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隨即，他對著馬來福露齒一笑，笑容裏帶著幾分了然。
    “馬大人，舟車勞頓，想必也餓了。來都來了，就當給小子一個麵子，進來嚐嚐我妹子新學的一道小食，保證您沒吃過！”
    那股誘人的香味越來越濃烈。
    馬來福的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一聲。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在那無法抗拒的肉香和徐江熱情的“邀請”下，略顯僵硬地點了點頭。
    徐江心中偷笑，趕緊將這位“活閻王”迎進了自家那簡陋卻已飄出異香的茅草屋。
    灶台上，陶製的小瓦罐裏，“滋滋”地冒著熱氣，露出了幾塊色澤金黃誘人、泛著油光、撒著細碎香料的……奧爾良烤翅。
    灶台上的陶瓦罐依舊“滋滋”作響，隻是那股濃鬱的香氣裏，似乎悄悄混進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糟糕！光顧著周旋，忘了看火！
    徐江心裏“咯噔”一下，也顧不上再跟馬來福客套，一個箭步衝到灶台前，手忙腳亂地將瓦罐從火上端了下來。
    果然，底下靠近火源的兩塊雞翅邊緣，已經帶上了些許焦黑色。
    好在發現及時，大部分還是完美的金黃油亮。
    “嘿嘿，稍微有點火大了。”
    徐江訕笑著，將瓦罐裏的雞翅小心翼翼地倒進一個粗陶盤子裏。
    盤子是土灰色，邊緣還有幾個小小的豁口，但這絲毫掩蓋不住盤中之物那驚人的誘惑力。
    金黃！油亮！焦香四溢！
    表麵還點綴著細碎的、不知名的香料！
    這哪裏是鄉下泥腿子能做出來的吃食？！
    徐江端著這盤“鄉村限定版豪華奧爾良烤翅”，大步流星地走到院中那張破舊的木桌旁，重重放下。
    “馬大人，別嫌棄家夥什簡陋，嚐嚐？”
    徐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馬來福的視線，牢牢鎖死在那一盤雞翅上。
    他先是愣住。
    這色澤……紅中帶金，油光水滑，和他平素所見的烤雞、燒雞截然不同！
    單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緊接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院子角落那個空蕩蕩、隻有幾根雜毛飄蕩的雞圈……
    嘶……這一盤，少說也得有七八隻翅膀吧？
    尋常人家，殺一隻雞都是大事，這小子……為了做這麽一道菜，得殺多少隻雞？！
    馬來福心中巨震！這徐江家徒四壁，茅屋破敗，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如此“厚實”家底的人！
    這手筆，快趕上縣城裏那些殷實的小戶人家了！
    這小子……藏得夠深啊！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徐江的母親年梅香、還有那個叫柳依依的俏丫頭以及兩個小女娃，都遠遠地縮在屋簷下，帶著敬畏和緊張，根本不敢靠近桌子。
    嗯，懂規矩。
    馬來福暗暗點頭。
    徐江自然也注意到了馬來福眼神裏的探究和那一閃而過的震驚。
    他太懂了，這位馬大人絕對是個成了精的人物，心思細密得很。
    他哈哈一笑，主動解釋道。
    “馬大人見笑了。這雞翅啊，不是小子家養的。家裏這兩張嘴饞的小妹，就好這一口。小子是特意花了幾文錢，從鄰村幾家湊著收來的。自家那幾隻蘆花雞，還得留著下蛋呢。”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既解釋了雞翅的來源，又顯得合情合理，還順帶展現了一下自己對妹妹們的“寵溺”，透著一股子煙火氣。
    馬來福聽了，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似乎鬆動了些許。
    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隨即，他不再猶豫，拿起桌上那雙明顯是徐江常用的、有些磨損的竹筷，夾起一塊看起來最是誘人的雞翅。
    入口的瞬間——
    馬來福那雙細長的眼睛，驟然瞪圓了！
    先是表皮那帶著微微焦香的酥脆，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和微辣，蠻橫地撞開了味蕾！
    緊接著，牙齒毫不費力地撕開表皮，內裏滾燙、鮮嫩、飽含汁水的雞肉便徹底綻放！
    混合著肉香、香料香，層層疊疊，霸道地占據了整個口腔！
    好吃！太好吃了！
    他這輩子，什麽山珍海味沒見過？
    宮裏的禦廚、府衙的宴席，乃至各種地方特色，他自認品嚐過的美味不計其數。
    可從未有一種味道，像此刻這般，令人欲罷不能！
    馬來福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宕機了一瞬。
    緊接著，他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場合，飛快地夾起第二塊、第三塊……
    那吃相，哪裏還有半分監牢司司長的陰冷威嚴？
    簡直像是個餓了三天的難民！
    “哢嚓……嘶……”
    細微的咀嚼聲和吸吮骨頭縫裏肉汁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清晰。
    徐江在一旁看著，嘴角瘋狂上揚。
    人才啊！這吃相，這投入感，這表情……
    馬大人，您這要是去我那個世界開個吃播，絕對是頂流！
    保底也是個百萬粉級別的大v！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眨眼功夫，盤子裏那七八塊雞翅，竟被馬來福吃掉了大半！
    直到一陣微風吹過，帶著些許涼意，馬來福才猛地一個激靈，從那極致的味蕾享受中回過神來。
    他老臉罕見地一紅，放下筷子，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剛才的失態。
    但那意猶未盡、甚至帶著點渴望的眼神，卻徹底出賣了他。
    “咳……徐亭長，”馬來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時的腔調。
    “此物……味道著實……奇特。不知……是如何炮製的？”
    來了！果然忍不住問了！
    徐江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副誠懇又帶著點神秘的表情。
    “馬大人謬讚了。這其實也沒什麽，主要靠的是一種……我家祖傳的秘製調料。”
    說著，他轉身就往屋裏走。
    片刻後，徐江拿著一個用粗糙草紙包著的小包，走了出來。
    他將紙包遞給馬來福。
    “就是這個。小子也是偶然翻到祖父留下來的方子，試著配了些。大人若是不嫌棄……”
    馬來福狐疑地接過紙包。
    入手分量不輕。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角，湊到鼻尖聞了聞。
    一股比剛才烤翅更加濃鬱、更加霸道、更加複雜的香氣，瞬間直衝天靈蓋！
    那氣味，光是聞著，就仿佛能看到雞翅在火上滋滋冒油、變得金黃誘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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