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和夏小雪進到證券營業部。
    早已等候多時的唐新富快步迎上。
    簡單寒暄之後。
    唐新富帶著兩位‘新貴’進到經理辦公室。
    葛勤接到夏小雪電話。
    9點就過來了。
    剛才還接到林建明打來的電話。
    林建明告知因為操盤手自作主張，沒有嚴格執行夏小雪的操盤計劃，惹惱了小姑奶奶。
    操盤權被收了。
    希望幫著說些好話，晚上就過來安排飯局賠罪。
    小圈子裏的大資金都是委托林建明操盤團隊。
    一年下來。
    少說也有30收益。
    這個忙當然得幫。
    見夏小雪挽著方燃進來，葛勤起身，笑容滿麵地打招呼：“方總、小雪，有什麽事打個電話就行了嘛，還親自跑一趟，快坐快坐，唐經理這兒好茶備著呢。”
    唐新富畢恭畢敬地請方燃、夏小雪入座。
    一邊泡茶一邊說。
    “朋友送的碧螺春，我也是借花獻佛，如果覺得還過得去，方總下次來我再給您備上。”
    方燃都有點不習慣唐新富的殷勤。
    真是隨著身份地位逐步抬高。
    在唐新富眼中也是越來越有分量的大金主了。
    “唐經理，我喝白開水就行。”夏小雪剛懷上，本著萬無一失的原則，不碰任何非密封包裝的飲品。
    唐新富連忙倒上一杯白開水。
    笑著說。
    “根據科學研究，真正的養生就是白開水。”
    葛勤打趣。
    “喲，那趕緊給我也換上白開水。”
    方燃不想唐新富太尷尬。
    適時岔開話題。
    “唐經理，我看今天大廳蠻多散戶，納斯達克指數跌幅不小，這科技股引發的跳水還沒傳導到國內？”
    唐新富拉過轉椅坐下。
    理了理思緒。
    分析。
    “政策麵持續寬鬆，市場流動性充裕，再加上進來的外資極其有限，外麵暴跌對國內的科技股有影響，但影響沒那麽大。”
    “宏觀經濟基本麵也相當不錯，gdp增速保持8以上，國企改革紅利釋放，市場對盈利改善預期樂觀。”
    “科技股的下跌算是短暫回調，上麵持續推出‘科技興國’政策，就上個月還發布《鼓勵軟件產業和集成電路產業發展若幹政策》。”
    “根據我們公司調研，科技股下跌就是‘牛市中的中場休息’，而非趨勢反轉。”
    “重組題材，傳統行業的鋼鐵、汽車、銀行，近期不錯的。”
    “國內和國外各玩各的。”
    “方總，現在各路資金都往股市裏麵鑽。”
    “賺錢正當時啊。”
    方燃端起茶杯。
    吹散升騰的霧氣。
    對唐新富就沒必要彎彎繞繞。
    個人工作室準備讓葛勤出麵打點。
    當著葛勤說。
    避免還要單獨解釋。
    直言無忌就行。
    “我們有筆資金準備進股市，就掛靠在唐經理這兒，暫定一千萬。”
    “不知唐經理……”
    唐新富兩眼都亮了。
    中海向來是投機氛圍濃厚。
    但營業部競爭也激烈。
    大戶室的門檻一直往下降。
    千萬級別那是遊資標準。
    必須得留住。
    “方總，我們算是老朋友了，給的絕對是最優惠，傭金千分之1.5、vip通道、分倉賬戶、行業最新研報。”
    “如果有融資需求，按照最低利率收取。”
    “隻要方總有不滿意的地方隨時可以商量。”
    方燃抿了一口碧螺春。
    不錯。
    真是好茶。
    受夏小雪熏陶。
    也不是股市小白。
    明白唐新富的‘黑話’。
    不同於後世動則萬1的傭金。
    千3基本是固定的。
    哪怕是遊資也隻能減半。
    這個傭金是小事。
    關鍵是vip通道，按照行業術語就是‘獨立交易單元’。
    打漲停板用處就大了。
    通過vip通道搶先成交。
    如果遇到黑天鵝。
    個股出現幾個跌停。
    散戶賣不出去。
    通過vip通道可以搶先跑路。
    分倉賬戶就是‘拖拉機’賬戶，通過單一資金賬戶關聯多個股票賬戶，實現資金集中管理、交易分散執行的操作模式。
    當下監管寬鬆。
    法律方麵更是空白。
    2002年賬戶實名製才禁止‘開拖拉機’。
    大概是2006年明確禁止‘出借賬戶’行為。
        真是‘法無禁止即可為’。
    現在談不上違法。
    哪個營業部不提供分倉賬戶服務，根本吸引不了遊資，都是潛規則。
    最後那個‘行業最新研報’。
    算是比較靠譜的內幕消息。
    突然腦海中冒出證券營業大廳的喧囂。
    一張張興奮而又期待的麵龐。
    技術派高談闊論。
    仿佛參透k線圖就能掌握財富密碼。
    價值派揮斥方遒。
    似乎將行業政策、公司質地做深入研究，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大媽大爺哪裏人多哪裏擠。
    一小時打聽到一個所謂的‘內幕消息’。
    沒幾個將開戶櫃台上麵‘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放在心上。
    卻不曉得潛藏在黑暗中的資本是沒有溫度的。
    隻會在眾人得意忘形的時候悄然收割。
    收割一茬又一茬。
    唐新富目不轉睛盯著方燃。
    比看初戀還要細致。
    見方燃突然皺了皺眉。
    連忙補充。
    “方總，大資金進出跟小資金不同，需要全天看盤，我們營業部開發專用交易係統，可提供‘一鍵分倉’、‘批量下單’等功能。”
    “要是方總公務繁忙，還能……”
    夏小雪適時插話了。
    “唐經理，操盤團隊就不用費心了，不知有沒有合適的辦公場地？”
    唐新富聽葛勤說了。
    夏小雪可不僅僅是方燃女朋友。
    那是賢內助+未婚妻。
    她說話有時候比方燃都管用。
    連忙笑著回道。
    “夏助理，我們營業部給大客戶免費提供獨立交易室，保證vip通道暢通，就在樓上。”
    “看上去跟公司一樣。”
    夏小雪禮貌一笑。
    時下交易場地很重要。
    如果營業部不提供交易場地對交易影響就大了。
    場地服務被視為‘增值服務’。
    2000年《證券法》未禁止營業部提供交易場地，監管僅要求‘不得與客戶分享收益’。
    等到了2006年監管收緊，才要求營業部‘物理隔離’，禁止遊資在營業部集中交易。
    隨著網絡速度提升，遊資逐漸轉向‘雲端交易係統’，通過分布式服務器實現異地快速下單。
    在這混沌的年代。
    初代遊資像是野馬一樣使勁撒歡。
    “現在稽查主要盯著那些聯手炒到天上的莊股，像方總這樣獨立操盤的，隻要不搞太明顯的對敲，營業部都會幫忙打掩護。”
    唐新富真是豁出去了。
    為了留下大金主。
    就差沒說‘出了事，營業部擔不了，上麵還有公司能擔！’。
    一直沒機會插話的葛勤馬上接過話茬。
    “唐經理，我得批評你，我們方總隻是委托理財，那些亂七八糟的窩心事怎麽能跟方總有關聯呢？”
    唐新富連忙輕輕地扇了扇臉。
    對著方燃賠笑。
    “方總，我的意思啊，我們營業部起到防火牆的作用，隔絕葛大姐所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窩心事。”
    “保證方總的委托理財安穩、順暢、增值！”
    方燃抿了一口茶。
    當著唐新富的麵不便說要讓葛勤找隻會下單，且無獨立思想的傀儡操盤團隊。
    為了給寶寶賺奶粉錢。
    真正的‘神級操盤手’夏小雪遙控指揮。
    而且。
    萬一的萬一出了事。
    必須得有人出來給頂包。
    “行。”
    “等我這邊資金辦妥了，就掛靠唐經理這兒。”
    唐新富開心不已。
    年中敲定方燃這位大金主。
    到了年末。
    營業部的業績可就有絕對保障了。
    “方總，中午一起吃頓便飯吧？”
    方燃擺擺手。
    “現在兩家公司，這事那事，上樓之前手機都調成靜音，都不知道有多少個未接電話了。”
    唐新富連忙唉喲一聲。
    “方總，那你忙，隻要有需要，直接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就行，免得耽誤方總的生意了。”
    夏小雪拍了拍葛勤的手。
    “葛大姐，等會跟我們一起去公司吧，咖啡小店準備推出幾款新品，先嚐嚐鮮。”
    葛勤心領神會。
    這是另外有事交待。
    今年本命年不但沒犯衝。
    還結交到了大貴人。
    必須得伺候好了。
    “咖啡小店有新品推出，營業額肯定再上個台階。”
    出了經理辦公室，方燃往熙熙攘攘的營業部交易大廳掃了一眼，不曉得隨著自己的個人工作室進場，將會改變多少散戶的命運。
    但注定最終賺錢的散戶是極少數。
    且無論自己的個人工作室是否創建。
    無羈撒歡的遊資時代。
    不是哪個金主能夠左右的。
    吃過虧。
    散戶們才會知道‘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未來也就曉得‘股足永棄’的含金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