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提著大袋小袋禮盒下樓。
    來到二單元。
    進入樓道之前。
    抬頭往樓上看了看。
    班主任黃晟是住在三樓還是五樓？
    時隔太多年。
    又沒夏小雪那麽變態的記憶力。
    早就忘記了。
    正當方燃想著往黃晟家裏打個電話確定一下。
    或是問問在大樹下放鞭炮的小朋友們。
    “方燃……！”
    聽到黃晟的聲音，方燃抬頭一看，連忙高聲道“黃老師，新年好！”
    “新年好，快上來上來！”黃晟一臉的笑嗬嗬。
    方燃知道黃晟也是住在三樓。
    快步進入樓道。
    每踏上一級台階心頭的興奮就增加一分。
    年前的同學聚會刻意回避與燃雪創聯有關的話題。
    同學們還讀大一。
    經濟尚未獨立。
    還伸手問家裏要錢。
    一個月生活費大都是400左右。
    寒假回家還眼巴巴指望著過年的壓歲錢。
    自己卻創建公司獲得外資風投。
    即使沒有絲毫炫耀成分。
    談及燃雪創聯。
    那也會招同學嫉恨。
    而老師卻不同。
    完全可以花式炫耀。
    關於燃雪創聯說得越多，老師就會越高興，教的學生有出息，臉上也跟著有光！
    當方燃上到三樓。
    黃晟正好將門打開，見方燃提著大袋小袋，透過袋子縫隙，看到裏麵裝有兩條中華煙。
    唉喲一聲。
    立刻就埋怨上了。
    “你這孩子，來給老師拜年帶什麽禮物啊，能來就行了！”
    方燃進屋。
    將大袋小袋放在鞋櫃上。
    “大過年的怎麽也不能空手過來，小小心意，黃老師你可別嫌棄。”
    黃晟拉上門，轉身又瞄了一眼其它的紙袋，心裏頓時就打起鼓，除了中華煙竟然還有茅台？
    應該沒記錯。
    方燃爸媽是下崗職工。
    他現在也就讀大一。
    光是一條中華煙都得好幾百塊。
    而自己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高中數學老師。
    又不是教育局局長。
    怎麽送這麽貴重的禮物？
    招呼方燃入座。
    再仔細瞅瞅。
    小夥子明顯跟高中不一樣了。
    身穿咖啡色呢絨休閑西裝。
    內搭白色高領羊毛衫，手腕上還戴著塊簡約的銀色腕表，整個人透著股說不出的利落和精神。
    “方燃，買彩票中大獎了？”黃晟一邊沏茶一邊笑問，不問清楚，心裏可不踏實。
    方燃對於黃老師有這樣的疑問不奇怪。
    教數學嘛。
    邏輯思維強。
    在這千禧年同學們來給老師拜年，大家湊錢買一些水果，一條百來塊的煙，屬於蠻不錯了。
    自己送兩條硬中華、一瓶茅台飛天、一盒西湖龍井，遠遠超出學生送老師的常規標準，也難怪黃老師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如果普通的學生送老師這些肯定不合適。
    而自己可不是普通學生了。
    跟莊億安科技賺了百萬+。
    開了一家公司獲得180萬美元風投。
    若過來給黃晟拜年，還隻是買一點水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等黃晟知道燃雪網是自己創建。
    肯定心裏腹誹。
    那麽大的老板過來拜年，一袋水果就將我給打發了。
    人情往來要符合所處的身份地位，這既是對老師的尊重，也是對自己事業成果的坦然認可。
    “黃老師，還記得高考之後，我和夏小雪回校交誌願表格嗎？夏小雪說了，以後每年春節，我都會給你帶幾條中華。”
    黃晟愣了愣。
    這個當然記得了。
    當時方燃和夏小雪一前一後來辦公室交誌願表格。
    兩人的第一誌願都是填報中海財經大學。
    而且。
    其它誌願都沒填。
    夏小雪幾乎是預定北大名額。
    因為高考前夜感冒導致發揮失常。
    燒書拒絕複讀。
    聽從家裏建議填報中海財經大學。
    老師們都覺得太可惜了。
    夏小雪班主任王瑜為此還哭了幾次。
    方燃是高考冒出來的一匹大黑馬。
    好巧不巧也是第一誌願填報中海財經大學。
    同一個班幾個同學第一誌願填報同一所大學，這個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但方燃和夏小雪這麽湊巧。
    那大概率有問題。
    都是廠裏的職工子弟，幼兒園就認識了，關於兩人是一對的傳言偶有聽聞，當時非常懷疑夏小雪是故意考砸控分，背地裏給方燃突擊補習。
    然後誌願一起填報中海財經大學。
    目的為了大學還能在同校。
    猶豫矛盾糾結。
    最終沒有在填報誌願這個環節點破這層窗戶紙，畢竟高考是大事，隻要成績真實，學生有自己的選擇權利。
    現在方燃特意這麽一說。
    等於明確無誤告知，去年填報誌願的‘巧合’確實是兩人共同的選擇，如今兌現承諾來送煙，也算給這段‘心照不宣’的往事蓋了章。
    “看來，你和夏小雪去了財大，上課之餘還做一些買賣，賺了不少吧？”黃晟將熱氣騰騰的茶杯放到方燃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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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燃笑了。
    黃晟不愧是‘黃老邪’，這洞察力比解幾何題還犀利，三言兩語就摸到了門道。
    問魏少君借了8萬跟莊大莊股億安科技。
    這個不能透露。
    至於燃雪創聯但說無妨。
    “我們現在有一家公司了。”
    黃晟吃驚不小。
    去年九月去的中海。
    現在是二月初。
    半年不到就開公司。
    而且還是兩位大一學生。
    實在是超出想象。
    挨著方燃坐下，從茶幾上拾起紅塔山，遞到方燃麵前。
    “老師，我不碰煙。”方燃擺手謝絕。
    黃晟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向來是‘煙酒不分家’。
    開公司做生意應酬難免。
    遞上一支煙相互的關係立馬就拉近不少。
    不碰煙？
    也意味著公司並不怎麽需要傳統的煙酒應酬。
    “公司經營模式比較新穎吧？”
    方燃真想溜進黃晟書房看看，書架上是不是全都與推理有關的書籍，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推斷出公司的業務模式和傳統商業截然不同。
    “老師，這是我的名片。”方燃從挎包裏掏出名片盒，打開抽出一張，雙手遞上。
    黃晟急忙接過名片。
    正麵反麵都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而後抬頭看向方燃。
    “燃雪創聯有限公司？方……方總經理？公司做的業務是跟網絡有關的？”
    方燃看似很平靜地點點頭。
    頗有一些得意。
    這是開公司之後第一次主動炫耀。
    大概是因為高中的時候學習成績，一直都排在班上的中下，數學大大小小的考試從來沒超過100。
    免不了被黃晟教訓。
    記得最清楚的兩句話大概就是。
    “文科高考拉開分數最厲害的科目就是數學，哪怕提升10分知道意味著超過多少考生？”
    “高考考個好成績不是給學校充麵子、給爸媽長臉，是讓你將來能自己說了算，別跟你爸媽似的下崗了連個退路都沒有！”
    當時聽得挺紮心。
    兩眼都紅了。
    後來進入社會才曉得黃晟真是苦口婆心。
    給黃晟拜年。
    除了感謝沒有在填報誌願環節挑刺。
    另一個目的當然也想讓老師分享學生取得的成就。
    這與‘打臉’無任何關聯。
    純屬讓當年苦口婆心教導的黃老師知道，不但將來能自己說了算，還能決定很多人的將來！
    黃晟對方燃還是很了解。
    自己這個學生天賦不是很高。
    但向來踏踏實實。
    送中華煙茅台酒又遞上名片。
    公司絕對沒問題。
    也證明公司做得不錯。
    “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了，夏小雪應該是你女朋友了吧？她早上給我打了電話，你們怎麽不一起過來？”
    方燃笑著解釋。
    “她先去安慰王老師了。”
    “等會就過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和夏小雪在春節前訂婚了，雙方家長商定隻叫近親吃個飯，等畢業後領證辦婚禮再請老師們熱鬧熱鬧。”
    黃晟非常慶幸沒喝茶。
    否則。
    肯定得一口噴出來。
    牛！
    辦公室裏沒事的時候閑聊也會聊到學生。
    夏小雪是王瑜的心尖尖。
    王瑜說得最多的就是夏小雪，對夏小雪情況多少了解一些，父親是廠裏二把手、母親是主任醫生。
    而方燃父母雙雙下崗。
    家庭差距如同鴻溝。
    按照常理，夏小雪父母絕對不會同意夏小雪和方燃談戀愛，現在不但同意還訂婚了。
    那隻有一個可能，方燃開的這家公司非常牛，足以填平原本難以跨越的鴻溝！
    正要詳細問問燃雪創聯的情況。
    這時。
    聽到方燃挎包裏響起手機鈴聲。
    方燃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老婆’連忙按下接聽鍵。
    “小方，王老師讓你過來，她想跟你聊聊天。”
    “好的。”
    掛斷電話。
    黃晟笑著催促“快去吧，看來王老師也算是認可你了。”
    “黃老師，等會我和小雪再一起過來。”方燃起身道。
    黃晟送方燃到門口，目送他下樓，關上門，瞅一眼放在鞋櫃上的中華煙茅台酒。
    大一就開公司？
    下崗職工的兒子與高知家庭的女兒訂婚？
    以後教育學生的素材有了。
    雖然還不清楚公司具體的業務，但絕對可以斷定，這是所教過最牛逼的學生！
    未來很難很難有學生在大一創下這樣的成績，簡直是差生逆風翻盤的典範。
    非常的勵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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