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裏靈光一閃。
    過兩天就是端午節了，他正愁該給自家師父崔老送點什麽禮。
    崔老年紀大了，山珍海味早就吃膩了，什麽名牌奢侈品更是入不了他的眼，老爺子就好一口純天然、無公害的農家土特產。
    尤其是這種看著就“土”得掉渣的雞蛋！
    絕對對師父的胃口！
    陳鋒的心思活絡起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小蜜蜂：主播，你這個土雞蛋賣嗎？多少錢一個？】
    這條彈幕混在一堆插科打諢的評論裏，並不起眼，但還是被眼尖的徐江捕捉到了。
    嗯？賣雞蛋？
    徐江拿著雞蛋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住了。
    這玩意兒也有人要買？
    城裏人不都吃那種包裝精美的“洋雞蛋”嗎？
    直播間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條“不合群”的彈幕。
    【來世還當牛馬：哈哈哈！主播，你這直播間遲早變成百貨大市場！昨天賣胭脂，今天賣雞蛋！】
    【清風拂麵：主播改行帶貨主播得了，我看行！】
    【支持！主播上鏈接！給我來十個嚐嚐鮮！】
    【別說，這雞蛋看著是真不錯，純天然無汙染。】
    徐江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有點懵。
    他看了看碗裏的七八個雞蛋，又瞅了瞅院子裏那幾隻還在刨食的母雞。
    一隻母雞一天下一個蛋，還得保證它能吃飽。
    就現在這糠麩摻野菜的夥食，一天能撿個五六個蛋就算雞給麵子了。
    全家還指望這點雞蛋補充營養呢。
    他思忖片刻，對著空氣搖了搖頭，語氣帶著點歉意。
    “呃……這位‘小蜜蜂’朋友，不好意思啊。”
    他實話實說。
    “這雞蛋產量太低了，一天也就這麽幾個，家裏人還不夠吃呢，真不賣。”
    辦公室裏，陳鋒盯著屏幕上徐江那句“真不賣”，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激動的括約肌都收緊了！
    這就對了！越是稀缺，才越顯得珍貴！
    要是爛大街隨便買，崔老那種見慣了好東西的人，怎麽可能稀罕？
    這主播，還挺實誠！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一條新的彈幕瞬間彈出。
    【小蜜蜂：主播，別啊！五十塊一個！我要十個！錢不是問題！】
    “！！！”
    徐江抽了抽嘴角。
    他猛地低頭看向碗裏那幾個灰撲撲、沾著雞毛的土疙瘩，感覺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玩意兒，在他老家，逢年過節走親戚都嫌磕磣！
    五十塊一個，那十個就是五百塊？！
    在這個一文錢能買倆肉包子的時代，足夠他娘和妹妹扯好幾身新衣服，再買上幾十斤白麵饅頭吃到撐！
    要是有個像模像樣的養雞棚，一天下個百八十個蛋……
    嘶——
    徐江倒吸一口涼氣，仿佛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的致富大道在眼前鋪開！
    他趕緊低下頭，仔細清點起碗裏的雞蛋。
    一個，兩個，三個……九個，十個！
    天意啊！這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賣！必須賣！”徐江心裏呐喊。
    他手指在虛空中一陣搗鼓，係統麵板彈出，迅速創建了一個臨時商品鏈接。
    【商品名稱：主播家純天然走地雞土雞蛋限量10顆）】
    【價格：500元】
    【庫存：1】
    鏈接剛掛上去，幾乎是秒沒！
    【係統提示：用戶“小蜜蜂”已成功購買商品“主播家純天然走地雞土雞蛋”，訂單金額500元已到賬。】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寫字樓裏。
    陳鋒看著屏幕上“購買成功”的提示，激動得猛地一拍大腿，從椅子上彈起來，緊握拳頭，狠狠向下一揮！
    “yes！”
    成了！崔老的端午節禮物，搞定！
    而且絕對是投其所好，獨一份！
    旁邊工位，沈硯冰正端著咖啡，被他這舉動驚得手一抖，幾滴咖啡灑在了價值不菲的真絲襯衫上。
    她秀眉微蹙，瞥了陳鋒一眼。
    陳鋒感受到那冰冷的視線訕訕地坐回椅子上，趕緊手忙腳亂地關掉了直播間窗口，拿起桌上的早餐包裝袋，開始清理桌麵，假裝認真工作。
    直播間裏。
    徐江看著係統賬戶裏憑空多出來的五百塊餘額，笑得合不攏嘴。
    他對著空氣連連拱手。
    “感謝‘小蜜蜂’老板！大氣！老板放心，等下了直播，我立馬找人給您把雞蛋用最好的方式打包寄過去！保證到您手裏還是囫圇個兒的！”
    然而，彈幕裏一片寂靜，那位“小蜜蜂”像是完成任務般，付了錢就消失了，連個回信都沒有。
    “嘿，”徐江摸了摸下巴，小聲嘟囔。
    “有錢人都這麽高冷的嗎？揮揮手就是五百塊，買完東西連個‘嗯’字都不回？都跟財神大哥似的，刷完大火箭就深藏功與名……”
    他正感歎著，突然眼角餘光瞥到直播間頂部的標題，瞬間石化。
    隻見那原本樸實無華的“一大清早起來喂雞”幾個字，不知何時被係統篡改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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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塊一顆農產品土雞蛋，愛買不買！】
    字體還賊大，加粗標紅，生怕別人看不見！
    “噗——咳咳咳！”徐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係統！你個坑爹玩意兒！”他在心裏瘋狂咆哮，“你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但引流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短短幾十秒，直播間人數蹭蹭往上漲。
    但代價就是彈幕徹底炸了！
    蜂擁而至的新觀眾，百分之九十都是被這“天價雞蛋”的標題吸引來的黑粉！
    【？？？五十一個蛋？主播你窮瘋了吧？你怎麽不去搶？】
    【我靠！第一次見到這麽黑心的主播！金蛋嗎？吃了能長生不老？】
    【前麵的，別問，問就是智商稅！傻子才買！】
    【舉報了舉報了！哄抬物價！擾亂市場！】
    各種質疑瞬間刷屏，速度快得徐江眼睛都跟不上了。
    就在這時，金光一閃，屏幕上方飄過一行醒目的橫幅。
    【來世還當牛馬：是那位‘小蜜蜂’老板自己追著出價五十塊一個要買的，主播開始壓根就沒想賣！買賣自由！】
    然而，黑粉們根本不買賬。
    【切，你不會就是那個托兒吧？】
    【哈哈哈，這不就是飯圈那套洗地嘛！‘哥哥是無辜的’！】
    【誰信啊！直播喂個雞，隨手撿幾個蛋就能賣五百？劇本都不敢這麽寫！】
    【就是！肯定是聯合起來演戲騙打賞的！】
    秦樂坐在寬敞明亮的總裁辦公室裏，看著直播間裏那些不堪入目的彈幕，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
    一群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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