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裏咯噔一下。
    怎麽？貴客還不滿意？難道是嫌這袍子不夠好？
    還是……還在記恨剛才的事？
    “這個……”徐江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袖上的褶皺。
    “早知道貴錢莊是這個章程……唉，剛才路過城東那家‘四海通’，看著門麵也挺氣派，要不……”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是服務不好，爺可就換地方了！
    掌櫃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三千兩的大單啊！這要是飛了，他這個月的業績別想要了，搞不好還要被東家訓斥！
    “別別別！貴客留步！”掌櫃急得一把拉住徐江的袖子，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都是小的錯！怠慢了貴客！為了表示歉意，小的自作主張，再給您添五百兩！就加在您的銀票上！您看如何？”
    五百兩？！
    徐江心裏狂喜！
    動動嘴皮子，淨賺五百兩！
    簡直爽翻天！
    但他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點點頭。
    “嗯……既然掌櫃如此有誠意，那就算了吧。下不為例。”
    “一定一定！絕對沒有下次了！”掌櫃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趕緊轉身吩咐小二。
    “快！開三千五百兩的銀票！用咱們錢莊最高規格的防偽水印！”
    【哈哈哈哈！主播牛逼！極限拉扯！】
    【學到了！銷售的嘴，騙人的鬼！主播這波操作我給滿分！】
    【掌櫃：我太難了……】
    【白嫖一件衣服，還反賺五百兩！主播你是懂賺錢的！】
    【這簡直是在搶錢啊！不過我喜歡！】
    【感覺身臨其境在打臉銀行行長！太過癮了！】
    屏幕幾乎被“666”和各種佩服的彈幕淹沒。
    很快，一張印著複雜花紋、蓋著鮮紅印章，麵額標注為“叁仟伍佰兩整”的大額銀票便開好了。
    徐江接過銀票，仔細看了看，然後滿意地揣進懷裏。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嶄新的金絲青衣，昂首挺胸，在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匯通錢莊。
    與此同時，縣城另一端，銷金窟“滿春院”。
    不同於外麵的喧囂熱鬧，此刻滿春院最高層的一處臨窗閣樓裏，氣氛卻有些壓抑。
    柳依依一襲素白衣裙，未施粉黛，靜靜地憑欄而立。
    她那張往日裏顛倒眾生的絕色容顏，此刻卻帶著幾分憔悴。
    她不停地絞著手中的一方素帕，眼神一次又一次地投向樓下那條通往院門口的小徑，帶著一絲期盼，又帶著一絲失落。
    旁邊的小丫鬟輕聲安撫。
    “姑娘，您別太擔心了。那位徐公子看著不像言而無信之人，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的。”
    柳依依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聲音低若蚊呐。
    “可是……可是都已經快正午了……”
    尋常恩客若真有心為紅顏一擲千金，哪個不是天剛亮就迫不及待地帶著銀兩前來，生怕心上人多受一刻煎熬？
    可現在，日頭都快爬到頭頂了，院門外雖然圍滿了看熱鬧的閑人，甚至還有不少等著看笑話的“恩客”，卻遲遲不見那個許諾要為她贖身的身影。
    他真的會來嗎？還是那晚的話，終究隻是一時興起，酒後戲言？
    柳依依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眼底的光芒，也漸漸黯淡。
    日頭漸漸毒辣，滿春院門口的喧囂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
    看熱鬧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
    “嘖嘖，這都快晌午了，贖人的還沒影兒呢？”
    “怕不是吹牛皮吹破了，不敢來了吧！”
    “我聽說啊，要是放了滿春院的鴿子，贖金翻倍不說，還得留下點‘念想’！”
    一個賊眉鼠眼的漢子比劃了個剁手的姿勢，引來一陣低低的抽氣聲。
    “柳依依姑娘這次，怕是……唉！”
    人群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站在院門口台階上的老鴇。
    那老鴇今日穿得花團錦簇，手裏搖著一把灑金折扇，但那張塗滿脂粉的臉，此刻卻黑得像鍋底。
    她身後，幾個膀大腰圓的打手抱著膀子，眼神不善地掃視著人群。
    放老娘的鴿子？
    哼！管你是什麽阿貓阿狗，敢讓滿春院丟了這麵子，今天不讓你脫層皮，老娘這‘鴇’字倒過來寫！
    老鴇心裏發狠，手中的折扇捏得咯咯作響。
    人群裏有那麽一小撮人格外顯眼。
    為首的是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都穿著略顯寒酸的儒生長衫，身邊簇擁著七八個同樣打扮的讀書人。
    那胖些的，正是王墨，此刻他正唾沫橫飛地對著同伴們吹噓。
    “諸位同窗，今日可是有好戲看了！”
    王墨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
    “你們可知，今日揚言要為柳依依姑娘贖身的‘豪客’是何人？”
    旁邊那瘦削的李文立刻接口。
    “還能有誰？就是咱們那位‘爭氣’的同窗——徐江唄！”
    “徐江？！”
    “哪個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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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青山書院那個被逐出書院的徐江？”
    周圍的同窗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王兄，李兄，你們莫不是在說笑？”
    “就憑他？那個在書院裏考試永遠吊車尾，窮得叮當響，連束修都差點交不起的徐江？”
    “我記得他不是飯都吃不飽，最後自甘墮落，跑來逛窯子，才被山長忍無可忍趕出書院的嗎？”
    “他想贖柳依依姑娘？他拿什麽贖？拿他那身破布衫嗎？”
    “我看啊，是打腫臉充胖子，今日怕不是要被剁手示眾了！”
    這邊的動靜立刻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什麽？贖花魁的是個窮小子？”
    “還是青山溝出來的？那地方窮得鳥不拉屎，聽說前幾年還鬧饑荒，餓死了不少人呢！”
    “一個窮酸書生，也敢誇口贖名滿縣城的花魁？腦子被驢踢了吧！”
    “完了完了，這下柳依依姑娘徹底沒指望了！”
    王墨和李文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徐江啊徐江，你也有今天！
    當初在書院就看你不順眼，如今還敢肖想柳依依？
    等著身敗名裂吧！
    恰在此時，徐江的身影出現在了街角。
    他並未急著上前，而是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直播鏡頭，將畫麵精準地對準了那群正在高談闊論、肆意嘲笑的“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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