小雪，你真的……”嚴巧巧擔心又八卦。
    夏小雪搖搖頭。
    “我又不傻，這麽小就當媽，我媽不得揪我耳朵啊？”
    “我其實是順著我媽的意思。”
    “先擺酒，後領證，把我和方燃的事徹底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
    “估計大年三十之前，你得來喝我的喜酒，喝完喜酒了，也別‘小雪’、‘小雪’了。”
    “你得叫我‘方太太’。”
    嚴巧巧有點暈。
    大一，喝閨蜜的喜酒？
    而且還是大年三十之前。
    壓歲錢都沒收到。
    怎麽打紅包啊？
    真是為難窮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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